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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人乃是秋仪之亲手招募提拔起来的心腹人马,再信得过也没有了,因此见到他们心里立即有了底气,便朗声说道:“现在有人作乱,我等要立即前去护住皇上安危,众人随我前来。”说罢,便往“青崖观”中皇帝的寝室书房方向走去。

    好似秋仪之这样领着两百多健勇兵士,直趋皇帝住所,与其说是去护驾,反倒更像是在去挟持皇帝、图谋不轨。而这“青崖观”中,又不是只有赵成孝这一票人马负责守护,这样大行动的声势,难免招来别的部分的注意,纷纷过来探问情况。

    现在正是十万火急之时,秋仪之没工夫同他们多做解释,一两句话里头能够说清楚的便罢,不能说清楚的就直接缴械了事,就这样不过眨眼功夫,便已杀到皇帝郑荣的临时寝宫之前。

    毕竟是皇帝有皇帝在,秋仪之虽然有兵在手,却也不敢太过傲慢,伸手示意身后兵士放慢脚步,小心向前,却见寝宫门前已围满了兵士,看他们服装模样却竟都是西北军的样子,人数倒也有四五十人之多。

    秋仪之大叫一声:“不好!被郑鑫抢了先机了!”

    这群西北军自然是郑鑫的嫡系,皇帝的寝宫被他们围住,也就意味着皇上现在正被郑鑫控制住了。

    赵成孝也意识到了这点,有些慌张地问秋仪之道:“大人,看来大殿下已经到了皇上身边了,这可如何是好?”

    秋仪之不及多想,答道:“没什么好不好的,先礼后兵。我直接叫郑鑫出来,如果他不出来就要硬闯进去,闯不进去就大功干戈杀进去,同他没什么好客气的。”他平叛之心甚切,已是顾不得在皇帝面前的礼仪了。

    说罢,秋仪之便走上前去,向西北军里一个领头的军官问道:“喂,我问你,郑鑫是不是在里面?”尉迟良鸿、尉迟霁明父女也赶忙跟了上去,护在左右。

    那军官生的比秋仪之高出两个头、满脸络腮胡子、右脸颊上还有一道泛着紫色的伤疤,显得十分凶恶,听秋仪之这样问话却有些发愣——一则郑鑫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从没有人直呼其名;二则他自以为行动机密,又怎么会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个子知道。

    于是那高大军官回答一句:“你是何人?管得着吗?还不给我退下!”这军官脑子不甚好使,这两句话其实已经回答了秋仪之的问题。

    秋仪之心中有数,便高声叫喊道:“秋仪之前来护驾,请旨向圣上请安!”

    他这一声高呼喊了出来,寝宫之内却没有丝毫回应,然而一股万分紧张的气氛却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慑得素来胆大妄为的秋仪之,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秋仪之见里面没有反应,便又叫道:“秋仪之思念皇上心切,若皇上没有旨意,便要进来请安了,还请皇上恕罪!”

    他这一声喊叫,寝宫大门终于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人身着轻铠从门内走出,呵斥道:“秋仪之,你不是在牢房里么?怎么擅自跑到这里来了?皇上现在身体不适,你要是惊了驾,这罪名怕你承受不起吧?”

    说话之人,就是皇长子郑鑫了。

    秋仪之一看到郑鑫这副模样,忽然想起师傅钟离匡刚刚被他害死,只觉得浑身气得几乎要涨裂开来,骂道:“你这个无君无父的乱臣贼子,我没话同你讲,我要见皇上!”

    郑鑫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堂堂皇长子大殿下,何曾被人这样耳提面命地辱骂过,已是气得脸孔变色:“好你个秋仪之,居然敢辱骂皇子,已犯了不敬之罪。我懒得同你废话,你先回去写请罪的奏章,不要打扰皇上休息!”

    “放屁!”秋仪之开口就是污言秽语,“你是皇上儿子,我也是圣上的义子。我们从小平起平坐,骂你也算不敬吗?更何况你本就是个乱臣贼子,我哪句骂错了?你敢同我在圣上跟前对峙吗?”

    郑鑫心虚,当然不敢同秋仪之一起面见皇帝掰扯短长,便啐了一口道:“我不同你说话,你犯了失心疯了!”说罢竟似落荒而逃一般,转身掩面就要返回皇帝寝宫。

    秋仪之岂能容他就这样离开,迈开双腿也要跟着进去。

    郑鑫同样不能放秋仪之进屋,忙下令手下西北兵士道:“这人是个疯子,给我把他拦住!不能惊了圣驾。”

    这群西北军都是只认郑鑫、不认皇帝的人,更别说是秋仪之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帝义子了——他们听了郑鑫的命令,当即将手中刀枪兵器抽了出来,摆好了作战的架势,就要驱赶秋仪之等人。

    这“青崖观”现在就是皇帝的行宫,一切关防守备同紫禁城无异,哪怕是像皇子这样的亲贵,也是不能擅自携带兵器进入的。因此郑鑫手下的西北军,敢于在这里亮出兵刃,就已是犯了谋逆大罪了。

    想到这里,秋仪之心里已是有了底,便高声下令道:“郑鑫剑履上朝,图谋不轨。赵成孝,你是这边守卫,还不把他们给缴械了?”

