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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让她等着。”

    卡尔走到长长的红木桌边,屈起令人赏心悦目的修长指节碰了碰花瓶旁的凯泽纳红酒,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回响。

    “倒酒。”

    他拉开一张椅子稳稳坐下,脸色平静,声音沉稳,没有了刚入门时的冷意。

    “遵命,先生。”

    辛也内心忐忑不已,但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放下油画,拿起醒酒瓶镇定地摇了摇。

    女仆恰到好处的恭敬和疏离似乎平复了卡尔一上午的无端躁意,他捏起注完酒的玻璃杯轻抿一口,目光向窗外投去。

    “你的名字?”

    “辛也。”

    “……中国人?看起来真不像。”

    “不,我出生在美国。辛也是我自己取的中国名字,我喜欢中国。”

    “辛……也……”卡尔收回了游离的神思,又喝了口酒,认真道:“是这样念的吗?”

    英俊的贵族男人用低沉的美式腔调缓缓吐出她的名字,端正圆润的音节仿佛情人间的呢喃,撩人又不自知。

    辛也耳朵微痒,听着他还差一点火候的努力模仿不禁露出了第一个发自内心的浅笑,“是的,先生,您念的很标准。”

    俯身弯腰的女仆倒完酒把玻璃器皿放在推车架子上,直起了身。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紫罗兰般的大眼睛扑闪着明媚的笑意,像阳光下热烈生长的花儿,耀眼又纯洁。

    “……霍克利先生?”辛也歪了歪头,注意到卡尔的再次沉默感到有些奇怪。

    他应该是没认出来……

    那他在发什么呆?

    卡尔望着她的微笑差点又入了神。他发现自从遇见有紫色眼睛的人,自己就好像不受控制般屡屡失态。

    难道他有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对这种颜色的偏爱?

    卡尔偏过头低咳一声,掩饰住了内心的异样。

    “对了,辛也小姐……请问你的眼睛,是家族遗传吗?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什么兄弟什么的,也在泰坦尼克号上?”

    “我很抱歉,先生。”辛也作出一副被提到伤心处的忧郁模样,“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和家人走散了,所以……”

    黯然神伤的女仆眉眼低垂,像是不忍揭开曾经的痛苦和伤疤。

    卡尔顿了顿,开口道:“……对不起。”

    虽然紫色眼睛的血统的确不多见,但也不排除偶然巧合的几率。她和那个青年如此相似……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吧。

    “你觉得那幅画怎么样?”他适时地岔开话题,把注意力放在了门口的画上,“露丝很是痴迷于它,但我却不太喜欢。”

    “或许是您还没有遇到吧。”辛也望着画布上的野生百合一下陷入了回忆,“总有一副合适的作品,会在恰到好处的时刻直击心灵。”

    就像……上一世的少年。

    在监狱的沙地里,法桐树下,刻印了簇簇百合花。

    没有颜色,却是她见过最美的花。

    “是吗。”卡尔凝视着辛也,对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怀念之色莫名地感到不舒服,“比如?”

    “夏加尔有一幅画名为《百合花下的恋人》,单纯,童稚,纯净,唯美,渲染了世界上最美好的爱。”

    “夏加尔?”

    “对,夏加尔。”她往空底的高脚杯里继续倒入红酒,道,“现在还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画家。相信我,您不会对他有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