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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李娟的手机响了,不过,李娟没有接,直接按掉了,然后把手机放在一边。我说:

“谁啊?为什么不接?”

李娟说:“夏生培。”

我大吃一惊,夏生培因为贪污受贿,也坐牢去了。上一次回来时,我由于和夏青青要离婚,还特意去看了一下夏生培。记得当时夏生培是有这么一说,马上要出狱了。

我靠,这个世界也是太没天理了,这样的大贪官,居然只坐了一年,就出来了。李娟说:

“现在夏生培出来,你知道在干什么吗?”

我说:“干什么?”

李娟说:“开出租车。”

我说:“不会吧,他可是贪了不少钱哦,也不至于到这步吧。”

李娟说:“什么啊,他老婆跟他离婚了,全部的家产也归老婆所有了,这个老夏也算失败了。”

我说:“他为什么打电话给你啊。”

李娟说:“说是想看孩子。”

我说:“恐怕没那么简单。”

李娟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清楚他想的是什么。”

我说:“什么?”

李娟说:“他还想跟我重归于好。”

我说:“你怎么看?”

李娟说:“怎么可能。”

我又笑了。

老实说,从前第一次见到夏生培时,还是在A市电视台当记者的时候,记得还是我拍的第一条新闻。当时夏生培也是来电视台来调研,平时十分随意的台长,那一天也是早早就在电视台楼下等夏生培。那会儿夏生培还只是一个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还没成为四大家领导之一。

待人也十分和气。

但人就是这样的,官当的越来越大之后,脾气越来越大。渐渐的我也跟夏生培女儿夏青青好上了。

夏生培也成了我的岳父大人。最后,推荐我成了周林的秘书。我说:

“当时夏生培推荐我当周书记秘书时,还有一个想法。”

李娟说:“什么想法?”

我说:“让我把周书记的言论告诉他,他好在官场上更好地混下去。”

李娟说:“你有没有这样做?”

我说:“如果有的话,我还能继续给周林当秘书吗?周林又不是傻的。”

李娟说:“不错,周林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人。”

这时,李娟的电话又响了,我说:

“接了吧。”

李娟说:“好吧。”

接着,李娟把电话接了,然后,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最后说:

“我在六楼,跟小袁在一起。他回来了。”

然后,放下电话。

放下电话之后,李娟说:

“我告诉老夏,我在你这儿。”

我说:“他一会儿要上来?”

李娟说:“是。”

我说:“哦。”

李娟说:“你怕吗?”

我说:“不怕,从前他是人大主任,我只是一个县长,小命捏在人家手里,还有些怕怕的,现在我跟他女儿也离婚了,我还怕他个屁啊。”

李娟说:“那让他上来?”

我说:“让他上来。”

李娟说:“让他看到我这付样子?”

这样一说,我又笑了。因为当时的情形是,我们一起光着身体,还依偎在一起。要说李娟虽然三十多岁的,但身材依然保持的不错,同时,还有一种成熟少妇特有的性感风骚。李娟说:

“还是先穿好衣服吧。”

我们刚穿好衣服之后,夏生培就来敲门。我打开门,夏生培跟上一次比也憔悴了许多。我笑了:

“老夏,过来了。”

夏生培说:“你叫我什么?”

我说:“老夏啊。”

夏生培说:“以前你叫我什么?”

我说:“爸爸啊。”

夏生培说:“我还是喜欢从前那个称呼。”

我说:“行了,老夏,我跟你女儿夏青青已经离婚了。”

这样一说,老夏也有些垂头丧气。

在客厅里,我们三人坐了下来,夏生培看到我们衣服整齐地坐在一起,这才放下心来。我觉得有些好笑,这个鸡巴老夏,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就算跟李娟有些什么,也不关他的事啊。夏生培说:

“李娟,我想回到你身边来。”

李娟说:“不需要。”

夏生培说:“你看,你现在也没嫁,我也离婚了。”

李娟说:“不可能了。”

夏生培说:“怎么不可能了,以前你可是天天盼着我离婚啊,现在我离婚了。”

李娟站了起来,说: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说完,李娟打开门,就这样走了。我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还以为李娟把夏生培叫过来,会有话来说。没想到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李娟走了之后,夏生培又捧着脸哭了。

哭了好大一会儿,我递了一条毛巾过来,老夏擦了一把脸。看着我,我说:

“别这样,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夏生培说:“女人啊,太现实。”

我说:“不能怪女人太现实。”

夏生培说:“你也没站在我这一边?”

