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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诺原本心中满满都是对他通情达理的感激,只是在听到席慕琛后半句话时,她整个人都不大好,晦暗不明的眸子不由得闪了闪,尴尬地扯了扯她的嘴角。

    总比不让她去的好!她忍了!

    不得不说,席慕琛这人办事效率真的很快,不一会儿他就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只是当许诺看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的时候,她不由得有些担心,想着她自己一个人去也就行了,要是她的金主突然出了什么麻烦,那可怎么办?

    可没想到等到许诺的并不是席慕琛什么感激的话语,而是一句恶狠狠的威胁。

    “你要是不让我去,你就甭想去了!”

    ……

    就这样,俩人拖沓了一路,这才到了目的地。

    车才堪堪停稳,许诺便迫不及待地下了车,连和席慕琛一声招呼都没打,匆匆地朝着文阎跑去。

    许诺大口大口地呼着气,走到了多日没见的文阎面前,瞧着他熟悉的面庞,还是那么的温柔,她不由得衷心地笑出了声。

    只是站在一旁的文阎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高兴,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许诺来的方向不放。很显然,他认识席慕琛的车并且看到了许诺从他的车上下来。

    文阎皱着眉头看着一脸欣喜的许诺,原本满肚子的话霎时到了嘴边,什么都说不出口了。他微微地抖了抖嘴唇,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沉默不言。

    从小就善于观察脸色的许诺瞧见了他这样一副不尴不尬的神色,不觉有些疑惑。毕竟这一切都和她的想象不大一样……不知怎的,她心中隐隐浮动着一抹不安。

    “文阎……你怎么了?”她关切地开了口,对于他略显难看的面色,隐隐有些不安。

    没想到文阎开口的第一句话连寒暄都算不上。

    “你和席慕琛什么关系?”他劈头盖脸地朝着许诺问去,面色不存一丝一缕的柔情,只剩下了难以名状的僵硬和严肃。

    许诺听了他这样明显不快的语气,面色讶然,心中再也按捺不住的疑惑顿时涌进了她的双眼,她仿佛认识的不是这个文阎,在他身上,她头一次感受到了陌生感。霎时,她眉头紧皱,在文阎看来,许诺似乎对于他的问题无言以对。

    而此时的许诺也有些糊里糊涂的,自己和席慕琛究竟是什么关系?究竟是肉体之间的相互利用,还是精神上的相互依存?她吃不准……

    瞧着她这副犹豫不决的模样,文阎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就算她不开口,别人也看得出来,她既能登上席慕琛的爱车,就证明她与席慕琛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文阎他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似的,没等许诺杜撰出一个什么理由来蒙骗他,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

    许诺没想到这个问题对于文阎来说这么的重要,她尝试地追了他几步,可是她明显跟不上文阎的大步子。

    “文阎!文阎!”她尖声呼喊着,似乎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切不能理解。

    她真的没有想到文阎竟然会一声不吭地就这样转头就走!就这样追了一段,她实在是吃不消了,半伏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尽管文阎听到了她无力的呼喊声,可他仍旧是当做没听到处理。

    从那以后,文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许诺就这样在原地看着文阎的背影渐渐淹没在嘈嚷的人群之间……她对于文阎着突如其来的离开而感到莫名其妙。

    而不远处的席慕琛早已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他的面容染上一丝隐晦的怒气。就像许诺不知文阎为何突然离开般的那样疑惑,他也不知她的身边何时有了文阎这个男人。

    本以为他对许诺已经了如指掌,可如今,事情却远远没有他想的那样的简单。

    他稳稳地坐在车内,丝毫没有要移动的迹象,瞧着许诺拼命地想要追上离开的文阎时的模样,他就莫名的来气。

    直到他看到文阎的身影早已埋没于人群时,许诺还在原地傻傻地站着,紧紧盯着他离开的方向不放,这时的他才深刻地感受到了危机感。

    席慕琛黑着脸,没有任何的犹豫,也不想再观察许诺的反应,他气冲冲地打开了车门。一双大长腿轻易地跨过了马路,迈着大步朝着许诺走去。

    当他笔直地站在了许诺的面前时,她这才反应过来,收回了那呆愣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低下了头。他大大的影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莫名的她感到了飕飕凉意。

    “看够了吧?上车!”席慕琛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朝着许诺命令道,言语之间全然没有了之前淡淡薄薄的温存,只剩下了刻意压抑着的怒意。

