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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希望殿下帮我去人界找个人,这个人和谢蔽的转世有关。”

    “啪”的一声,白绥手中的金玉盏掉落在地,裂开了一条细细的缝,茶水撒了一地,然而白绥全然不顾,突地站了起来问道:“你说什么?他转世了?”

    “哎呀,可惜了这金玉盏。”

    “你刚刚说的转世是什么意思?”白绥急切地问道。

    神女璃笑着摸了摸手中的金玉盏,说道:“这金玉盏我喜欢极了。”

    “你若喜欢这盏,我可以送一整套给你!”白绥立刻接话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神女璃开心地笑着。

    “当然是真的,你刚刚说的到底是何意思?”

    “你倒是和你太太太…祖爷爷一样的大方。”神女璃弯着眼睛笑道,看着白绥坐立不安的模样,神女璃这才放下手中的金玉盏说道:“人界生死轮回乃是天道伦理,我已经查过了,谢蔽的灵魂已经转世投胎。”

    “他上一世救人无数,如今重新投胎做人,这一世该福泽无忧了吧……”白绥神色暗了暗,喃喃念叨,话语里有安慰也有些失落。

    “唉,可惜啊,他这一生注定不可能无忧无虑了。”神女璃托着脑袋,歪着脖子看向窗外,深深叹了一口气。

    “为何?”白绥猛然抬头看向神女璃。

    “他随惑星转世,一生无轨迹可寻,生而丧母,幼不受父待见,实在是可怜……”

    神女璃转过头来看到白绥带着怒气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什么是随惑星转世?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明白?”

    见鱼儿上钩了,神女璃一换刚刚惆怅的表情,笑道:“殿下也不必着急,殿下应当知道万物皆有轨迹可寻,即人们常说的天注定,但是惑星不同,这颗星无轨迹可寻,就连天上的神仙都不能预测他的未来。”

    白绥紧皱着眉头:“他这一世无人可以预测……既然无人可以预测,也并不代表是往坏的方向发展。”

    白绥来回踱了几步,突然抬头说道:”或者又可以说,他的人生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上?”

    神女璃有些惊讶,没想到白绥既然已经能够对惑星转世理解到这个程度。

    白绥的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些,开口说道:“不知神女为何特意和我说这些?”

    “你可听说过‘斩惑之战’?”神女璃问道。

    白绥点了点头:“有所耳闻,几千年前有个苗疆部落男孩,听说他天资聪颖,用蛊术修成仙道,而后走向了邪道,用蛊术将自己的血肉炼成邪恶的蛊王,用不法之术控制了三界无数生灵妄图称霸三界。仙界最终也顾不得自损修为干涉人界之事,折损了多名仙兵神将,由天帝亲自出马才诛杀了惑星,仙史称‘斩惑之战’。”

    白绥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看见神女璃眼里的神色闪了闪,白绥一时也没有辨明其中的意味。

    “原来这就是天界正史流传的版本,走向了邪道……”神女璃捧腹大笑起来,如同听到有趣笑话的孩童。

    白绥深锁眉头看着眼前的神女,他当然不会把她当做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半响他问道:“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只不过我经历了那次‘斩惑之战’,和你知道的天界正史有些出入,故而觉得着实好笑。”神女璃终于克制住了自己的笑,接着说道:“‘惑星’一直又被天界称作‘祸星’,而那个男孩并非苗族部落的,只是恰好被苗族部落的人救了,他叫穆萨,至于别的……唔,我就不方便跟你透露啦。斩惑之战之后,天帝大怒层层追究责任,最后将所有罪责归咎于司星阁的掌令使。”

    仿佛从悠远的记忆中走了回来,神女璃说道,“仙界本来准备惩罚这位掌令使永世不得超生,却又舍不得她占星才能,只好将她流放人间经历劫难,这一世仙界让她与惑星共同转世,这也是她位列仙班的最后一劫,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她助她渡劫。”

    “她,对你很重要?”白绥试探性地问道。

    “我受过她的恩,想还了她这个人情,助她回归仙列,只要殿下答应帮我找到司星使掌令使者,我便告诉殿下如今谢蔽转世到了谁的身上。”

    “好,我答应你。”

    “成交!明日狐王继承仪式之后,我自然告诉殿下一切。”神女璃蹦下了椅子,笑嘻嘻拍了拍手。

    “继承狐王也是条件?”绕来绕去原来还是来威逼利诱自己继承狐王之位的。

    “额……附加条件!”

