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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实话告诉你,就算你鲁提辖亲自出马,老子也不会买账!你要让老子帮忙,非常简单,但是,老子要弄清楚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就是,如果真的打下了江山,到底是郓王做皇帝还是飞将军做皇帝?”

“这有什么关系?”

“如果是飞将军做皇帝,老子可以适当考虑一下出手!毕竟,王侯将相也不是天生的,换别人做做比较新鲜嘛。如果是郓王,那就算了!那样,老子赶跑了赵德基,不过是迎来下一个赵德基而已!都是他们一大家子,到时,可别跟老子清算旧账,这种赔本生意,老子是不会做的!”

鲁提辖一时没有再开口。

“大和尚,难道你也是为郓王效命的?”

“不,洒家是为赶走金军和消灭赵德基而奔走!不为任何人效命!”

“那,飞将军呢?你是他帐下的?你可以回去转告他,若是他要求老子帮忙,就他亲自上门,不能拿着架子!”

“洒家也不为飞将军效命!不为任何人单独效命!”

秦大王这才抬头,仔细看他一样,忽然有点儿刮目相看的感觉。这个大胖和尚,几乎从第一眼开始,就觉得他与众不同,又因为花溶的关系,对他更是多了几分好感。

“而且,据洒家所知,飞将军也不是拿架子。他的确日理万机,要知道,赵德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如果飞将军真的架子那么大,两河的豪杰,就不会唯他马首是瞻了!”

这时,秦大王才点点头:“好,你说,你们要我做什么?”

“你的任务,便是守住海口,截断赵德基海上逃生的后路!”

秦大王大为意外!

鲁提辖千里迢迢的赶来,为的便是如此?

这有何难?

这对自己来说,完全是举手之劳,就算他不说,自己当然也不会让赵德基走海路逃生。难道飞将军等人对自己的期待,便是如此?

“你只要做到这一点,便是立了大功,帮了我们大忙。”

“好,!看在丫头份上,我就给你这个面子!”秦大王大笑,“其实,如果是因为这样,你根本不必大老远来找我。当年四太子搜山捡海,赵德基可以从海上逃遁。但是,这一次,海上就是他的绝路了。老子绝不可能让他再走上海路!你完全可以放心。”

“好,秦大王,好得很,洒家放心了,后会有期。”

鲁提辖提了禅杖就走。

直到鲁提辖彻底消失,秦大王才忽然明白,自己镇守海岛截断赵德基的逃路是很重要没错,但是,这对自己来说,是完全没有多大风险的事情。

而且,换句话说——是请你秦大王回家舒舒服服地呆着,陪着老婆孩子呆着,只等赵德基自投罗网就是了。

既然如此,鲁提辖为什么偏偏要专门上门,就是为自己安排这样一个毫无风险的差事?

名义上是求自己,就算他们不“求”,难道自己就会放过赵德基?

权衡左右,真的兵临城下,赵德基不可能北逃,只能南下入海!

他心里一凛,急忙道:“马苏,马上启程。”

“大王,去哪里?”

“马上回海上,组织兵力,加强海防,我们随时可能再跟赵德基交手!”

马苏听得又将是和赵德基交手,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也高兴起来,“是,大王。”

决定了回去,心里就更是急迫,秦大王笑一声:“哈哈哈,看来我也不等文龙了,得先回去看看夫人和小虎头,也不知道她们究竟怎样了。”

马苏知他心情,在外心心念念的便是夫人、夫人,这大半生,便折腾在夫人身上,要想他把战争放在第一,夫人放在第二,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他暗叹一声,秦大王如此,实在是不能成为什么王侯将相,一代草莽而已。

不过,这也是他长期跟着秦大王的原因。

枭雄多,真性情少。

秦大王忽道:“马苏,你可以先不要回去。”

马苏甚是意外:“大王何出此言?”

“岛上有我驻守就够了,你可以率一支人马,去协助飞将军。”

马苏心里一动,立即明白了秦大王的意思,大王,终究还是不放心,而且对飞将军的身份起了极大的好奇。

他其实隐隐是明白大王为什么会好奇的,可是,鲁提辖出现了,按理说,这个谜底就该揭开了。因为,鲁提辖根本没有必要隐瞒飞将军的身份,既然鲁提辖都知之不深,飞将军便绝不是故人。

如此,又有什么好担忧的?

可是,他看秦大王,眉梢眼角依旧隐隐露出担忧之色,他不好多问,只能领命。

为了方便行事,马苏只带了3人在身边,大家化装成商旅的样子,往北方而去。

秦大王这时才心急如焚,看着通往海洋的方向。南方的五月,天气已经十分暑热了,这个时候的海洋,也迎来了自己的夏季。海洋的天空,绿色的高大的树木,各种各样的果子,鱼虾,落霞岛上的风景如画……他一个人笑出声来,回家,无论多忙,先带老婆儿子去落霞岛住几天,好好放松一下。

至于赵德基,他就算要逃窜,估计时间,那还早呢!