    但此时的许诺却完全迈不动脚步,她别扭地将头扭到了一边,却意外地发觉周遭的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着什么。她忽而意识到了什么,怕是别人把他们误作闹了不愉快的小情侣。

    这时她才不情不愿地侧过了身,拖拖踏踏地朝着席慕琛的车子走去。一旁的席慕琛见她这副懒懒散散的模样,恨不得一脚踹过去。无法,他暗自叹了口气,迈开流星大步,扯着许诺的手臂,轻易地将她扔进了车内。

    许诺靠着本能尝试着挣扎,可是她在力量上已经形成了悬殊的对比。当她被他粗鲁地扔进车内时,不经意间不知是撞到了什么东西,有些吃痛。她轻喊一声,皱起了眉头。而一边的席慕琛见了她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不觉轻哼出声。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再看着许诺手臂上清晰的红印,发觉确实是他太过用力了。席慕琛甩了甩手,一声不吭地坐上了驾驶位。“唰”地一声,车子急急冲出去。许诺没来得及系好安全带,被这惯性下一子撞到了前方的驾驶位。

    “哎呦!”她叫嚷着,好不容易坐稳了,才伸出了她的手轻轻地揉着她的俏鼻。

    席慕琛也好,文阎也罢!今儿怕是都发疯了吧!就这么喜欢乱咬人的吗?她愤愤不平地想着。

    而此时坐在驾驶位的席慕琛瞧着许诺这副要吃人的模样,就知道她在心中又不觉在吭骂着他了。他微微黯了黯眸子,终是扭过了头,专心开他的车。

    一路上,俩人相对无言。

    终于到了目的地,浑浑噩噩的许诺被席慕琛强行带回了他的卧房。他瞧着许诺像是失了魂的模样,就不由自主地回想到了那个莫名的男人,一股微妙的情绪占领了他的理智。

    他特想抓了许诺好好地拷问她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可他还是硬生生地按捺住了他的脾气。

    许诺看着恍恍惚惚的模样,实际上她的思维在快速地运转着,她尝试着推测俩个大男人发脾气的原因,可她就算是想破了脑子也绝对不会想到这俩人全是因为她而闹的别扭。

    席慕琛一言不发地躺在了床上,随手拿过一旁的笔记本,冷着脸办起公来。许诺悄悄地观察着他,房间内只剩下席慕琛打字的声音。她瞧着席慕琛认真盯着屏幕的模样,想着这男人偶尔专注的模样,也蛮好看的。褪了一身的桀骜,她只觉得岁月静好。

    然而一旁小心眼的席慕琛可不会因许诺垂涎他的美色而就这样放过了她,尽管他现在盯着屏幕,实则他是在满脑子地想着怎么惩罚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喂!给我倒水!”他大声嚷嚷着,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风度,让人觉得是一个不懂事的小男孩。

    许诺被他这么一声给吓了一跳,之前朦胧的好感全消散不见。她有些郁闷地瞧着他,无奈只好起身给他去倒上水。

    席慕琛约莫着她倒了半杯水的模样,然后再次出声表示他现在不要了,他要让她给他倒咖啡。许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对于他态度突然之间的转变感到愕然,就连女人翻脸都没他翻得快。

    她发觉心中隐隐有些怒气,她把那半杯水一饮而尽,然后动身去给那麻烦的家伙泡咖啡。她才刚刚拿了咖啡杯,而躺在床上悠闲的席慕琛又发话了。

    “我不想喝了,还是给我倒水吧——小保姆?”

    许诺她捏着咖啡杯的手微微发着抖,有些气恼。她是来干活的,不是来听席慕琛神神叨叨百般羞辱她的!

    她铁青着脸不言不语。

    “席大少爷,您究竟想作什么?”她忍不住发声道,不愿意再去做什么无用功的事情。

    “我要是今天不和你一起去,不知道你要和那男人嬉戏到什么时候呢?”他刻薄地开口,明目张胆地羞辱许诺。

    其实他还想在后边加个“荡妇”,但是当他看到许诺气得发抖的嘴唇,便硬生生地将那两个字给咽了进去。很显然,他成功地达到了他的目的。

    许诺听得清清楚楚的,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这事而无故发脾气。她愤愤地摔下了杯子,怒目圆睁地盯着尖刻的席慕琛。

