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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我马上过来。”

我们镇上也是有车子的,而且,派车子的活儿也是由我们党政办来派。其实除了主要领导,其他人也是很少有机会坐上车子的,不过,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同,金山村的刘清华打电话过来,说比较着急。我对司机老罗说:

“老罗,送一下我去金山村。”

“这个恐怕不行,至少得让吕大江开了派车单才行。”

“行吧。”

我看了一眼吕大江,前两天才跟吕大江一起吃饭的,吕大江也说过,以后要我支持他,他也一定会支持我的。今天就看这老小子表现了,还不错,吕大江对司机老罗说:

“老罗,就辛苦你送一趟袁江涛去金山村了。”

“好吧。”

看得出来,老罗有些不情愿。老罗年纪也不小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司机,一辈子在镇上开车,没有任何起色。有些会来事的人,给领导当几年司机,这关系走得近了,就可以混一个安监办主任。

一步步混上去了,就算混得不行,也有个安监办主任兼着。就像现在的司机小吴,就兼任着安监办主任呢,人家也才三十多岁呢。

我坐在副驾上,老罗还不说话,脸沉着。我又笑了:

“罗师傅,你今年多大了?”

“五十二了。”

“年纪不小了哇,开了几年车?”

“三十年了。”

老罗告诉我,他当年从部队回来就是因为会开车,才分开镇上给领导开小车子。那时车子少,能跟着领导,机会也多一些,他也抱有幻想,希望自己能混个前途。年轻的罗开斌长得也高大帅气,没想到这三十年混下来,没有半点进步。我说:

“你老婆在做什么工作?”

“什么工作,没有工作,在市场里摆个摊买点小菜。”

“不容易哦。”

“还有我儿子,也大学毕业了,没有工作,想进镇上工作,没有门路。”

“哪个大学?”

老罗说了一个不知名的三本大学的名字。这就难怪了,三本大学毕业工作本来也不好找,但是也还是有机会的,至少可以凭着年轻到北上广深这样的一线城市打工也不错啊。

但是老罗和他妻子也希望儿子能在身边工作,儿子小罗也是一个没什么勇气的家伙,从小到大就听爸爸的话。爸爸混得也一般,儿子当然也混不过好喽。我说:

“老罗,说个不客气的话,你这三十年算是白混了。”

这话就有些刺人了。我也是故意的,因为刚才我让老罗送一下我,我以为老罗这么大年纪,应该人圆滑一点儿,我在党政办也是十分嚣张的。凡人让人三分,大家甚至在背后传闻我有极其强硬的关系呢。

但是这个老罗却不给我面子,我当时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呢,我袁江涛也是个小心眼的人,当然也要报复一下他喽。

不过,刚才跟老罗一番话聊了以后,知道老罗也是一个生活的失意者,我袁江涛也是读书人,总体来说,还是有些人文关怀思想的,觉得老罗混得不行也就原谅他了。

不打算报复啦。

过了半响,老罗叹了一口气说:

“小袁,虽然你说的话难听,但是却是实话。”

“实话就是难听哦。”

“我也承认,我这一辈子混得实在太失败了。”

“知道原因吗?”

“我不会拍马屁,不会跟领导搞好关系,太过于正直。”

我又笑了。这个世界从来就是这样啊,没有人会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错了,肯定是别人错了。就像此时此刻的老罗一样,混得不行,还误以为自己正直什么的。我说:

“老罗,你不是正直你是情商太低,不会来事。”

“为什么这么说?”

“就像今天的事情一样,我叫你开车送我,你居然不愿意。”

“可是有制度?”

“制度算个屁,制度不是人制定的?”

一句话,又噎得老罗半天说不出话来,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老罗今天不肯送我,我当然要怒怼他一下,至少让他明白,问题在于他。所谓遇到问题找自己。老罗说:

“你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前两天我打了吕大江你知道吗?”

