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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芊芊摇摇头,眼泪一眨就掉落下来,“没有,我没有生气。”

白礼熙推了推金边眼镜,斯文儒雅的模样,淡声道,“你最好告诉我,不然我无法对症治疗。”

钱芊芊想起来她的母亲,难过如同潮涌再次袭来,她觉得自己简直无法呼吸。

白礼熙慌忙伸手帮她理顺着穴位。

“还说没有生气?看你都气成什么样子了?”

她一笑,“所有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情。”

但是伤到了心的事情,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解决的。

白礼熙道,“今天就先住院观察一下吧。我会看守着你,如果你出什么事情……至少有人可以救你。”

钱芊芊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想起来了蓝又青交待她的话。

顾深爵迟早会离开你的,你千万不要相信他。

努力赚钱,只有靠自己赚来的钱才真正是你的。

钱芊芊盯着医院纤尘不染的天花板,眼泪再次漫过眼角。

伸手拿过手机,她将她银行卡中所有的钱都划给了妈妈。

她顺利地住进了医院,护士为她熬了中药,白礼熙时不时过来看看她,检查一下周围的检测仪器。

到了傍晚的时候,赵姨给钱芊芊送来了晚餐。

钱芊芊有气无力地挑着饭菜。

赵姨显得很紧张,坐着说了很多话,不过闲聊家常。

因为知道钱芊芊算作演艺圈的人所以特意提起了好多演艺圈的人和事儿,什么周导的电影最近一直在用替身拍戏,给家里来了好多电话了,说是如果芊芊愿意可以在摄影棚中用倒模制作。什么孙琳娜好几次问起你身体怎么样了,说有不少补品可以送来,不过都被先生打了回去了。

赵姨的话显得异常的多呢。

不过听来听去,都没有白玥染和黎君泽、蓝又青。

甚至对于顾深爵,她都很少提起。

钱芊芊一口一口喝着粥,机械地夹着菜,乖乖地吃着饭。

赵姨见钱芊芊吃完了,匆匆忙忙上前来收拾碗碟。

钱芊芊挑了一眼赵姨。什么都没有说。

赵姨走后,她默默拿来手机,一次次拨打蓝又青的电话。

无人接听。

无人接听。

还是无人接听。

钱芊芊的心随着手机一次次拨通却无人接听沉入谷底。

她不知道蓝又青怎么样了,但是她很担心她。

顾深爵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病房里的电视里,反复播放着一条新闻节目。

钱芊芊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电视上,待到忽然听到顾深爵的名字的时候,她才忽然抬起脸,看向了那个视频节目。

顾深爵的身影出现在电视中。

而电视采访内容,是顾家和白家正式合作,签订了长久发展协议的镜头。

他出席了和云端集团正式联合的酒会。

白玥染一张洁白的脸庞笑得明艳,陪伴在顾深爵的身旁。

她的面容麻木,心也没有任何感觉。

大抵知道自己迟早有这么一天,所以当这样一天来临的时候,她格外平静,甚至想要笑。

早知道,以前工作就应该更努力一点呢,现在把钱都给了妈妈,以后她怎么生活。

失去了孩子,身体也受到了重创,可是她的付出还没有结束,钱家人就把她付出所得到的东西全部毁灭了。

她还能怎么样呢?只能一遍遍原谅顾深爵,继续装作没有关系一样笑啊笑。

为了,家人的安逸。

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她就看到了镜头里一个贵气逼人的太太,穿着一身雍容华贵的皮草,戴着满脆的整套首饰,笑吟吟地看向顾深爵。

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妈妈。

那位太太一脸温柔谄媚地拉过了白玥染的手,似乎说了什么。白玥染强忍着不适合不耐地抽出了手。

镜头一转再次对向了主持人。

钱芊芊感觉身体都要被掏空了。

她的唇角溢出了一声苦涩的呼唤,“妈妈……”

“蓝又青,你在哪里……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她感觉到比曾经遇到的任何一次都为让人窒息的黑暗潮水一点点从脚踝没上来,然后是膝盖、腿部,到了腰肢,最后,连她的口鼻都要被淹没过去。

冰冷刺骨。

让人透不过气来。

紧接着,下一条滚动新闻,是邮轮上落水女孩事件。

一名得救,一名已经发现了尸体,据查,应该是一名清洁工。

钱芊芊的血液都在倒流。

最后一丝冰冷刺骨的水,将她的双眸彻底覆盖住。

电视屏幕上,是一个打了马赛克的尸体被抬上了担架。

可是即使隔着马赛克,钱芊芊依然看到了那身熟悉的工作衣和身材轮廓。

“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我不应该添乱的……对不起,……对不起。”她慢慢闭上眼睛。

顾深爵骗她。

顾深爵一直在骗她。

蓝又青死了,只有她活了下来。

她难过的呼吸不过来。

眼前晃过的都是顾深爵站在白玥染身边,温润如玉的样子,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钱芊芊有点像嘲笑自己到底有多么傻,才会相信他。

白礼熙晚上来查夜的时候,钱芊芊还坐在那里。

电视早已经结束了播放。

她就那么怔怔坐在全都是雪花片的电视前,一个人安静地发呆。

白礼熙走到她的面前,“你知道了?”

钱芊芊抬起眼睛,“嗯。”

白礼熙道,“那个女人死了。钱芊芊,她死了,对不起,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气了,我没有办法让一个死人复活。”

不仅仅蓝又青死了,父亲的公司还被别人夺走了,顾深爵也收购了云端的公司,看上去……一切都进行得那么的顺利呵。

就差,她也死掉了。

白玥染一定看着她到处都是不对吧。

所有人都那么幸福,除了她,她的坚持她的希望,她的爱,那么卑微,卑微到可怜。

连眼泪都显得那么廉价。

她苦笑,“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对。”

白礼熙看着这个女孩。

“的确,这一切都是你的错。”白礼熙微笑俯身,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面颊,“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犯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