连续几次的大军溃败,震撼了朝廷,也震惊了赵德基。

连续的溃逃消息,雪片一样地往皇宫飞来。

当接到曹家堡守军不战而逃的消息后,赵德基简直完全瘫软了。他自己本身并不善于指挥作战,也是一个望风逃跑的主儿,看着那一堆奏折,只能自言自语:天意!这莫非是天意?

又震惊,难道当年的靖康大难又要重演?

满朝的文武百官上朝,跪了黑压压的一地。

赵德基勉强打起精神:“诸位爱卿,现在寇贼四起,你们有什么主意?”

文臣一班,依旧是最高高在上的,此时,却完全失去了主意,一个个面面相觑。而武将一班,更是垂头丧气。

赵德基见众人如此,大怒:“朝廷给你们俸禄,难道就是养了一群废物?你们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现在逆贼打来,你等就毫无办法了?”

终于,宰相出班奏道:“陛下,现在国内有流寇飞将军和秦大王以及梁山伯残余鲁提辖,分为三股势力,四处骚扰,危害甚大。外有金军趁此南下,依照老臣之计,攘外必先安内……”

此言大合赵德基心意,立即道:“爱卿请讲,如何个安内法?”

宰相是秦桧等人之后,赵德基一手提拔上来的,当然早就揣摩透了他的心思,知道他最怕的便是金军,只要皇位能保住,其他一切,都可以不易计较。

“回陛下,现在金军突然南下,依臣看来,情势十分可疑。我们有宋金合约,金国方面为什么会突然撕毁协议?而且,金军就算是攻打,从两河开始,他们怎能那么迅速入关,直接南下,四处骚扰?”

“那,宰相的意思是?”

“老臣觉得其中非常可疑。朝廷不妨派人先和四太子接洽,换取四太子的支持和退兵……”

“可是,四太子这厮,岂肯退兵?”

“金军所要,不过是妇人女子,金银财帛,只要厚厚奉上,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去年,他们就曾借口,贡银被秦大王劫持,所以屡次骚扰……”

众臣都“哦”了一声,想起这事。当时,好些人都以为是好事,现在想来,却是给金军留下了南下的借口。

“本是我们失礼在先,金军当然要恼怒了。我们不妨先补齐那20万贡银,然后再早早奉上今年的贡银……”

武将一列里,刘琦简直听得火冒三丈。他的伤势,已经痊愈了,本是一直没有开口的,现在听得如此荒谬的建议,大怒:“丞相大人此言差矣,金军胃口大开,那是喂不饱的。贡银失劫,那是已经交到金国方面手里,是在他们手上丢失的,关我大宋什么事情?要怪,也只能怪他们无能。再说,大宋当年答应给贡银,为的便是换取平安,宋金既然已经开战,金国方面单独破坏了两国的和议,是他们背信弃义在先。如今,我们要做的,便是拿这些银两装备军队,跟金军作战……”

“对,一定要跟金军决战。”

一些主战派,也立即附和。

赵德基心乱如麻,他本人是根本不敢和金一战的,现在内忧外患,对于刘琦的提议就很不爽。可是,刘琦又是他目前倚靠的主战派,不好太过不给面子。他深谙,无论什么谈判,都要一边打一边谈,如果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战将,金军是绝不会跟自己谈的,否则,便是下一次靖康大难了。

因此,他虽然恼怒刘琦此时不识趣,却也没有太过疾言厉色,自己马上还指望着他呢。

他立即道:“刘琦,你马上率10万大军,迎战飞将军。”

“是。”

刘琦退下,却十分激愤,深知,自己今日这一席话,是毫无意思的,陛下和宰相的决策已出,前方将士等粮等马,朝廷却要拿了这么大一笔钱,先去贿赂金军。

对于金军的突然南下,他是十分怀疑的,退下去,又不甘,又要出列。

赵德基见他几次三番地要说话,生怕他继续煽动其他人主站,对抗金军,他便故意视而不见,根本就不要他发言。

刘琦无奈,只得缄口不言。

众人退下,赵德基只密令三名心腹重臣留下。

他神色慌张:“诸位爱卿,现在国难当头,你们到底有何妙计?就是关于北方逆贼飞将军……”

三人立即明白,他要问的其实是郓王。

传说中的郓王,在北方呼风唤雨。

他咬牙切齿:“是郓王这厮在兴风作浪?”

宰相十分谨慎:“郓王真要逃出来了,应该先回来拜见陛下,认祖归宗,否则,谁知道是不是像天薇公主这种冒牌货?”

赵德基心里一动,天薇既然是假的,郓王难道不可以是假的?

就算郓王是真的,也一定要弄成假的。

宰相压低了声音:“陛下,棘手的是,听秘传,郓王发掘了三座封桩库……”

赵德基站起来:“此言当真?”

