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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勾起了苏鸾的好奇心。

    茶楼?在茶楼干什么了?难不成还有奸情?!说话说一半是要怎样啊?!苏鸾嘟着嘴,眼里满满的不乐意,竖着耳朵等着听身边男人的回答。

    唐明琲眯着眼,恍惚了一下:“哦,是你?”

    沈妤见他记得,心下欢喜,忙轻施一礼道:“正是小女,那日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哟!这里头还有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啊!怪不得,都引得人家都放下身段主动搭讪了!

    “不必。”唐明琲应得风轻云淡,仿佛当日只是再随便不过的一举。

    沈妤见他那丝毫没放在心上的模样,鼻子一酸,眼圈也跟着发涩。

    她知道他娶妻了,可是……

    她看了看他身边苏鸾,模样好看是好看,可这小小年纪便嫁人,一见便是小户人家出来的,没准大字都不识一个,这样的人,怎生配的上他呢!

    苏鸾又不傻,见她眼神不善的打量着自己,自然不能服输,迎着她的目光,不躲不闪的回看过去。

    可这眼神到了沈妤这,就生生变成了得意与挑衅。她愈发不甘,咬着唇倾身上前一步:“公子!”

    “小姐还有事?”唐明琲垂眸看向她,面色显然有些不耐。

    “小女……小女当真想要那盏灯,公子能够念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将那灯换与小女。”沈妤抬眼看着他,眼波盈盈如一翦秋水,着实是楚楚可怜惹人爱怜。

    若是换在别人身上,此时怕是要怜香惜玉一番。可惜,唐明琲见过太多这样的面孔,她这样的段数实在不够看。

    他轻笑一声,眉眼淡淡:“这花灯自有它的主人,小姐诸多说辞,当真是喜爱这花灯,还是只想夺人所爱?”

    语气温润的如同六月的夏风,可吐出的话语却比这数九的冰刀子还刺骨。

    因着刚才猜谜凑趣的人颇多,此时又多围在那摊儿前,此番对话自是被不少人听了去。

    迎着周围人带着几分鄙夷打量的目光,沈妤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夺路而逃。可她知道,若是逃了,明日她就是这桦川镇的笑话。

    她勉强笑了笑,强忍着眼泪,将发白的指节藏进袖子里,颤声道:“是……是小女……失言了,叨扰公子了。”

    苏鸾眨巴眨巴眼睛,心里默默的给这位泪眼婆娑的小姐点了根蜡。当然,她若是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她一定把亲手这根蜡给灭了,一点儿火星子都不带留下的。

    唐明琲没留给她一个眼神,拉着苏鸾的手混进了人流之中,走着走着,忽然感觉一只小手捏了捏他的手掌,他垂眸问道:“怎么?”

    小丫头一脸忧郁,抬着下巴极认真的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么狠,那小姐不会一时想不开吧……”

    她可没什么白莲花的光环,问这话纯属担心这古代小闺女的抗打击能力,万一这人心理素质太差,一个想不开再呜呼哀哉了,她人品值会不会被扣光啊!

    唐明琲失笑一声,错开眼,毫不在意道:“既然明知我已成亲,却还抱着那些小心思,我若不帮她断干净,来日她父母才是真要想不开。”

    这话说得,理直气又壮!

    苏鸾默默翻了个白眼:成成成!您真是个助人为乐的活**!要是没朵大红花都配不上您这良苦用心!

    唐明琲见她娇俏的小模样,嘴角弯了弯。

    再往前头去,就是镇子上的花街。丝竹阵阵,琴音铮铮,还有歌姬不怕冷的穿着轻纱裙,露着雪白的肩颈凭栏而倚,嗓音宛若莺啼似的。

    那一双双雪白的柔荑,捏着熏了香的丝帕,一下下撩拨着街上男人的心。

    苏鸾哪里见过这场景,早就对古代的花楼妓院好奇不已,这赶巧自是要好好瞧上一瞧。只是这看着看着,眼神就从人家脸上挪到了身上。

    哎哟!这身段,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啊!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初初隆起小丘陵,怨念颇深,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就在她东瞅瞅,西看看。瞧得正起劲儿的时候,眼睛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蒙住:“小丫头,别乱看。”

    苏鸾晃着脑袋将他的手扒拉下来,狡辩道:“我哪里乱看了!我这明明是欣赏!食、色,性也!懂不懂?!”