    “许小姐。你可要时刻明白自己的身份!你——就是我身边的一条狗!明白了吗?”他刻薄地开了口,一字一顿地对着许诺讲着,声音在房内响彻着,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一听到此,许诺的脸色明显就发白了。她想起了之前俩人之间的温存,甚至还以为他对自己是有些好感的,没承想,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原来,这几天所谓的甜蜜,都只是她自己凭空杜撰的罢了。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心不住地往下沉,凉得令她发颤。

    “我,明白。”她僵硬地应付道。似乎感觉到了筋疲力尽,不再与席慕琛搭话,默默地靠在了墙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独自品尝内心的辛酸。

    自此,她再不会蠢到对席慕琛露出什么好脸色。

    就这样,俩人相互敌对地混了些日子。期间席慕琛的故意刁难,许诺都是以逆来顺受的态度熬过来的。只是,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她还要熬多久……

    又是一个晴天,明明外边天色尚好,可席慕琛的卧房内却偏偏要拉上厚重的窗帘,顿时,房内的光线暗了下来,让人看了心情愈发的不好。

    “叩叩叩”。是敲门的声音。

    许诺疑虑陡生,毕竟除了席慕琛以外,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其他人了。她警觉地看向了门外,几日以来,她的面孔已经被席慕琛折磨得缺少了生机。颧骨高高地耸起,眼窝深陷。若不是知情的,还以为她怎么被虐待了呢。

    她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席慕琛,他似乎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无法,她只好自个儿起身,走到门前。

    她轻轻地将手放在手把上,往下一按,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许诺要抬起头才能看到他的容颜。

    两人的目光碰巧凑在了一起。

    那个贸然来访的男子看见了许诺,显然是很吃惊的模样。但仅仅就是一瞬的疑惑,他的面容又恢复了宁静,就和他的眸子一样的静谧。莫名的,当你注视着他的眼睛时,会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力量抚慰你的心灵,很温暖,很安稳。

    那个男子看着目不转睛的许诺,不觉轻轻笑了起来。这时的许诺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失礼了,有些羞红了脸。她不觉抿了抿唇。接着,她让开了身子,示意他进房来。

    男子步伐优雅,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席慕琛的床边。

    “老席——你还好吧?”他声如其人,就连语调都是温和的。

    此时躺在床上的席慕琛就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蒋薄年,你怎么来了——”只听他语气极其的随意。她看得出,俩人是熟识的老友,自然是不用太过讲究礼数。

    那个叫做蒋薄年的男子此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得不说,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并且一看就是个爱笑的人,不像席慕琛整天紧紧绷着个脸,像是她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怎么样?伤好点了吗?”他轻轻地推了一把坐如钟的席慕琛,看着席慕琛一副一丝不苟的模样,他怎么看怎么别扭。

    而此时的席慕琛显然是很不乐意地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看着笔记本上的文件,不屑地轻嗤了一声。接着,他眼波流转,意外地看见了许诺轻轻地对着蒋薄年笑着,心里莫名的就不舒服起来。

    他尖刻地指向许诺。

    “你!干什么呢!没看见有客人?还不快给客人倒杯水!”他的语气显然是带有不耐烦的语气,就像是一个怨妇般的令人讨厌。不知为何,他特地咬重了“客人”二字,似乎要把主人和客人分辨清楚。

    蒋薄年瞧见席慕琛没好气地指使着许诺干着干那的,心下的疑虑更深了,只是他明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不用客气,我待会儿就走了。”他无所谓地笑了笑。

    许诺自然不会把蒋薄年的客气话当真,她连忙起身,忙活起来。“咕噜咕噜”的倒水声刺激着众人的神经,只觉得空气中的尴尬味是愈发的深了。

    倒一杯水的时间自然不需要多少,只是许诺在倒水的过程中,深刻感受到什么叫做度日如年。她忙不迭地把水递给了蒋薄年。出于礼貌,她微微地冲他点了点头,勾起了嘴角。可这一幕落在了席慕琛的眼中可就变了味儿。

    他愈发偏执地认为许诺就是个见男人就勾引的荡妇!这样想着,他的脸色也是愈发的不好看起来,盯着许诺的眼神更是执拗地可拍。

    蒋薄年接过了她递来的水,杯壁缓缓地贴上了薄唇,只是眼神在许诺和席慕琛身上流转,瞧着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对于许诺这样一个姑娘来说,实在是不容易。

