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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春花一招呼,宋志强立马就准备动身,联系村长去帮忙找个车,好送陈二牛回家去。

等他出了病房门,林雨才追上去拦住他说,“老宋,你是不是也糊涂了?二牛现在这样子,怎么能回家?肯定得往市里送啊!”

“你那边有没有医院里的关系?我看就送二医院吧,条件算是最好的了。”

宋志强见杨春花没跟过来,才小声说,“小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谁都想帮二牛,但这事儿还得春花儿做主。说到底,咱们不可能帮他们一辈子。”

这是什么歪理?

林雨顿时有些生气,正想反驳一番,却听宋志强继续说道,“小雨啊,你仔细想想看。要凑齐二三十万倒不是不可能,问题咱们两家也不富裕,这一下就得给掏成空壳子。”

“你跟我在山里支教,没什么收入,爹妈全都快退休了,以后他们养老怎么办?”

“更何况,李医生也说了,即便花了这个钱,二牛的问题也很难得到解决。春花儿一个女人家,没了男人依靠,得承受多大的压力?”

林雨还是不服气,就觉得现在救人是第一位的,其他的问题都可以往后再做打算。毕竟钱没了可以想办法再挣,人如果耽搁了,那就没得救了。

把这想法一说,宋志强叹气道,“哎!道理谁不懂呢?但人还是要面对现实。在这一点上,春花儿就比你理智得多。”

“很多时候,我们感情用事只是为了感动自己。别人的难处,只有他们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懂的啊!”

话说到这份儿上,宋志强的态度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他也跟杨春花一样,不愿意,或者说认为再继续送二牛去市里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林雨感觉莫名凄凉,冷笑着说,“宋志强,你是不是觉得,如果陈二牛不在了,你跟杨春花反倒更方便,没人横插一杠子了是吧?”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那样的人吗?”

“人心隔肚皮,你到底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

“小雨,你这样说也太伤人了!咱们认识多久了?我是什么样的人,除了我爹妈就是你最了解,难不成你对我脸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吗?”

林雨忍了几秒,也觉得刚才说的话有些过激,但她并不觉得有错,便补充道,“这事儿如果你不愿意帮忙,那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宋志强拿她没辙,好说歹说半天,依旧不能让她改变主意,只得作罢。

俗话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林雨身处大山之中,家里无权无势,想要用切实行动帮助陈二牛去市里接受条件更好的治疗,并不是嘴上说起来那么轻松。

更关键的是,作为陈二牛家属的杨春花并不愿意让陈二牛去市里,而宋志强虽未明确支持杨春花,也总是抱着中立的态度,让林雨完全没有说话的机会。

折腾半天,陈二牛还给送回了村儿里。

看着躺在床上口不能言眼不能动的陈二牛,林雨心中特别不是滋味,总感觉陈二牛在心里埋怨她,为什么不坚持主见。

杨春花照顾陈二牛倒是很勤快,又是擦洗身子又是喂饭喂水的,该干的事情一件不落下,并且都做得十分到位,像个老婆该有的样子。

看得出来,杨春花对陈二牛的感情并不是装的。

林雨就是不明白,既然杨春花这样在乎陈二牛,为什么就不能豁出去一把?

出了这样的事,陈二牛跟杨春花这个年是没法儿过了,林雨也不忍心抛下他们自己回家放鞭炮,便跟宋志强商量着,今年干脆就在村里过年算了。

宋志强双手赞成,说这样既可以热闹些,也可以帮着照顾陈二牛。

热闹?

都他妈这样了还热闹个屁!

林雨在心中埋怨,嘴上却并未表露出来。

过了十来天,除夕就近在眼前了。

林雨没心思去记到底哪天是哪天,离过年还有多远,然而杨春花似乎很快走出了阴影,也接受了陈二牛变成植物人的事实,叫她一起去乡上赶集置办年货。

这心也太大了,陈二牛还躺在床上呢,怎么就要置办年货?有什么喜事值得庆贺吗?

林雨越发感觉杨春花冷血,当即就拒绝了。

宋志强却兴致颇高,答应跟杨春花一起去。

那两人换了体面的衣裳,跟两口子似的出了门,林雨不禁失神,到底谁跟谁才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