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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华清和阿佩是在葬礼快要结束的时候来的。两个人挽着手,像是恩爱的夫妻。

    林心兰的眼睛不过扫了他们一眼,就再也懒得看他们了。

    林心兰的心思全在沐晚春身上。她静静地站在沐晚春的身后,想要宽慰一番,却找不到适当的言词,就只好静静地立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沐晚春悄悄地流泪。

    夏华清和阿佩对着沐如风的墓地行了礼,献了花之后,就来到沐晚春面前。

    夏华清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道:“晚春呀,人死不能复活,你要节哀!毕竟,沐家还要靠你撑起来不是?但是呢,你毕竟是个女孩子,从此以后,还是要以家庭为重的,平安福足就够了。你说是不是?”

    沐晚春凄然一笑,说:“多谢您!”

    夏华清又咳了一下,正色说:“可是今天,我要当着你爸的面,对你说一句:你和墨翰已经离异了,那么以后,你们还是少来往为好,免得外面说些风言风语,惹人笑话!”

    沐晚春扫了一眼夏华清和他身边微笑着的阿佩,叹了一口气,说:“您说这话,也是夏墨翰的意思吗?”

    夏华清冷笑:“他是我的儿子,我让他往东,他自然不能向西。如今,他出国办事去了。等到他回来,我就为他操办婚事。所以,沐小姐也就不必再枉费心机了!不然会留下把柄,落人口实,那就不好了。”

    林心兰听了这话,走到夏华清面前,冷冷地质问:“我竟然不知道,我的儿子,要娶谁了?”

    “姐姐,墨翰要娶的,是我大哥家的大侄女,她才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他们郎才女貌,很是般配。”阿佩松开了挽着夏华清的手臂,对着林心兰讪讪地赔笑。

    “哼,你算什么东西,在我和我丈夫面前指手画脚的,还想操纵我儿子的婚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再说了,这门亲事,墨翰可应下了?”林心兰说着,推开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阿佩。

    阿佩听了林心兰的话,脸上又红又热,骚得不行。只得忍气吞声,退在夏华清身后。

    夏华清也失了脸面,说:“阿佩也是为了墨翰好……”

    “她的好心,还是用在她儿子身上吧,我们墨翰,无福消受!另外,我再说一遍:墨翰是我的儿子,你们两个别想把手伸到他身上,不然我会和他们拼命!”林心兰说完,就背过了身体,不再看他们。

    夏华清和阿佩只得悻悻离去。

    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柳千绿才捧着一束菊花过来了。她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短裙,戴了一副宽大的墨镜,和一个灰色的宽沿帽。没人能看到她此时是什么样的神色,不过想来,也绝对不是什么好看的样子。

    沐晚春静静地看着柳千绿献花,行礼,什么都没说。她想看看她会说些什么。

    柳千绿看着脸如土色的沐晚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人世间的事情,真是瞬息万变呀。沐姐姐,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可有什么感慨吗?”

    楚怀瑾走过去,抓起柳千绿带来的花,仍在了一边,冷声说:“柳千绿,这不是演戏的片场,你怕是走错地方了吧?晚春若不是结识了你这样阴险的女人,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今天的一切,包括沐叔叔生病去世,包括晚春离婚落魄,全都是拜你所赐!你的脸皮是有多厚,竟然还敢跑到这里嚣张?夏荷,给我打死这个不要脸的臭女人!”

    夏荷看了一眼沐晚春,沐晚春却摆了摆手,说:“怀瑾,不要管她了。就算不是她,我和夏墨翰迟早也会走到今天的。说起来,柳小姐也是个可怜人,为了拼命抓住一个男人而不惜怀孕流产,可惜那个男人对你,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多情。”

    柳千绿冷笑:“沐晚春,你也不要嘲笑我了,我们两个,不过五十步笑百步,彼此彼此!不过呢,我的身价因为这件事情倒是涨了不少;你呢,却是落魄的凤凰,无人问津了。这辈子,你都要顶着夏墨翰前妻的身份,再也没有男人敢娶你,你这辈子也不会幸福了。说起来,我现在都想为你流泪呢,呵呵呵……”

    “你这个刻薄的女人,真想撕烂了你的嘴巴!”楚怀瑾说着,就要扑过去,被沐晚春拉住了。

    “怀瑾,不要因为这些人,失了自己的身份。”沐晚春微笑着看向不慌不乱的柳千绿,“相信我:恶人自有恶人来磨。她现在这么跋扈,不过是一时占了上风,不免有些得意罢了。”

    “沐晚春,我真是小看你了,事到如今,你还能这样镇定自若,沐家公主,果然不是白叫的。那我就拭目以待吧,看你还能自若到什么时候。”柳千绿说着,理了理衣服,慢慢地下山去了。

    直到柳千绿走远了,一直盯着柳千绿身影的云姨才问:“晚春,刚才那位,就是抢走了墨翰的那个女明星——‘柳小姐’?”

