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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家海硬着头皮出了门,心里感觉特别的忐忑。

陈大伯和他交情很好,多少年了以前一直很照顾他,说真的闹到这地步他心里是有点恨,但也知道自己没脸去恨人家,不招一顿骂就不错了。

禁不住的唉声叹气,现在他都想自己有什么脸去见人家。

这些年陈大伯可没少照顾他,别的不说要不是陈大伯那边一直介绍活计,他压根就不敢买第二辆车。

路口的是一家简陋的小炒店,以前还经常和陈大伯几人约在这一起吃个饭喝个小酒什么的,经济实惠。

桌上摆了几样小炒,就陈大伯一人坐着在抿酒,见到他不冷不热的说:“来啦,坐。”

过去的酒友一个都没约,孔家海更是心里没底,但还是低着头坐了下来,他是想好了就算被骂一顿也是他妈的活该。

这事怨不了别人,怪就怪自己脑子进水了。

好好的赚着钱招惹这麻烦干什么,就因为那几杯马尿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要怨的话也是怨那些在旁边煽风点火的混蛋。

要是站在酒厂的角度,有集体行动一起参加别人也怪不了他,但现在是他自己搞的这事,酒厂那帮孙子还在嘲讽着自己,这事闹到最后孔家海只怪自己脑子不好。

当时真是猪油蒙了脑子鬼上了身,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怎么会干出这种低能的蠢事。

“脑子犯混啊你,哎!”陈大伯看了看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孔家海什么都没说,一杯酒就干了下去,眼眶都有点发红了。

他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稳定的活没了不说,之前关系不错的那些雇主一听这事也不搭理他了。

关键是家里也闹得鸡犬不宁,这事一出来别说他爹和家里人了,就是借他一部分钱买车的娘家人都是一顿骂,那个性格开朗的老岳父就算没骂也少有的唉声叹气。

就这么一事,闹得他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没想到后果会是这样的严重。

而现在他很头疼,两辆车每月有那么多的贷款,要是还不上的话怎么办,这是自己亲手毁了自己的生计啊。

陈大伯哎了一声,拍着他的肩膀和他碰了一下杯:“回头我再帮你问问看有没有活干吧。”

“老哥,对不起!”孔家海憋不住了,说话的时候声线嘶哑。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会他实在憋不住了,没想到这时候陈大伯还会说出这样的话。