我说:“我只站在客观的立场。”

夏生培说:“小袁,你读书多,你给我评评理,凭什么李娟现在不理我了。”

我说:“话不是这么说的。”

夏生培说:“那是怎么说的?”

我说:“是你先伤了她的,不能怪女人。”

夏生培说:“是啊,我从前那样对她。”

我说:“现在后悔了吗?”

夏生培说:“后悔。”

我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因为我对夏生培也算比较了解的,这人有些小心眼,而且,我从前跟她女儿在一起,如今也离婚了,他对我也是有成见的。终于,老夏哭了好大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我倒了一杯水给他:

“老夏,你怎么开上出租车了?”

夏生培说:“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惨?”

我说:“没有哇。”

嘴里说没有,心里其实是同意这种说法的。说一套做一套,正是我们这种人的长项,在官场混,其实也是演艺圈。相对于艺人来说,他们演的是戏,而对于我们来说,我们才是真正的演员,我们是用生命在演啊。我说:

“也不至于啊,你从前搞了那么多钱,怎么至于开出租车这一步?”

老夏说:“你也以为我搞了很多钱?”

我说:“难道没有?”

我有些怀疑,老夏可不是因为别的罪进去的,正是因为这个贪污收贿进去的。要说手里没钱,鬼都不信。老夏说:

“钱是有那么一点钱,但都是从我手里过了一道,没有留下来啊。”

我说:“怎么回事?”

老夏说:“我也得给上头的人进贡啊。”

我说:“哦?”

老夏说:“否则,我的官也保不住哇。”

又跟老夏聊了一会儿。我打算请老夏吃个饭,没想到老夏说:

“算了,饭就不吃了。折现吧。”

我说:“啊?”

内心吃惊不小。以前夏生培还当着人大主任。对于小钱根本不看在眼里,而且,打牌都来得极大。没想到才多久啊,人就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也的确让人吃惊不小。我说:

“你等一下。”

然后,返身进了房间,拿出了五百块钱。递给了夏生培,夏生培接过之后,嘿嘿笑了,说:

“这怎么好意思啊?”

我说:“应该的。”

夏生培说:“有空去看下你的儿子。现在长大了,十分可爱。”

我说:“好吧,我会的。”

夏生培说:“其实我是想让你去看一下我女儿。她过得很不好。”

我说:“哦?”

夏生培说:“算了,算了,我不说了,她不让我跟人说。”

然后,夏生培离开,我打开门,一直送他到门口。然后,站在阳台上,从上面可以看到他,他打开车门,钻了进去。进去之前还站在下面,向上跟我招手,我也笑着招了招手。这种居高临下的位置,让我心理上也产生了不少优势。

没想到世事变化如此之快,夏生培也可以变成这样的一个人。

当天晚上李娟回来之后,主动邀请我去她家吃饭。以前李娟还有一个丈夫,现在好了,丈夫也跟她离了婚,我去她家吃饭,也不存在还怕她丈夫会有什么想法,十分坦然地坐在一起吃饭。

她家的保姆对于我也是见怪不怪。好像也知道我跟李娟之间的事儿。吃完饭之后,我说:

“我上去了。”

李娟说:“我送你上去。”

我没说什么,也明白李娟的意思。大约是有话要跟我说。我们一起出了门去,上楼的时候,李娟的手还拉着我的手,我们一起上楼去。打开我宿舍的门,李娟坐了下来,坐在客厅里,电视虽然不看,但还是放着,只是声音几乎调到无声。

我倒了一杯水给李娟。李娟说:

“不说点什么?”

我说:“什么?”

李娟说:“关于夏生培的。”

我又笑了。

谁说李娟不爱夏生培的。我相信这其中一定有爱的成份在其中。如果一个女人过分关心一个男人,通常这其中就有爱的成份在其中,况且,两人曾经好过那么长一段时间,而且还留下了爱情的结晶,就是那个儿子。我说:

“夏生培走时,我给了他五百块钱。”

李娟说:“啊?为什么啊?”

我说:“可以理解成他要的。”

李娟说:“啊?”

