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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应生被鹿梦吓了一跳,他着急地举手发誓说,的确是如此。

他还竭力回忆,那个女人很特殊,让他一眼看见后就很难忘记——“因为她那么年轻却跟别人穿着不一样,不穿礼服却穿着件蓝色长袍啊!

既不像旗袍又不像汉服的袍子,而且她的头发又那么长,不像今天来的那些女客人是挽起来的,所以我印象非常深。”

今天来的女客中穿蓝色衣服的有几个人,但是穿蓝色长袍的就只有一个。而头发很长的年轻女客人,就更是只有一个了。

可是,清欢明明也是挽着头发的,却没有说起,鹿梦更是没有。

“你都听见了吧,不是他一个人这么说的!”鹿梦忽然转身,瞪着身后的凌轩,恶狠狠地,面容扭曲地道。

“是她,就是她,是清欢!我好心好意邀请她来参加我的酒会,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即使她没有邀请函,我也那么热情真心地邀请了她……可是你现在看看,她害死了我的弟弟!”

鹿梦血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怒声低吼,像个咆哮的母狼一般。

“那是我的弟弟,是我的亲人啊!她竟然将他推下山崖,她竟然这样对待!我知道她嫉恨我,我知道的!她一定是因为我跟你之前的那段关系,她嫉妒!

可是就算这样,她也不该这么做!她有任何不满,任何的怨恨都可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牵连我的弟弟?鹿鸣,他是无辜的,他是因为我……我对不起我的弟弟!”

鹿梦几乎是捶胸顿足,她一边呼号,一边质问着凌轩:“人证物证都在,你还要继续为她辩解吗?”

郁胜过一头雾水:怎么这一会儿就连物证都有了?

他看了眼凌轩,对方面沉似水,根本看不出任何心情来。

鹿梦又在一旁各种谴责痛骂着清欢,他便咳嗽一声,提醒道:“那个,鹿大小姐,你说的物证人证都有谁啊?还有,咱们不是应该去断崖上看看吗?为什么还站在这里,这不是更要耽误救人的有利时间吗?”

郁胜过说完,他下意识地看了凌轩一眼,觉得对方似乎嘴角挑了挑,露出一丝笑意来。

郁胜过以为是看错了,他眨了下眼睛再看,果然只见凌轩依旧沉着脸,没有半点情绪的样子。

就知道学长这种时候会变身面瘫脸——在心里嘀咕一句,郁胜过转脸看着鹿梦。

对方的眼底似乎有些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郁胜过感觉像是挣扎。

鹿梦犹豫没半秒钟,很快就下了决心,带着众人往采石场去。

郁胜过给同事打了个电话,然后就跟着一起过去。

以前的采石场属于私采,所以没有规范措施,那些坑洼高低都遗留下来,后来也没有去管,权当做是一种特殊风景。

采石场还有一些没被运走的大白石,鹿鸣就躺在一块稍微大一点,平坦一些的白石上,清欢坐在他的跟前。

鹿鸣此时的脸上和眼里全都是震撼,他望着这个自己以前轻视过的女人,心头百味杂陈。

在摔下山崖时,他就已经清醒,因为清醒,所以就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

心里的害怕和绝望像潮水一样漫天袭卷着他——他不想死,可是在这样急速下坠的过程中,谁能有本事救他?

那一刻,其实他有些恨清欢。要不是因为要带着她来后山,自己怎么会失足落崖?

就在他不甘心地认命时,他看见清欢纵身一跃,向着他飞扑过来!

这女人是在找死吗?她以为自己是武侠小说里的大侠,还是玄幻小说里的神仙?

他一面觉得清欢脑子进水,一面又觉得心里舒服了一点——有一个人陪着他,最起码黄泉路上不孤单了。

就在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混想时,清欢已经到了他身边,他只看见对方伸出两只胳膊——他以为对方是想要抱住他或是拉住他,心里不由骂了句傻货,但是下一秒他就发现并不是。

清欢只是伸出双手,急速划了个圆!