“怎么不知道,我就在一边看着的。”

原来,我当时打吕大江时,老罗就在一边看着的。明明知道我打了吕大江还屁事没有,老罗居然不能明白我现在的地位。看来,有些人智商本来就是很低的。必须把话说明白说透才行哦。我说:

“我打了吕大江,你看我有任何事吗?”

“是哦,好像领导也没有找你麻烦。”

“不但没有找我麻烦,今天早上派车时,吕大江说什么了吗?”

“没有。”

“哈哈。”

我大笑了一下。接下来什么话也不需要说了。我不说了,但是老罗不明白,还要哇哇地问到底,我反正不说了。这样一来,老罗更是以为我有神秘强大的背景哦。我也知道这些人在背后传说我有什么神秘的背景,一是我十分嚣张,二是我把金山村修路的事居然给弄成了。

来到金山村以后,直接去到刘清华家里去,村里的赤脚医生正在为刘清华做伤口处理,这个刘清华头被人打破了。刘清华一看到我,又哭丧着脸,我要的不是个结果啊,我要的是做一个坚强男人啊,任何时候也要面对挑战才行啊。我说:

“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龚老黑,他们十个兄弟伙,这一次说我没有流转他们家的地,跟我故意找碴,叫我搞不成。”

“龚老黑?”

“是。”

这么一说,我又有印象了。因为龚老黑在前一段时间里就跟刘清华发生过一矛盾,刘清华想要流转龚老黑的土地,说好也是三百块钱一亩,可是这个龚老黑要一千块钱一亩。这明显就是没有诚意要做这个生意了,刘清华就没有继续跟龚老黑谈这个生意。

这不,龚老黑平时在村里也是横行霸道惯了的。这一次刘清华刚种下一片西红柿,就被龚老黑带的十来个人给毁了。

我说:“老刘,你好像说过,你们村子里就有两个大姓,一个是姓刘,一个是姓龚?”

“是。”

“这么说来,你们姓刘的人也应该比较多吧?”

“多。”

“召集他们过来吧,一人两百块块钱,找上十多二十人来打架。“

一听说是打架,刘清华也吓了一跳,这时,村支书刘祥明说:

“袁书记,这可使不得啊,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打架怎么可以啊?”

“怎么不可以?”

“我们还是找他好好谈一谈吧。暴力不能解决问题。”

村书记叫刘祥明,说起来跟刘清华也是一姓,但也是一个无能之辈,真不明白这老小子是怎么当上村支书的。在我看来,这一个村子里还是得有一个强硬人物来当这个一把手。村支书什么的,一定要能干有担当的人来做才行。

当时我就对刘祥明产生了不好的想法,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让刘祥武当不成这个村支书,至少要把村支书的位子让出来给其他人才好哇。刘清华了也说:

“是啊,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谁告诉你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了?枪杆子里出政权,听说过吗这不是暴力吗?”

我这到一说,刘清华也一下子楞住了,叫我说,他们这些人也全是被洗过脑的。什么暴力不能解决问题,在我看来,暴力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手段。像今天的情况一样,只要刘清华请上十多个人,把龚老黑打一顿就完事了,没什么好说的。刘清华说:

“好像也对哦。”

“舍得了这个钱吗?”

“放心吧,当然舍得。”

刘清华以前也在外打过工,眼界各方面的确比一般农民要强太多。刘家又本来是大姓,在金山村,刘姓和龚姓多年来也一直互相争高下,这下子听说要跟龚老黑打家,还有钱拿,立刻来了十多个人,我和刘清华当即选了十五个人。我说:

“要不,二十个人吧,他们十人,我们二十人,肯定打得过。”

“好,二十人就二十人。”

刘清华又挑了五人,组成二十个人的队伍。大家一起去往打架的现场,还有很多人跟着看热闹,原来的村支书刘祥明说:

“袁书记,这架一打起来,麻烦可大啦。”

“老刘,你如果没有这份勇气,以后不要干村支书了。”

“这——这——”