我又把临走时那一幕详细描述了一番。其中的细节栩栩如生,我天生也是一个当作家的料,对于这些细节也讲得活灵活现。我得承认,其中也有我一些复杂的心态。这个从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现在也混到这个份上了,也够丢份的。满足我那种阴暗的心理。李娟说:

“老夏混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咎由自取。”

我说:“同情他吗?”

李娟说:“一点也不同情。”

我说:“毕竟他也是你孩子的爸爸。”

李娟说:“别乱说啊,我可不会让我的孩子认他这个爸爸。”

我说:“一个男人混的不成功,就是这样一份待遇?”

李娟笑:“是。”

我说:“也太现实了吧?”

李娟说:“本来就这么现实。”

不得不承认,李娟说的也挺有道理的。男人,你混在这个社会上,一定要成功。这个成功的标准也很简单,就是有权。或者有钱。因为大家都是用这个来衡量一个男人的。也不能怪女人现实啊。

就这样,我们聊了一些闲话,又说了一些别后的思念,这时,我站起身来,抱住李娟,李娟说:

“干什么?”

我说:“干你啊。”

李娟笑:“还行吗?”

我其实不是很想要,因为上午刚刚完成过一次,虽然我比较年轻,身体也还好,可是也不是什么性超人,但顾及男人的面子,还得装出一付想要的样子。不过,李娟也算是善解人意的,她笑了笑,说:

“行了,省省吧,节约一点,对身体好。”

我说:“节约?”

李娟说:“节约精子。”

说完,李娟又咯咯地笑了起来。由于李娟从前也是夏生培的小三,由着李娟,我想到夏生培。心中感慨万千。这时李娟说:

“这县委书记,马上走马上任,有什么打算?怎么当好这个县委书记。”

我说:“当官不是最简单的事情吗?”

李娟说:“你这样理解?”

我说:“是。”

我看到李娟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打鼓,说起来,李娟也算得上是我的上司了,她毕竟也是A市的组织部副部长。以后要想把这个县委书记当好,还得朝中有人。

朝中有人也有两方面的含义,一是前头得有大人物撑着,像陈蓝的爸爸陈生根这一类的。另一类也得有具体干事的,像李娟这一类的组织部副部长。我说:

“娟姐,这不是组织部找我谈话吧?”

李娟笑了:“你想多了,我就是随便问问,老实说,你这么年轻,就要去当县委书记,我有些担心啊,这县委书记,在过去就是一县的县长,古时候也是一个小小的封国的国王啊。”

我说:“这个我懂,县,就是悬而不决,秦始皇开始的变小国为县。”

李娟说:“所以啊,你这么年轻,真怕你干不过。”

我说:“放心,我读过书的。”

李娟说:“什么书?”

我站了起来,从床头的柜子上拿出两本书来。《论语》、《老子》。这两本书也是我睡前必读之物。小袁虽然风流无度,跟一个又一个女人上床,但也并非不读书的蠢才,相反,对于一些经典著作总是反复阅读。

从这些古人的圣贤书中,多少也能学会一点什么。

李娟看了之后,翻了翻,又放了下去。脸上不禁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说:

“我以为是什么书呢,这顶用吗?几千年前古人的东西,对付现代社会管用吗?”

我说:“虽然几千年过去了,但搞来搞去,不是你搞我,就是我搞你,这总没变哇。”

李娟说:“就是,我怕别人搞到你头上啊,你怎么办?”

我说:“我一向与人为善,别人为什么要搞我?”

李娟说:“小袁啊,你毕竟年轻,只要你在这个位子上,总会有人想着搞你,哪怕你不搞别人,别人也会搞你的。”

我说:“哦?”

虽然我面上装出一付不懂的样子。如果真以为我不懂,那就大错特错了。我一个平民子弟,一步步,从一个普通记者,混到秘书,再县长,这一路走来,如果光靠运气,显然也说不过去。

得有点智慧才行。

不过,李娟的话,也让我有些感动,毕竟这个女人还是蛮关心我的。

做人要低调一些,会要说不会,能要表示不能。李娟这付关爱,以后也许会对我有帮助的,我说:

“娟姐,如果以后有不懂的,我再问你不就是了。”

李娟说:“也好,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先问我。”

我说:“好。”

这时,李娟站了起来,看了一下表。时间也不早了,虽然我没看表,大约也知道是晚上十一点钟了。李娟说:

“我得走了。”

我说:“再聊一会儿吧。”

李娟说:“行了,你也早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