第二天平时忙碌没空去酒厂开会的孔家海,请客邀了酒厂里几个老油条一起吃了一顿。

虽然人家不会帮忙,不过有免费的吃请谁都来,说白了酒厂的同事现在是酒肉朋友一群,也是害了他的罪魁祸首。

看笑话是不至于好歹过来安慰几声,怎么说表面上孔家海也是为集体利益吃的亏,当然稍有脑子的也都觉得他干的事没什么用还特别幼稚。

他们吃完了这一顿,小道消息瞬间是满天飞,都不消半天的功夫就闹得是人尽皆知。

消息也特别的简单,就是分析了一个道理,暗讽酒厂的人全都是傻逼。

一开始三千万的价格接盘,作为一个没从商圈开发里得到利益的人,没有在这个浩浩荡荡的开发中得到半点好处,细想一下人家凭什么花这冤枉钱。

说白了还不是王东来的一句话,这有钱人就怕得罪当官的,没办法陈家那小子才硬着头皮当了接盘侠。

这道理分析得头头是道,大家一听也是那么回事啊。

商圈开发搞得沸沸扬扬的,但德元地产一块地都没拿到,也没从中捞到什么开发项目,按理说好处没捞着凭什么凭白无故的花这笔钱。

德元地产是有个城中花园一期近水楼台,借着地铁口和周边商圈开发的东风价格水涨船高,表面上是有些好处。

可那是之前就开发好的,说难听点那会王东来都没上任,就算现在有好处也和他王东来没半毛钱关系,顶多夸一句李德元命好来了个咸鱼翻身。

谁都不傻,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个理。

一毛钱好处没捞到,还要花那么多冤枉钱买酒厂,估计着这事谁都不能干吧。

于是一个理论迅速扩散,都觉得陈丹一开始当接盘侠,那是迫于王东来的压力,没办法花钱买平安。

人家三千万都肯出了,肯定不会临时变褂,如果说这事有了变数,那肯定是王东来那边出的问题。

之前王东来一句话,这三千万冤枉钱人家一句废话都没有就拿了出来。

现在又压价,态度又那么恶劣还说什么三年期限,不用说肯定是王东来的主意,要不的话这种本地的小有钱人哪有那个胆子。

这分析算头头是道,关键他妈的还特有道理,越琢磨越是这么个味。

酒厂那帮人一听也是这么一回事,找来这么一冤大头二话不说三千万掏出来了,现在态度这么恶劣不太可能啊,他要是不情愿的话早就推脱了。

酒厂那群滚刀肉都认同了这个分析,瞬间是群情愤慨,认为陈丹不肯花三千五百万都是王东来在背后搞鬼。

陈家那小子就是个傀儡,神也是姓王的,鬼也是姓王的。

这事陈家那小子压根就是任人宰割,真拿主意的还是姓王的,他这明里一套背后一套的,估计是反悔了不想履行之前的约定。

乡下地方是东边放屁西边臭,尤其是这种炙手可热的话题,本身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一下就闹得沸沸扬扬。

反正这样一来,酒厂的矛头是指向了王东来。

一致认为从头到晚都是王东来在搞鬼,陈丹不过是个受迫害的生意人而已,犯不着和人家过不去。

这事闹的,王东来直接来了电话:“我说小陈,你玩的这一手可不地道啊。”

他也不傻,一看这么沸沸扬扬的,肯定陈丹没少在背后推波助澜,要不不可能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东里镇就那点地方,陈顺,陈老四,李德元加上陈家自己的亲戚,要把这事宣扬开也是不难。

“我哪不地道了,这是人家自己分析的关我屁事。”陈丹的语气也没怂:“我说老王同志,这事和我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家西山小路都被人堵了,你说闹不闹心啊。”

出了冤枉钱还惹一身骚,是谁都有怨言。

陈丹知道这会也不能心虚,所以说起话自然是阴阳怪气,一副我很不爽的样子。

至于他怀不怀疑那是他的事,反正酒厂这帮滚刀肉是他招惹来的,冤有头债有主的,陈丹可不想去背这个锅,有事的话还是请他王大书记出面去解决吧。

王东来这家伙也是爽快,没多说只是苦笑了一声:“算了,我让人加紧点做工作吧,你那边也别再提什么苛刻的条件,尽快把这事落实下来吧。”

实际上酒厂那点事,对于贵人事多的他来说是小事,每天王东来都有忙不完的工作。

可毕竟这边商圈正在开发着,那群滚刀肉万一再闹起来的话影响会很恶劣,加上他们有渠道可以上访什么的也很头疼。

事不是大事,但就是王东来心里的一根刺,一天不解决了随时是个隐患。

“行,条件摆那,多一分钱也不要,你自己看着办!”

陈丹忍不住调侃着:“不过老王同志,虽然酒厂那帮孙子我很讨厌,但我有时候觉得人家说的真有道理啊,现在镇上这些流言蜚语我也听到了,别说这帮滚刀肉里还真有明白人啊。你说你商圈开发这事,别说肉了我汤都没喝到一点,油星子也没沾着嘴,莫名其妙的出了这么多冤枉钱还惹了一身的麻烦,想想确实是傻逼啊。”

说着,陈丹忍不住抱怨:“你在区里办公室什么都看不见,我在这边和人家可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现在人家都开始堵我的路了,您说说我图的什么,花钱给自己找罪受嘛?”

“支持本地经济建设嘛!”王东来尴尬的打了个哈哈:“这事我会尽快处理的,我这边有个会议很急,回头再联系你吧!”

这一通抱怨珠环连炮的可是一点心虚的感觉都没有,估计王东来很尴尬,也不会怀疑是陈丹搞的鬼。

毕竟酒厂的人是无耻,不过不排除有明白人,那帮人的想法乱七八糟的,想想提出这样的设想也是合理的。

他那边电话先挂了,陈丹松了口大气。

看来王东来是没怀疑自己,虽然这事很憋屈,不过陈丹可不想得罪这一把手。

有时候人云亦云是有道理的,阮铃玉都说过人言可畏,虽然话题是自己宣扬出去的,可回过头来一想陈丹确实觉得自己太吃亏了。

所以嘛,有什么麻烦让他们去找王东来,陈丹可不想背这个锅,整天担惊受怕的。

只是堵堵路还好,万一有几个脑子一抽或是发酒疯的,干出点丧心病狂的事就后悔莫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