    沐晚春点头:“是,云姨,就是她。说起来,她以前还救过我的命。有一次,我一个人在泳池里游泳,脚抽筋了,她刚好也在,就把我拉上来了……”

    云姨似有所思地点头:“原来如此。”

    刘叔摇着头说:“小姐,看情形,那位柳小姐说不定早在和你结识之前,就注意到你了。至于你说她救了你一命,不过是刚好找到了结识你的契机罢了。没准儿,她早就想打姑父的主意,不过是在等机会,结识了你,才好接近姑父……”

    楚怀瑾听了,拍了一下大腿:“我去,这个女人!真是,隐藏得够深呀……”

    林心兰拍着沐晚春的后背,说:“晚春,你放心,我决不会让墨翰娶了她的,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我看不惯。”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分配车辆准备下山了。

    沐晚春在上车前,对着父亲的墓地又恭恭敬敬地磕了头,闭目许愿:希望父亲在天之灵帮助自己,平安度过眼前的劫难,并能顺利揪出幕后真凶,为他报仇,还给自己和父亲一个公道。

    云姨和林心兰乘坐刘叔的车回去。因为林心兰想和云姨好好地聊一聊,一是为宽慰亲家母,二是想和云姨商量沐晚春的未来。

    沐晚春则坐上了夏荷的车。沐晚春清楚夏荷的车技,不但开得溜,还稳当。

    楚怀瑾和肖逸景乘坐一辆车。

    到底是年轻人,车速比较快,不一会儿,夏荷和肖逸景的车就把刘叔的车子抛在了后头。

    “夏荷,你开车的技术还是这么好,又快又稳当。”沐晚春在沉闷了半天后,主动找夏荷搭话。

    “谢谢夫人夸奖,我开车的技术还是跟着我哥学的。哥哥早就说过的,等到夏荷长大了,我的工作,就是照顾夫人,包括老夫人和夫人您。夏荷这些年,能够在夏家无忧无虑地长大,还能读书学习,学得一技之长,得到老夫人和夫人的体恤,经常觉得此生是多么幸运。不然,我和哥哥在福利院里,真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沐晚春想不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引起了夏荷这么多的感慨,于是只好笑笑,不再说什么了。

    “夫人,我知道是Boss负了你,可是我听我哥哥的意思,Boss他是有苦衷的。总有一天,他会亲自向你解释这一切,然后把你和小少爷接回夏家的。”夏荷说着瞟了一眼沐晚春,希望她能有所回应。

    “我不会再想这些了,我只希望自己,不要被人利用,平安健康地度过余生……”沐晚春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了。

    “可是夫人,我是亲眼看到的,自从你离开了夏家,Boss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他的话更少了,他在家里呆的时间也更少了,有时候甚至通宵都在公司里,要么就去外面喝酒——夫人,你是知道的,他以前不喝酒的,他不喜欢喝酒的……”夏荷还是想替夏墨翰说几句好话,让沐晚春减少一些他在她心中的坏印象。

    “小心开车……”沐晚春忽然扭过头来,看到迎面奔来一辆大货车,正冲着他们的车子飞驰而来。

    夏荷连忙向一边打方向盘,并去踩刹车,可是来不及了,那辆车的速度太快了,它像一头猛兽一样冲着夏荷与沐晚春所在的车子,呼啸而来。

    剧烈的碰撞声和尖锐的刹车声响彻天际,像刀子一样直刺入人的心脏,和耳膜,撕裂人的神经和身体。

    夏荷在最后那一刹那,打偏了方向盘,让自己的身体承受了最可能遭受的创伤,而把最大的安全空间和机会留给了沐晚春。

    当肖逸景和楚怀瑾赶到事故现场的时候,看到夏荷的车子被挤压得严重变形,夏荷已经停止了呼吸,而沐晚春也受了重创,浑身是血,气若游丝,昏迷不醒。

    楚怀瑾一边泪水纷飞,一边尖声呼喊着沐晚春的名字,可是躺在她怀中的人,再也没有睁开她那漂亮的大眼睛,也没有动一下。

    而肇事的司机也因为伤势过重,当场死亡。

    肖逸景扫了一眼空荡的公路,这里地处偏僻,车辆稀疏,马路中间又没有防撞栏,对面的大货车既然迎面冲过路标,除了是有意而为之,那就只能是他喝酒了或者在打瞌睡。

    可是现在,肖逸景也顾不上理会这些了。他和楚怀瑾一个给医院打急救电话,一个给交警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