    “……”伸手揉了揉眉骨,只觉得这小丫头愈发牙尖嘴利,唐明琲不禁有些头疼,索性由着她去了。

    桦川镇的主街是回字形,再次回到镇头的时候,已有子时,人影稀疏,灯火阑珊。唐明琲将踏雪从马厩牵出来,它正水足饭饱,懒懒的踏着蹄子。

    苏鸾有些困倦,哈欠连连,摸了摸它的鬃毛:“踏雪啊踏雪,真是苦了你了。这么晚还得送我们回家。”

    唐明琲好笑的看着她,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实在太困就靠着我眯一会儿吧,踏雪吃多了,正犯懒呢,到家还得一会儿。”

    “唔……”她懒懒的应着,迷迷糊糊的将脑袋歪进他怀里。

    唐明琲偷偷吻了吻她的耳廓,将小丫头裹进自己的披风里……

    知县府宅。

    沈妤扑在榻上哭得梨花带雨,腊梅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她的后背:“小姐,您别哭了,当心身子啊……”

    门口的小丫鬟埋着头跪在那儿,一五一十的对着知县夫人梁氏交代着今日之事,最后抽抽搭搭的吸着鼻子:“夫人……是小姐,是小姐太闷了,想出去走走的……”

    梁氏拧着眉,斥道:“行了,别哭了!叮嘱你看好小姐看好小姐,连这点事儿都做不好,你有什么好委屈的?!下去吧!”

    “是……”小丫鬟颤颤巍巍的退了下去。

    梁氏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子,见沈妤面色苍白,眼中含泪,一时也不忍心责怪:“妤儿,你怎生这么糊涂?!娘亲平时教你的那些,你可是忘了?”

    沈妤红着眼,眼泪簌簌的掉下来,轻轻摇头:“妤儿没忘……只是……”心有不甘。

    梁氏心疼的将她搂进怀里,替她抹去脸上的眼泪:“妤儿,且不说这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就单单那人的身份,也不值得你为他如此!”

    “娘……他真的很好,他救过女儿的,那日在茶楼,他救了女儿……”

    “茶楼?”

    沈妤点点头,面色微赧,仔仔细细将那日之事说了个全。眼角眉梢满是对那人倾慕,夸赞之词不绝于口。

    梁氏看着她那小女儿的羞态,就知这丫头是栽进了情网。她心中一时纷乱,明知那人有家室,可却还是忍不住替女儿打算起来:“妤儿,娘亲且找人探一探,若是这人真如你口中所说的那样,娘亲自然帮你了了这心愿。”

    沈妤心下一喜,破涕为笑:“我就知道娘亲最疼我……”

    没出三日,梁氏便得了信儿,说是这人自京都来,身家不明,暂居这小桦山的山南。这妻子是小江村的一户农家女,父母双亡,还和族里断了关系,是个没依没靠的。

    梁氏一听,有戏!这没依没靠最好打发,左右不过补偿她点银两就是了。当日便安排了马车,快马去了小江村,一眼便看见那独门独户的院子。

    她理了理衣裳,眸子一挑,端出了知县夫人的架势来。给了车夫个眼色,那车夫便上前扣了扣门。

    “来了!”门内应了一声。

    梁氏一愣,那娇软的话音她好似在哪听过,倒是有几分熟悉。

    吱呀一声,门被拉开。

    苏鸾探出身子,正对上梁氏的眼,两人同时愣在了那儿。

    待反应过来,她赶忙上前一步,朝梁氏行了个礼,问道:“夫人怎的来了此处?可是来寻孟先生?”

    梁氏干笑两声,压下心头的惊诧,将本来准备好的说辞生生咽了下去,顺着她的话头接道:“是啊,许久没与你家先生走动了。前段日子听说她回京都了,也不知回来没,今日路过特来看看。”

    听她如此说,苏鸾一脸恍然,索性忽略了她脸上那一点儿不自然,惋惜道:“夫人来的不巧,先生这次走得久,估计还要个十来日才能回。”

    “这样啊……还真是……不巧……”梁氏心不在焉的随口应道。

    她看着苏鸾,心里头一时复杂的很,她压根儿没想到那个“无依无靠”的农家女竟然会是这丫头。

    她夫家官位虽不高,可她娘家在京都,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商贾。这孟菡茹的厉害,她没出阁的时候便见识过。

    当年在京都发生过一件大事儿,就是那邻国公主前来和亲,却非定国侯世子不嫁。那定国侯世子已有正妻,这世子夫人便是孟菡茹的手帕交。圣上虽不悦,却不好阻拦,只好由着她去,只说那世子若答应,便为她赐婚。

    于是这公主便仗着身份尊贵,三番五次的寻那世子夫人麻烦。世子夫人是个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的性子,不愿给世子添麻烦。

    时间久了,这事儿传到了孟菡茹耳朵里。她没那么多忌讳,又是个眦睚必报的性子,还极为护短。二话不说就差人将那公主养在别院里头的面首都给绑了来,她妄动一下,便剁那面首一只手指。就这样,生生把那公主逼回了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