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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鸾点点头,与她挥手作别。直到目送她走远,才回过身来,杏眼半眯着,一双小手捏着他腰间的软肉,威胁似的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速速从实招来!”

    唐明琲好笑的看着她,伸手推了下她的额头:“一个时辰前,本想着回去与夫人共赴巫山一赏云雨,结果却被人半路拦在了这儿。”

    什么共赴巫山巫山一赏云雨!说的再好听不还是耍流氓!哼!

    苏鸾朝他翻了个白眼,收回他腰间的爪子。

    “在这等我!为夫这就去牵马,带你回家好不好?”唐明琲将她往怀里拥了拥,贴着她耳垂哄道。

    说完,还吻了吻她的耳廓,直惹得她脸色绯红,明艳得活像朵绽开的石榴花。

    苏鸾伸手推他,催促道:“别闹了,快去牵马!”

    这人真是的,这么多人在呢,没羞没臊的!

    她揉了揉发红的耳骨,两手捂着微烫的脸颊,垂着头弯了嘴角。

    身后传来一阵骂声,她扭头望了一眼,原来是小二将菜汤撒在了酒客身上。转回头,余光恰好掠过方才被晾在原地的几人身上。之前她没留意,如今这一眼倒是看清了。那站在一边儿的不是京都那位白小姐嘛!

    白芷茹见她看过来,眼带嫉恨的迎上她的目光,还挑衅似的朝她够了勾唇角,笑得森森然。

    苏鸾眸子微微一滞,随即却仿佛不认识她一般,毫不在意的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那感觉,大约就是你追着一个人不断咒骂,而那个人却回头问了一句“你是谁”。

    这一拳打进棉花里,好歹只是回声小。可她这就是一拳打进了空气里,连个回声都没有。

    白芷茹瞪着眼,一脸愕然,绞着丝帕的手骤然一紧,眼里的恨意更盛。

    贱人!贱人!竟然敢无视她!若不是她,她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想起那个面色青紫的孩子,她身子不由轻颤了一下。

    当初那个圈套,其实她一早便识破了。可还是配合了唐明荏,想着将计就计拼上一把。若是赢了,她好歹圆了心愿。若是输了,她不过是嫁进誉王府,也算不得太过凄惨。

    可谁知,唐明琲竟为了一个眼前这个不过徒有姿色的乡下女子,便将事情闹到了朝堂上,满朝文武皆知不说,还给了誉王一个莫大的难堪。

    还害得她爹为此大病一场。最后她虽嫁进了誉王府,却是踩着誉王的脸面嫁进去的。公婆对她不待见,唐明荏又专宠正室,哪怕她生了儿子,他却漠然至极,连看都不曾看上一眼。

    甚至连誉王谋反的消息,她都是最后知道的。等她知道的时候,誉王府已经人去楼空。

    是她爹,她爹让她亲手掐死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好以此表撇清与那誉王府的关系,来求圣上开恩,放她一条活路。可这条活路,却比死更让她难以忍受。

    她再也不能做回那个知书达理的白家嫡女。她甚至不被允许再回白府,因为会累及自家姐妹的名声,所以她被送到了桦川镇的姨母家。过着如今这寄人篱下,遭人白眼的日子!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若是没有她!她不会被唐明琲步步紧逼,走到如今的境地!

    她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口中染了一丝血腥气,才渐渐平复下来。

    而门外的苏鸾,并不知道她心里头的百转千回。她垂着脑袋,眼睛落在鞋尖上,心里头正酸酸的冒着泡。

    “嘴上说着要与人家共赴巫山!结果还不是先来见了狐狸精!当初的事儿还没个人家个交代,如今居然还敢和她牵扯不清!唐明琲,你个大猪蹄子!”

    “叨咕什么呢?”唐明琲牵着踏雪回来,就见她在那念念有词的绞着手指头。

    苏鸾朝他咧咧嘴,敷衍道:“夸你呢!”

    听她这阴阳怪气的调调儿,唐明琲挑了下眉,随后抬眸看了眼堂内,随后牵过她的小爪子,揶揄道:“夸我?可我怎么闻到一股子醋味啊?”

    苏鸾瞥了他一眼,口不应心道:“我又不是傻子!干嘛要吃你的醋!”

    傻子才会吃醋吗?

    唐明琲眸子一沉,牵着她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开口说道:“可是我吃醋了!”

    苏鸾一愣,脱口道:“你吃什么醋?!”

    “方才,那么叫尹凉的一直在街对面看你!”他话音里头带着些小委屈。

    “哦,可我一直在看你啊!”苏鸾眼神微动了下,也不看他,一本正经道。

    我一直在看你,所以你不用吃醋,也不用委屈。

    像是刚吃过酸枣,便被喂了一口蜂蜜,酸味霎时被冲淡,从舌尖一路甜到了心底。

    唐明琲凤眸弯着,眼里载满了柔光蜜意:“夫人说话这么甜,是嘴上抹了蜜么?”