    郑鑫听了这话,忽然感觉自己已被秋仪之抓住口实,顿时有些慌张,赶忙强词夺理道:“这些人马,是我听说有人妄图加害皇上才带进来护驾的。没想到竟是你秋仪之纠结皇上近侍,意图谋逆!识相的赶紧放下兵器、负荆请罪,我还能在皇上面前保你一条生路!”

    秋仪之知道现在同郑鑫争辩没有半点意义,便也不同他答话,转头对赵成孝说道:“赵成孝,你都听见了吗?还不给我把这乱臣贼子拿下?”

    原本赵成孝对秋仪之今日这样看起来略显冒失的行动有些犹豫,可方才听郑鑫居然开口污蔑秋仪之会同自己领军犯上,料定郑鑫心中必定有鬼,若不立即予以制止,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赵成孝朝手下兵士打了个手势,随即上前半步道:“末将钦命中郎将赵成孝,身负护卫皇上的重任,还请诸位放下武器,一切听皇上旨意处置。”他话音方落,手下两百多兵士已一字排开,并渐渐对几十名西北军形成了半包围的局面。

    郑鑫因同秋仪之关系并不十分亲密,只觉赵成孝面孔有些熟悉,只当他是皇帝新提拔起来的护卫将领,而不知他与秋仪之是经历过患难的生死之交,说道:“这位赵将军,我是皇长子郑鑫。这个秋仪之犯上作乱,皇上眼看就要下旨惩办,将军如能现在就将他缉拿归案,必然重重有赏。”

    赵成孝岂是三言两语之间就能被笼络的,拱了拱手道:“那就请皇上出来说话,一切都听皇上圣断即可。若大殿下还要阻塞秋大人面圣的通路,那就别怪末将冒犯了。”

    郑鑫吃不准赵成孝是什么样的路数,居然敢当面顶撞自己,狠下心说道:“也好,尔等当我大殿下是假的么?你们既有意作乱,那我也不同尔等客气了!”

    说罢,郑鑫扬手一招,对手下军士下令道:“这些都是反贼,给我全部拿下!”

    郑鑫带来的军士,都是他从自己招募的西北军中精挑细选出来,冒着自己贴身侍卫的名义,违抗圣旨带到金陵城中、带入青崖观里的,因此人数虽然不多,战斗力却一点不弱。

    然而秋仪之手下这群人马,同样是身经百战的勇士,人数是西北军的几倍之多,还有尉迟良鸿、尉迟霁明两个武林高手从旁协助,不过一眨眼功夫,便已将这群西北兵士全部制服。

    禁军有多少战斗力,郑鑫是心知肚明的,他满以为自己带来的这五十来个西北军的精锐,再加上他大殿下的积威,只要运用得当,也未必就不能够出其不意地将局面压制住。

    可却没料到自己铤而走险的冒险之举,居然在转眼之间就要被秋仪之破解,郑鑫头脑有些发懵,立即转身进了皇帝的寝宫。

    秋仪之哪能容得他同皇帝独处,只吩咐赵成孝将西北军全都看管起来,便也快步跟了上去,一脚将皇帝寝宫的大门踢开,紧接着走了进去。

    抬眼见屋内除了慌慌张张的郑鑫之外,皇帝郑荣正瘫坐在龙床之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秋仪之见状,上前半步,刚要叩拜行礼,却见房屋角落之中站了两人,身形极为熟悉,定睛一看,却惊叫出来:“温鸿辉,果然是你!你贼心不死,害人不浅,居然到了这样的地步!难道就不怕天诛地灭吗?”

    温鸿辉冷笑一声:“义殿下可要谨言慎行,在下现在可是大殿下的门客,所谓‘打狗看主人’……”

    温鸿辉还要滔滔不绝地说话,秋仪之却已将他打断:“我今日就是要来打你这条恶狗的。现在外面已被我团团围住,你若不立即投降、引颈就戮,小心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

    温鸿辉却丝毫没有害怕,又复冷笑道:“义殿下几次想置我于死地都未能成功,怕是今日也未必能够如愿吧?”

    秋仪之听了温鸿辉这挑衅意味十足的话,脸上的表情都已被气得有些变形了,骂道:“你仗的不就是尉迟家那位老姑姑么?今日我带了尉迟良鸿、尉迟霁明两个尉迟家的嫡系过来,双拳难敌四手,还怕了你吗?”

    温鸿辉也同样针锋相对答道:“都说义殿下做事出人意表,没想到用两个人对付一个老婆子的事情,做出这样以多凌寡的事情,是正人君子所为吗?”

    “哼!对付你这样的邪魔外道,还用讲什么仁义道德?”秋仪之又骂了两句,便招呼尉迟良鸿、尉迟霁明道,“还不快些把温鸿辉拿下!”

    尉迟良鸿父女刚要动手,温鸿辉却大叫一声:“且慢,义殿下可别忘了,皇帝老爷子,现在可在我手里。你要是敢轻举妄动,可就是在逼我弑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