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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很幽静,学生都回了家,张军平就站在那一排冻青旁边数落着绿色的蕴味,四季常青,叶小却容了很多水分,从来不去在意别人对她的感受,只是刻意的装点着整个校园,踱来踱去,所有的心思全落在了这一排的冻青之上。

像一个诗人,又像一个刚刚大彻大悟的得道中人,张军平嘻笑了一番,转了个圈圈兴奋的跳了一下。

突然一阵急刹车在张军平的背后响起,张军平来不及躲闪便被车撞了个顶朝天。

“你要死吗?在这里瞎跳!”康校长从车里钻出来大声怒喝,司机忙过来搀扶,“康校长,估计没大事!”

司机说得没错,幸亏刚修的刹车,一刹就停,要不然,张军平势必要被撞个半死不可,既使是这样,还是蹭破了腿部的皮肤。

张军平咬着牙看着车灯前的康校长,“对不起,我只是转转!”

“你找死不成,这里路这么窄,你转也不找个地方,张军平,你真是个丧门星!”康校长的怒嗔张军平真不敢说什么,冷冷的低了头,等着腿不痛了就回办公室。

几个副手立马跑了出来,康琼也来,唤着杨宁副主任跟时主任架了张军平要去医院检查。

“蹭破了皮有这个必要吗?”康校长拉了一把康琼。

“爸,这撞伤可不同于绊伤,我去帮忙。”

司机忙过来陪笑,“康校长,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就好,小心一点为妙。”

康校长自觉无趣,一个人回了办公室。

张军平被副手们架上司机的车,康琼从时主任那里拿了一千块钱,然后朝着医院而去。

这时正值晚上九点多,只能去急疹科检查,大夫很热心,大概司机师傅认识,检查完毕,司机笑了笑:“没多大事情,你们都回去吧!观察二十四个小时即可,这种情况说不准,明天保险一些。”

康琼喘着气息拉着张军平蹭破皮的腿不住的流泪:“刚才没看到,都流了这么多血,军平,你要挺住呀!”

张军平点了点头,又笑了一下,“没多大事的,只是蹭破了皮,康琼,你跟司机回去吧!”

康琼摇了摇头,“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陪你。”

“张老师,是我的车撞了你,我要负全责,我也陪在这里吧!花多钱全由我出。”

看着司机师父的老成,张军平摆了摆手示意要他回去:“大夫,如果真无大碍就让我出院吧!”

大夫摇了摇头,取了止血的棉球跟药膏准备上药。

“忍着点,你!”大夫指了指康琼,“别让他的腿动,很疼的。”

康琼抱了张军平的脚趾转到了一边。张军平也转了过去,这从小到大还没进过医院,没想到第一次进医院竟然是被车撞了。

大夫用棉球蘸了碘酒进行清洗,张军平感觉像是中了万千毒针一般的难受,他咬了牙,用手紧紧捏着康琼的手。

“痛就哭出来,都流汗了。”康琼取了纸巾擦拭了一下张军平的额头。

大夫弄得很快,笑了笑,“只是擦破了点皮,明天还得观察,这被车撞了之后最怕不出血了,也不知道撞到哪里了?”

“车灯没开,我看得不仔细。”司机说话语速很快。

“我只觉得腰跟腿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然后就跌倒了,头好像没着地。”

“你的头还疼吗?”医生问道。

“医生,头刚才痛,现在不痛。”

医生转了几个圈圈出去了,过了大概半刻钟的光景又走了回来,医生手里拿着拍的片子,“头部照现在看来没事,你的腿部没有问题,这个片子我刚看过了。”

医生的话稍微给大家带来了一丝的镇静,医生准备走,又补了一句,“昨晚也出了车祸,一个男人被车撞了之后来检查安然无恙,我们要观察二十四小时,他坚决不肯,今天早上又送来了,脑部流血很多,死了。所以说撞了头部的血要流出来。”

医生只是随便的说了下,但却把张军平跟康琼吓坏了,司机的脸色也很难看,蹲在一角抽着烟卷。

“我说没事就没事,我这人命大。”张军平突然想起自己小时侯的事情来,他想通过这个故事将气氛缓和一下。

康琼很开心的笑着,一脸的矜持全然没有了,只存留着一丝温情。

“我出去一下,有什么事情唤我一声。”

司机刚出去一会就进来,朝着康琼喊了一声,“康老师,康校长让你开机接个电话。”

张军平点了点头,从康琼的包里帮着取出手机,然后开了机。

手机铃声刚过,康校长的电话就响了,康琼叹了口气,鼓了勇气接了爸爸的电话,她怕爸爸在电话里说军平的不是,笑了笑,走了出去。

康校长态度很生硬:“琼,快点回来,你妈病了,快点呀!”

康琼吓了一跳,最近几天只是听说妈妈很忙,竟然没有顾得上去管妈妈,康琼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走进病房,康琼一边擦拭泪水一边坐到张军平的跟前。“要回去吗?康琼,我不打紧的,有医生呢!”

康琼点了点头:“讲完你福大命大的故事吧!听完我就走。”

张军平笑着伸了手,他有些怕,第一次去摸这个女人的脸,他不敢,因为他从来没有爱过这个女人,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去抚一下女人的脸吗?伸到半空当中,他有些窘,手伸了几次又缩了几次,倒是康琼来得干脆,用自己的双手拥着张军平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脸上。

“我出去等,康老师。”

司机说完出去了,张军平下意识的想立马将手缩回来,但未来得及就被康琼的手死死的卡住了。

“就这么宠着我吧!军平,我不要你离开我。”

张军平有些颤栗的点了点头,用眼睛瞟了一下康琼那双有些迷人的眼睛,心下热乎了许多。“小时侯,跟伙伴们玩跳井游戏。”

“跳井?没玩过。”

“你是城里人,我们乡里的老井比较多,一边有个高垅,其它三面都低一点,井就在下面。”张军平怕自己说的康琼听不清楚,就用手势打了个比方。

“我知道,你说得很形象了,继续呀!”

“我们有四五个,年龄大概都在五六岁,好像七八岁吧!我记不清了,反正那时都很小,从上面往下跳,当然不是往井里跳,只须轻轻加力,双腿一蹬就可以跳过去,我试了几次都没问题,然后大家玩得很开心。”

康琼听得很仔细,两只眼睛里闪着快乐的泪花,仿佛那就是她的童年一般。“跳着跳着,轮到我的时侯,我刚刚起跳,双腿还未用力就被后面的一个男生一推,出大事了,我被推到了枯井里。”

“枯井,深吗?”康琼显出极度焦急的眼神,她的手紧紧拉着军平的手。

“怎么能不深呢?有三四十米深,虽然填了一些土跟石块。”

女人的手紧紧的拔着,一刻也不放松,张军平笑了笑:“本来大家都觉得我是凶多吉少,但我很幸运,没有死,并没有折腿,是我大伯用笼子把我吊上来的。”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