    “怎么,想尝尝?”她反撩他了句。

    结果这人一言不合就压了下来,在她的樱唇上狠狠嘬了一口。

    “嗯,味道不错!”

    苏鸾惊得瞪着眼,下意识的捂住嘴巴,呜呜的说道:“大庭广众的,还要不要点廉耻了!”

    唐明琲轻笑一声:“廉耻,那东西值得几钱银子?”更何况,要了廉耻就没香可偷,没豆腐可吃了!

    苏鸾一哽,决定对他这种理直气壮耍流氓的行为单方面表示强烈的谴责!

    两人走到城门口,唐明琲轻车熟路的将人提溜到马背上,紧紧圈进怀里,缰绳微收,踏雪便嗒嗒的慢跑起来。

    月色正好,清辉满天,像一盏天灯,给这山野田间镀上了一层银光。

    苏鸾窝在他怀里,耳边是风呼呼的轻响。她抬头看了看男人的脸,想到之前听来的那些话,眸子微微一沉。

    “唐明琲,京都出事儿了对不对?”她头微垂着,像霜打的茄子,有些发蔫。

    “怎么想起问这个?”唐明琲以为她是担心京都的亲人。

    苏鸾摇摇头,抿了下唇角,说道:“就是想知道。”

    唐明琲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角,沉声道:“太妃薨了,淮南王密谋造反,缙越边境也不乐观,恐怕战事将起。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就算起了战火,也烧不到都城里头。”

    苏鸾闷闷的“嗯”了一声,心想着,这火烧不烧进都城,她都不在乎。哪怕皇权易主,都和她没半分干系。她心很小,容不下天下众生,也没有什么圣母情怀。她只想,她的亲爹能好好的,抱着她的男人能好好的。

    见她神色怏怏的,唐明琲蹙着眉问道:“怎么?是害怕了吗?不然,我留在小江村陪你?”

    这话若是被凌少堂听见,定是要气得捶胸顿足,大喊三声美色误人!

    苏鸾一愣,果断摇头。他留在这儿可不行,若是留在这,不是正中那些人的下怀吗!

    不可不可!

    唐明琲被她这避如蛇蝎的模样气得直发笑:“怎么?讨厌我?”

    “不是讨厌!”苏鸾忙出声辩驳,生怕他会错意。

    唐明琲笑得偷了腥猫,眼角微挑着,眸子里流光溢彩,在她耳边问道:“那是为什么?”

    因为有人想把你困在小江村!还想把我当鱼饵,来诱杀你这条大鱼啊!唉,这种实话又不能说!

    于是,她喃喃了句:“男人不都是有英雄情结的嘛,所以你有机会建功立业,我当然不能做你的绊脚石,拖油瓶!我很有觉悟的!”

    唐明琲被她的话逗得一笑,咬着她的耳朵附和道:“我家夫人觉悟甚高!”

    见人被她糊弄过去,她心下松了口气,两弯新月眉微微拧着,眉宇间带着万千愁绪。

    她不能让他留在小江村,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离开呢。最好短时间内不再回来。只有大鱼入了海,鱼饵才会失去作用。这样,他们才能各自安好。

    而赵四爷那边,只要让他得知了任一慈的身份,他定然有法子解决了他。

    可是,到底怎么才能让他毫不怀疑的离开呢……

    她想得正入神,耳骨忽的一疼。她缩了缩脖子,闷哼了一声,恨恨的扭头看着他,嗔道:“你属狗的吗?!动不动就要人!很疼的!”

    唐明琲垂眼看着她,理直气壮道:“还不是因为你心不在焉的不理我!”

    苏鸾揉着耳朵,狡辩道:“我哪有!”

    “还说没有!那你把刚才我说的话重复一遍来听听!”唐明琲睨了她一眼。

    苏鸾咽了口唾沫,眼珠子转了两番,绞尽脑汁的回想着。

    “方才你说……你说……”她蹙着眉,极力在脑海里捕捉这那一点点弥留的痕迹,“哦!你说平江城会有战事,还说……”

    还说什么来着?!

    她鼓了鼓腮帮子,闷闷道:“我想不起来了!”

    “不好好听话,你说为夫该怎么罚你!”唐明琲眯着眼,话音里头带着些戏谑。

    “哪有这样的!你再重说一遍嘛!我保证好好听你说话!”苏鸾苦着脸保证道。

    唐明琲摇摇头:“不行!不立规矩,不成方圆!为了防止你以后再犯,一定要罚!”

    说着调转马头,朝一旁黑漆漆的林子里头奔去。

    苏鸾一瞧这人来真的,忙捉住他的衣襟,娇声央求道:“夫君!夫君我错了!这林子里头怪吓人的,你不能把我扔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