这个圆画完后,鹿鸣就被下坠之力带起的身体不适,进入了昏迷之中。

直到他醒过来,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还活着,除了头晕和身体有些不适外,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

“是你救了我?”他客套地试探着问,其实心里是不信的。

别说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就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从那么高的地方坠下,所带起的冲劲力道,也绝对是恐怖的。

清欢不过是个一米六不到的女生,还是个身材消瘦单薄的女生,她有什么本事救下自己?还是在那样的速度力量下?

所以他的真正想法是,自己命好,落在了水坑里——采石场有遗留下来的水坑,是被炸毁的大石头坠落时砸出来的——然后被清欢拖上了石头。

没想到,清欢却点头,“是我救的你。”她说,脸上没有半点因为说谎的不好意思。

鹿鸣心里涌起一股厌恶。

他挑眉,深深地看了一眼对方,像是相信了对方的话,他问:“你是怎么救下我的?我是说,在那样的速度力量下,你用的什么办法?”

看你还怎么说谎!

清欢却反问他,“如果不是我,你觉得还有谁?”她指了指寂静的四周——周围没有一个人。

鹿鸣想反驳说自己落进水坑里,但他话没出口,就赶忙咽了回去。

他发现,自己身上除了有微微的冷汗外,全身上下都很干燥。

他想坐起来,清欢制止他:“先别动,你的身体有些小问题。”

鹿鸣吓了一跳。

清欢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从断崖掉下的情景?

鹿鸣回忆,“我好像是看见了一个穿着红衣服的美女,她在我的前面,一直叫我跟着她走。再后来,我听见有人大喊一声叫我站住,那时候我脚一滑就掉下来了。”

他望着清欢问到底怎么回事,清欢说那个喊他站住的人就是自己,“你是被邪祟迷了——也许你觉得荒唐不可信,但是我要告诉你,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指了指鹿鸣的双腿,“你的体内有邪气,我一直在给你驱赶,现在到了你的小腿处,你试试就知道了。”

鹿鸣早就觉得小腿上特别的冰冷,好像浸在寒冰里面一样。

清欢说,如果不把那些邪气祛除干净,鹿鸣的双腿就会残废。

她边说边伸手在鹿鸣的双腿上一寸寸地往脚底涌泉穴上推挤,鹿鸣只感觉随着她的推挤的方向,小腿一点点地热了起来。

就这样推挤了有顿饭功夫,清欢才收了手。

她额头上都是汗珠,用右手撑着地面爬起来,往一旁走,看样子是要去旁边那块大石头的后面方便下。

有风吹过,她的长袍被风吹开一片,猎猎作响——原来是长袍裂开了。

鹿鸣发现她走路有些不利索,左脚有些颠踯,好像是扭了的样子。

“莫非真的是她救了我?”鹿鸣心里嘀咕。

他心里已经有了些相信,但又觉得这不可思议。

他想不通对方怎么能救下自己,于是沉默着,目光安静地跟随着清欢。

清欢从石头后面出来后,又回到鹿鸣的跟前,她问鹿鸣,该怎么回到山庄?

鹿鸣说这条路很难走,因为到处是碎石和深坑,他建议打电话叫人过来接他们。

“手机根本没信号。”清欢扬了扬手机,苦笑道。

她早就试过了,很奇怪的是,她和鹿鸣的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

“我想过要打免费救援电话的,但是你没醒过来,我怕贸然打了电话,会给你带来不方便。”清欢解释。

鹿鸣略一思索就懂了她的意思。

苏城鹿家是个有名望的家族,做为鹿家的人,一举一动都会被外人注视并擅自揣测和无限放大。

如果清欢打了救援电话,那么外面就会有各种猜测他和清欢是什么关系,两人怎么会在一起,又一起掉下山崖等等等等。

自古是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他相信很多人根本不关心他和清欢遭遇到什么,他们会随着自己的喜好,将这一件不幸的事件,硬生生地演变成暧昧桃色新闻。

而这样的新闻,鹿家不允许有。

“谢谢。”这次他是真心实意。

清欢只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鹿鸣的视线在她身上游弋,就看见她的左手掌缘有红色的印迹。

“你手没事吧?”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