    “老席!”不知怎么的,他鬼使神差地为许诺开了口。虽然他只是轻轻地唤了一声席慕琛,但是言下的意思却是很明确的,明显有为许诺开脱的迹象。

    席慕琛讶然,他没想到自己的兄弟竟然会替许诺开口。他的目光是愈发的冷冽。

    “许诺。怎么?我待你不够好吗?还是我晚上满足不了你?你现在向我兄弟抛媚眼算是什么意思?”他胸中的怒火愈发的旺盛,已经到了话不择言的地步了。

    许诺猛然抬头,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她没想到席慕琛会丧心病狂到这番地步,竟然当着别人的面公然羞辱她。

    “席慕琛。你不要臆想可以吗?”她再也忍受不了他莫名的刻薄,怒目圆睁地盯着他。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掐死他算了!她看了蒋薄年几眼到了他眼中她就成了荡妇,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羞红了脸,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放。然而她只是觉得在蒋薄年这样优雅的人面前出丑,比起席慕琛的刻意羞辱,更让她如坐针毡。

    “许、诺。”一旁的蒋薄年轻轻开口念了她的名字,觉得有些熟悉的模样。

    席慕琛看出了他的疑虑,不屑地笑了笑。

    “不过是许家那老头在外头乱搞生出来的私生女罢了!”席慕琛不以为意地开口道,像是谈起一桩无关紧要的小事般轻松。

    许诺暗暗握起了拳头,她瞧着席慕琛这副嘴脸,心是犹如走在刀尖般,不住地在滴血。她再也忍受不下去席慕琛的明嘲暗讽了。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她的脸上出现了视死如归的神情。

    许诺立马转身,从她的包包里翻找出了席慕琛给她的金卡。现在的她看着它,只是没由来的恶心。她把包包从衣帽架上拿了下来,背在了身上。然后她怒气冲冲地将卡甩在了席慕琛的脸上。

    “席少,真是不好意思。像我这种私生女,是不配在您身边伺候的。”她恶狠狠地开口,“现在。原谅我不陪您玩下去了。”

    这样讲着,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从包里掏出那一叠纸币,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床头柜上。

    “这样,我们两不相欠!”

    她现在就要让席慕琛知道,什么叫做狗急跳墙!

    这样讲完,她干干净净地甩了锅,拍了拍手,再也不留恋地走出了席家。

    筋疲力尽的她随手招了一辆的士,浑浑噩噩地回到了文阎的酒吧。因为除了那里,她再也寻不到哪里还有她的安身之所了。

    原本刚刚还是烈日炎炎的中午的,现在一转眼就已经变成了傍晚了。漫天红霞,将她的脸庞也给染红了,更显媚态。最后的一点夕阳也就在此刻缓缓地沉了下去,了无音讯。

    她踉踉跄跄地走进了酒吧,多日不见了,酒吧还是这副模样,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这令许诺略显疲惫的心顿时安慰下来。不知怎么的,她现在就想要一醉方休!

    就这样,她发软的双腿终于在熟悉的吧台边上停了下来。

    “给我来杯酒。”没等服务员开始调酒,她便不由分说地打开了一罐饮料独自饮起来。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她的味蕾上炸开来,每一个被麻木的细胞都开始活跃起来,每一滴的饮料都在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这副有些神经兮兮的模样,倒吧服务员弄得一头雾水,到底他是调酒,还是不调呢?不过像这样失意的女子他早就见得多了,而此时又有客人来到了吧台边上。服务员习以为常,便不再搭理许诺,而是开始干他的活。

    而在唱台擦拭他心爱吉他的文阎早已注意到了许诺的存在,不知怎么的,他对她就是生不起来气。毕竟经过了一段日子,他此时的情绪波动已经没有那日那么强烈了。当他看见一向以来都很坚强的许诺居然开始买醉,此时他就已经感受到他的心倏地软了。

    文阎想都没想,就把舞台交给了其他人,自己利索地从唱台上跳了以来,迈着大步朝着许诺的方向走去。

    正在无聊吐着泡泡的许诺突然就被一个大大的身影给包围住了,她警觉地抬起了头,发觉竟然是多日未见的文阎。不知怎的,她有一种再次见到亲人的愉悦。多日以来受的委屈忽而就从内心里爆炸开来,她微微酸了鼻子。

    “文阎——”许诺轻轻地唤了声他的名字。最终还是把心中的压抑紧紧藏在心底,眼中划过的也只是转瞬即逝的悲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