刘祥明也是半天说不出话来。刘祥明也是一个性格懦弱的家伙,按说他当村支书,也是镇党委书记安排的,我并没有这个权利说不要他来当这个官的。但是我这样一说,这老小子立刻吓得说不出话来。我说:

“老刘,要不这样,你先在办公室里呆着,不要出来,我带大家一起去现场。”

“好好。”

老刘虽然当着村支书,但本质上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也巴不得这样的。这样就算出什么事了,也由我这个第一书记担着,他根本不用担什么责任。

我们来到现场时,已经是差不多中午了,龚老黑也早就得到消息了,我们带了二十人过来要打架。龚老黑也知道这背后是我在撑腰,这老混子说:

“袁书记,你是外人,希望不要牵涉到我们金山村的事务中来。”

“老黑,你是怎么回事,不想配合我的工作是吧。我来金山村也来扶贫的。”

“我才不管你什么呢,你来金山村,有跟我打招呼吗?”

“你他妈的算哪根葱,我需要跟你打招呼?”

我也有些生气,这个老混子平时在村里也是横行惯了,以为他是谁啊,我来金山村工作,还需要他来说三道四,搞得他得老大一样,必须得收拾了这个老小子。我说了一声:

“打。”

大家二话不说,立刻冲了过去,打在了一起。二十个人打十个人,当然打得过喽,他们又不是像我这样的高手,如果是我,当然一个人打十个人也不在话下,但是我不想在这里显示自己的功夫,有时人也得适当保持低调一些。

没过多大一会儿,龚老黑等十多个人已经被打得在地上哭爹叫妈的。龚老黑也是被打落了两颗牙,村里的人都有些怕龚老黑,这会儿这人也跟孙子一样,我蹲了下来问:

“老黑,怎么样,以后还敢这么横吗?”

“袁江涛,你给我记住,我会报仇的。”

“你要找我报仇,我也没打你。”

“你虽然没有打我,但是今天我挨打也是因你而起,如果不是你,他们是不敢放半个屁的。”

我也笑了,承认龚老黑说的是个实情,如果不是我,这些人是不敢反抗龚老黑的。这么说来倒真成我的错了。其实有时就需要有人来鼓励,把这些村民组织起来,像龚老黑这样的老混子是没有前途的,也只有挨打的份的。我说:

“我没打你,你也要找我报仇,那我干脆把你得罪到底吧。”

说完,我又打了龚老黑几个耳光。

老黑毕竟是一条汉子,居然破口大骂,我一想,干脆给他长点教训,用自己的大折梅手的功夫,把他一条腿给打折了。龚老黑疼得哇哇大哭。我说:

“老黑,你再骂一句,我把你另一条腿给折断。”

果然,这老小子不敢再骂了。我也哈哈大笑。

这时,我让大家一起围成一个圈,男人们都掏出小伙伴来,对着龚老黑来滋尿,大家不敢来,我带头来,大家一看有人带头,也都围成一圈,往龚老黑头上滋尿。

二十人拉完以后,龚老黑身上也是全部是尿骚味,大家捏着鼻子,远离他,在一边哈哈大笑。过来一个村民说:

“袁书记我们也像往他头上尿可以吗?”

“当然可以。”

“好,好,大家去向龚老黑头上拉尿吧。”

这个问我的村民,据说也姓龚,还是一边的刘清华告诉我的。我一听也来了兴趣,按说农村里了是按姓来,一姓的就是亲一些,像金山村,就是刘姓和龚姓这两大姓的矛盾。这个龚老黑姓龚,没想到龚姓村民也这么恨他。我问:

“你也姓龚,怎么这么恨他?”

“这个祸害,祸害起人来了,可不管你姓不姓龚喽。这下子好了,全亏袁书记你,把这个祸害给收拾了。”

“以后不要怕,遇到什么事,告诉我。”

“好好。”

这样一来,全村人几乎都对着龚老黑来滋尿,当然,这也仅限于男人,女人是不会这样做的,女人也有很多看热闹的,隔得远远得捂着嘴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