“老臣也是听得秘传。不过,按照推断,郓王赤手空拳逃回来,就算受到北方大户的支持,但是,几年之内要募集这么多兵马,肯定有巨大的资金来源……”

赵德基一震,如果封桩库一出,郓王的身份就确定无疑。他又惊又恐,南渡逃亡后,他曾派出十几支人马寻找封桩库的下落,一是为了增加财政来源扩充军费,一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合法地位。可是,无论怎么找,都没找到一丝半点线索。得到的回报是全被金军盗走了。

可是,郓王一出,竟然能找到封桩库。

当初太祖的秘密誓言,随着靖康大难,太祖庙的开封而公告天下。那是三件大事:

第一,不杀大臣和上书言事者;

第二,不增加赋税;

第三,招募勇士收复燕云十六州。

这密约是刻在一块大石上的,历代皇帝登基的当天,才能进入太庙,看到这个石刻。那是天子的第一机密,外人无从得知。直到金军入侵,推出了石刻,才天下皆知。

赵德基逃亡,在应天登基,在南方立足,当然无缘得见那石刻,更谈不上什么接受誓言的约束了,所以,他才敢于一登基就杀上书者,杀大臣。

可是,郓王竟然找到了封桩库,就彻底证明,他一定拿着两代皇帝的遗诏。因为宋徽宗父子都是在开封登基,知道石刻的一切秘密。

那些封桩库的有些据点,一定是金军不知道的,正是他们在后来,告诉了郓王。

赵德基起先的怀疑和推测,如今完全变成了现实。其心里的焦虑和恐惧可想而知。那已经是从理论和根基上动摇了自己这个皇帝的合法地位了。

按照血缘关系,郓王是乔皇后的儿子,是嫡子。

按照排行关系,郓王是老三,他是老九。

而且,郓王手握两份遗诏。

在赵德基根基雄厚的时候,这些都算不了什么,空口白话而已,南方的利益集团和众臣,也根本不可能认可郓王。

可是,现在是非常时刻,郓王拥有一支庞大的军队!

如果郓王战无不胜,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赵德基又还怎么敢轻视与他?

赵德基越想越是心急火燎。

“爱卿,现在有什么妙计?”

“依照老臣愚见,陛下应该尽快确立太子!”

赵德基又是一震!

宋徽宗一系是宋太宗赵光义一系,靖康大难,所有皇子皇孙被一网打尽,剩下个老九赵德基又因阳痿绝后;所以,赵光义一系,算是到此绝种了;而赵德基收养的孩子,则是宋太祖赵匡胤的后代。

宰相提议,也是深思熟虑的,既然郓王拿了遗诏,拿了封桩库号令天下,就相当于告诉世人,他是太祖认可的继承人。

很简单,这大宋是太祖开创的,如果继任者连封桩库都找不到,你还有什么资格做皇帝?证明太祖根本就不会认可你。

现在,如果赵德基立了太祖一系的养子为太子,便是诏告天下,将天下还到了太祖的手里。

这对于郓王的身份,便是一个强有力的回击。

“陛下,请三思。”

良久赵德基才叹道:“罢了,罢了!当务之急,朕的确需要确立太子了。”

外有郓王虎视眈眈,内有阳痿传言天下皆知,如果再不确立太子,就是绝后了,而且韦太后的两个金人儿子,也让他的奸细嫌疑无法洗刷。

三日之后,赵德基公告天下,确认将自己的养子,也就是吴金奴抚养的孩子立为太子。

吴金奴得到消息,喜出望外,病中的张莺莺却因为这个重大打击,一病不起,当日就呜呼哀哉了。

她早已不得赵德基宠爱,这一死,赵德基麻烦缠身,更是顾不得她。倒是吴金奴兔死狐悲,为她主持了盛大的葬礼,不至于让她死不瞑目。

却说马苏等人策马上路,轻装简骑,连夜追赶,十日后,已经到了一个小镇。这是南北之交的一个小镇,前面是一条小河。一场大雨之后,小河淌水,水位几乎要蔓延到桥上了。

在这里,三日之前才发生过一场激战。在一个黑夜,这里的朝廷守军遭到袭击,慌忙之中,魂飞魄散,守将望风而逃,百姓们高喊“金军来了”,也望风而逃。

此时,还能看到散落在河边的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显然是众人逃命的时候掉下来的。百姓们深受当年四太子“搜山捡海”之惧,对于金军入境,就如蝗虫过境一般。本是指望当地的驻军保护。可惜,驻军听得是拐子马,比百姓跑得还快。

这一路上,溃逃的宋军,已经上十万了,逃跑之风,较之当年,毫不逊色。

此时,在这里的驻军大营里,正是那支神秘的军队。

门口,是守军。

马苏运送货物的时候,曾经多次和他们打交道,一进去,报了身份,侍卫立即便将他们带进去。

出来见马苏的是云五。

二人早已见过面,彼此都很热情。

“云五兄,小可奉大王之命,来飞将军处效力,还望五哥成全。”

“好好好,马兄这样的人才,飞将军正是求之不得。不过,飞将军在外,还没回来。”

“要多久才回来?”

“三日后。三日后我们启程,攻打栎阳镇。马兄是否随我们启程?”

“当然。小可来,便是从军,自然要随飞将军起事。”

众人寒暄完毕,马苏等便加入云五的队伍,当夜和他们一起出发,往栎阳镇赶。

这时,马苏才了解到,原来在前面驻扎的,正是朝廷派出的大军刘琦。

刘琦能征善战,在海上交手时,众人就差点吃过他的大亏。如今转到路上,和他第一次交手的便是刘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