    白绥好笑地摇了摇头。

    狐王殿的大门打开,白绥和神女璃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在大殿外的凌儿立刻抬头看向白绥,随后又低下了头。

    白绥送走了神女璃回过头看见凌儿的脚下已经湿了一片。

    “啧,花灵是不是泪腺特别发达呀?”白绥抱着手臂看着凌儿。

    “啊?”凌儿抬起泪汪汪的双眼也看向白绥。

    “行了,再哭就不好看了,把屋子收拾了,我饿了,吃的送我屋里来。”白绥掸了掸衣袖,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

    凌儿足足愣了十秒钟才反应过来,大声地唤道:“遵命!”

    白绥摇了摇头扯起嘴角,看来这狐王殿以后会热闹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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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第一束阳光洒在了铺满白雪的扶桑山上,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扶桑山顶,他身着狐族镶金流云白色裘袍,黑色的长发被整齐的束在了头顶,环着金色的狐族王族发冠,一改平时的懒散模样。

    白绥一手领着木桶,一手捧着刚刚从后山上采摘下来的梅花,这是父亲生前最喜欢的花。白绥信步走上了扶桑山顶,扶桑古树依旧高高地矗立在山顶,四周仙云缭绕,树上的木牌叮咚作响。

    白绥静静地闭上双眼,曾经他也是这样站在扶桑山顶,父亲与他说着扶桑山的传说,那时的他对扶桑山和仙界满怀期待和憧憬。

    同样在这里他又得知父亲战死的噩耗,心如死灰的他怀着一份希望去寻找救了他的人类少年谢蔽,而如今就连谢蔽也离他而去……

    一切仿佛过眼云烟,却在他的心中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整座山的声音渐渐传进了白绥的耳中,风刮过的声音、溪流穿越山脉的声音、枝叶沙沙作响的声音、鸟儿鸣叫的声音、草木发芽破土而出的声音……六感通透,白绥听到了万物的苏醒,生灵在歌唱私语,就连花鸟草木亦将他们的诉求传达到了白绥的心中。

    “大姐,你说白绥会乖乖继承狐王之位吗?”神女汐看着树下的白绥问道,“小妹,你真的说服他了吗?”

    “人都来了,木牌也带来了,应该是说服他了吧,嘻嘻。”神女璃坐在仙云上笑着说道。

    神女绯站在仙云的前端,一言不发地看着白绥。白绥将梅花放在了扶桑古树之前,卷起袖口,将木桶里的水洒在了树下。双手合十,跪在了扶桑古树之前,默默念词。

    “他在说什么呢?”神女汐插着腰看着白绥。

    白绥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抱着手臂看着天空,扯着嘴角悠悠说道:“三位神女姐姐不如下来当着我的面议论?”

    神女汐一惊:“他能听见我们说话?”

    “忘了告诉姐姐们,他在入扶桑之时开了五尾,如今已经可以通六感,能够感知到我们的存在了。”神女璃托着腮说道。

    “小妹你早说啊!”神女汐羞恼地说道。

    “紧张什么,他只能感知存在,又听不到你在说什么。”神女绯冷冷地说道。

    神女汐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挠了挠头站到了一边不说话了。神女璃坐在一边“咯咯”地笑着。

    “走吧。”仙云从空中飘下,三位神女从仙云上走了下来。

    白绥单膝点地,解下了脖子上谢蔽亲手系上去的扶桑木牌,递给了神女绯:“扶桑白狐一族白绥,如约带来了扶桑木牌,请神女授予狐王之位。”

    神女绯和汐都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当年义正言辞当面决绝不做狐王的白狐一族唯一幸存者,居然会这么爽快地接受“狐王”这一苦差事。

    神女绯侧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妹,神女璃正眯着眼睛笑看着白绥。

    神女绯轻轻抬手,扶桑木牌从白绥的手中浮空升起,轻轻划了一个圈,木牌飞到了扶桑神树前,一个结系在了扶桑神树上,在风中和所有的扶桑木牌一起叮咚作响。

    “扶桑白狐一族白绥,你可愿意接受狐王之位,从此担负起守护扶桑山、净化扶桑生灵的责任?”神女绯说道。

    “我愿意继承狐王之位。”白绥一字一句地说。

    神女绯微微点头,她一步步走向白绥,抬起自己的手臂,轻轻抚在了白绥的头顶。神女汐和神女璃亦将双手平举在胸口。

    “我以神女之命,赐予扶桑白狐一族白绥狐王之位。”神女绯说道。

    扶桑古树上的扶桑木牌在风中大幅度地摇曳起来,一道道白色的光芒从扶桑木牌上飞出涌入了白绥的身体之中,白绥周身的灵力大幅度地增长着,由气劲化为的五尾发出耀眼的光芒,六尾和七尾从白绥的身后荡漾开来。

    “六尾纵生灵、七尾探天意,居然长出了七尾!白狐一族几百年也很难修出一尾,他竟然在几年的时间内……”神女汐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白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