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她做这一切都好不后悔,哪怕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过,她会小心一点,不让任何其他人都发现。

    周自珍没有动,生硬而坚决地说道:“韬韬,我对自己的决定一点都不后悔,唯一意外的就是让你知道了这件事。

    你不明白一个做母亲的心情,我们总是希望给自己孩子最好的东西,并竭尽全力扫除掉可能影响到他成长的任何障碍,哪怕这些行为,在别人看来是无耻的卑鄙的受人唾骂的,都在所不惜!

    所以,我不会为自己的行为向你道歉,我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顾文韬抬头仰望着周自珍,她笔直的腰背、紧抿的双唇、绷紧的面部,无疑不是在诉说着,她的心情十分的紧张。

    这就是自己的母亲。

    他早该看明白,在慈祥的外表下是一颗多么好强而自尊的心。

    他对这样的母亲,无法恨起来。

    他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但是这样的方式,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妈妈,你有自己的决定,是不是也该顾及一下我的感受?

    好吧,你说你在为我好,扫除障碍,可是,曾以柔她并不是障碍。

    原本,我的成长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学,现在,却因为你的所作所为,生生地让我对她产生了内疚和悔恨。

    明明是我强拉着她跟自己一起表演节目,最后却害得她无法读书。

    你知道,我的内心是多么煎熬吗?”

    “我只是让她转学而已,并不是退学,她想要读书,地方多的去,不想读书,我也没有办法左右她的决定。”周自珍不屑地说道,“再说了,韬韬,你根本不需要觉得内疚。

    我的行为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你觉得她可怜,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身份,我们家的条件,会让多少人眼红?你就百分之百地确定,这个曾以柔没有私心?没有想要攀龙附凤的想法?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工人家的孩子,她会对你千依百顺,跟着你一起胡闹?”

    “我……”顾文韬瞪圆了眼睛,这一刻,他是犹豫的。

    顾文韬是自己的儿子,对他的一举一动一个小动作一个表情,周自珍都能立刻察觉到他的异样:“你也不确定,不是吗?

    既然,她对你原本就不纯粹,而你现在又给了她不该有的幻想,你是否想过,人心都是贪婪的,她日后万一缠上你,有了非分之想,你想过该怎么办吗?

    不要跟我说,什么清者自清,你只要不搭理,就没事了。

    你妈妈我见的这种人多了,我们谁也不能肯定,她最后因爱生恨,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所以,把所有不良的行为掐断在萌芽状态,才是最好的办法。”

    顾文韬此刻心情莫名地有些失落,不知道是为了曾以柔还是母亲,或者是自己的犹豫,情绪低落地说道:“妈妈,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吗?以后,我跟她不做同桌,离得远远的,或者直接换个班,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你何必要斩尽杀绝,逼着人家转学,才肯罢休?是不是太霸道,太不讲理,太过分了?”

    “我过分吗?”周自珍见顾文韬妥协了,也不再紧张,“我不觉得。你能确定学校里不会传出什么对你不利的流言蜚语吗?

    可能你不知道,我并不是第一时间,就知道这个消息的。还是去参加元旦聚会的时候,听同事和朋友说起的,他们口中的曾以柔小小年纪已经成了灰姑娘的代言人,你的女朋友,我的未来儿媳妇。

    顾文韬,你觉得,这件事情真的只是一件小事?我真的这么无聊,要关心你的同桌是谁,你的舞伴是谁吗?

    如果,我想干涉的话,早在开学,你跟她成为同桌的时候,就直接找她摊牌了!”

    “……”顾文韬张张嘴,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周自珍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又恢复了自信骄傲的神采,道:“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你该去上课,我也该回去上班了!”

    周自珍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顾文韬心里已经搅成了一锅粥,他不知道自己该听母亲的话,还是听从自己的良心。

    直到,回到了教室,看着身边空荡荡、干干净净的课桌,心,像被偷走了一部分。

    他这才渐渐地明白,周自珍确实自圆其说,让他无法反驳。但,因为不存在的理由,去伤害一个无辜的被自己牵连的人,仍旧不是他的良知能够接受的。

    他该做些什么吗?

    或者,他什么都不做,才是对她最好的做法?

    周自珍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直接让曾以柔成了顾文韬心中的一颗抹不去的朱砂痣。

    曾以柔紧紧书包的背带,站在街口小卖部外边,看着里面忙碌的曾若兰,咬着嘴唇,想着该怎么跟她解释今天发生的事情。

    前世,事发之后,她只知道一味地哭,沉浸在自己痛苦的世界中,完全顾及不到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她开始试着去接受外边的世界,她们已经离开市了石原市,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上,曾若兰在一家饭店里给人和面,打杂,一个月拿着二三百块钱的工资,累得每天到头就睡。

    她也是看着疲惫的母亲,才渐渐从伤痛中走出来,学着做家务,慢慢走出家门,努力克服心里的懦弱,去跟人交流。

    再大一点,也开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最后,她们落户到省城,曾若兰给人当了保姆,曾以柔到了大型超市做导购。

    生活,简单而平静。

    打破这一切的起因,又是因为跟顾文韬有了交集。

    曾若兰甩甩头,拒绝再往下想。既然她都重生了,一切都重新开始,那么她就不会再让自己去重蹈只有悲惨的覆辙,一定要远离顾文韬。

    她给自己鼓鼓劲儿。

    事情要往好的方向想,既然,她前世悲剧的根源就是顾文韬,那么,只要远离他,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