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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大门沉重地关上,凤亦宁看着转角一闪而过的衣角,冷笑一声。别人不提起不代表凤月自己就不会多想,妹妹?他可没有一个蓄意杀人的妹妹。

宁惠心看到凤亦您从凤昊祖的书房里出来了,这才转身去了凤月的房间。房间里凤月正在撕扯着枕头生闷气,不是因为撞人的事败露,而是因为被撞的那个人竟然躺在医院里安然无恙!

她先前就找了一群混混去找于美娜的麻烦,可是奈何于美娜运气太好,被人救了。那群混混也是胆小怕事,拿了她的钱,却不尽心尽力地办事,说什么春节严打期间要特别注意,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别人靠不住,她就自能靠自己,连老天都是帮她的,不然为什么偏偏那么巧,就让她遇上于美娜呢,这分明就是老天爷来帮她的。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败露的这么快,更没有想到,凤昊祖会为了这件事跟她生那么大的气。

凤月一把甩开被她蹂躏地不成样子的枕头,跑到阳台上透透气,却刚好看到凤亦宁都到了院子里。她双手紧紧地抓住栏杆,都快爆出青筋出来了。宁惠心跟她说过,和当事人的接触,凤昊祖都是安排凤亦宁去的,一想到凤亦宁和于美娜见面的情景,凤月就觉得心中升起了一团火。那两个人凑在一起,肯定不会说她什么好话,肯定都是商量着让她怎么出丑,怎么失去凤昊祖的宠爱,万一凤亦宁因此对于美娜生出一丝情愫,真的将她娶进凤家,他们以后肯定会联合起来对付她的!

她怎么能忍受,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凤亦宁好似察觉的楼上人的目光,转身抬头,刚好对上凤月愤恨的眼神。

凤亦宁撇嘴一笑,无声地冲着楼上的人说:“杀、人、犯!”

凤月看清了他的嘴形,瞳孔剧缩,慌乱地逃离了阳台。

“月儿。”宁惠心敲着女儿的房门,“你在里面吗?”

凤月刚从见到凤亦宁的惊恐中回过神来,又被宁惠心的敲门声吓了一跳,因此开门的时候,面对宁惠心脸色没有什么好颜色。

“怎么了?”宁惠心见她阴沉着一张脸,以为她还在担心车祸的事,便拉着风月到床边坐下,然后心情颇为轻松地说:“没事了。我看凤亦宁从你爸爸的书房出去了,里面一直很安静,估计事情是解决了,你也别担心了。”

“谁担心这个了!”凤月不耐烦地说:“如果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凤亦宁还配姓凤吗?我就是不高兴爸爸为什么要把这件事交给凤亦宁去处理,他明明知道凤亦宁不喜欢我,肯定会看我笑话的!”而且说不定还会和于美娜联合起来伺机报复她,但是这件事她不能跟宁惠心说,更不能让凤昊祖知道。

“让凤亦宁去又怎么了?凤凌轩造就不管这家里的事了,让凤亦宁去才好了呢。”宁惠心的想法和女儿又不同,“明眼人都知道凤亦宁不喜欢我们母女,可是你爸爸偏偏就让凤亦宁去解决这件事,让他去为了你的事出人出力,你爸爸疼爱谁,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可是……”可是凤亦宁去见的那个人是于美娜啊!而且刚刚,他似乎知道了自己当时是故意的,如果他告到凤昊祖那里,凤昊祖会不会因此而嫌弃她。

“没有可是。”宁惠心握着女儿的手安抚道:“等晚上的时候,妈妈去你爸爸那儿探探口风,至于凤亦宁,你和他对上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哪回你爸爸不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就不要瞎担心了,自己吓自己。”一个凤亦宁而已,连他的哥哥凤凌轩都比不上,还不值得她如此的上心。

宁惠心理了理凤月有些凌乱的长发,目光骤然变得冰冷阴鸷,莫弘雅她都能斗倒,还怕两个孩子吗?她当然知道凤昊祖是想把凤家的家业交给凤凌轩的,不过那又怎么样,凤凌轩一年能来几回老宅,凤家的女主人可一直都是她,不是凤凌轩的老婆。家业?家业给了凤凌轩又如何,等到凤月出嫁的时候,该给的嫁妆,她可是一点都不准备少拿。

晚上休息的时候,宁惠心还是特意花了点心思,挑了一件细肩带深V领的真丝睡裙,然后又喷了点香水,坐在梳妆台边细细地梳着自己的头发,然后等着凤昊祖进门。

所以等凤昊祖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温婉恬静的妻子,正坐在镜子前一脸温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神情中似乎还带着她少女时期的娇羞。凤昊祖走过去,拉着妻子的手将她带她床边,然后轻轻地将她搂进怀里,夫妻俩相依相偎。

当年他见到宁惠心的时候,她还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因为寄人篱下住在宁家,整个人都是怯生生的,可是那双眼睛里却充满了倔强。就是那双倔强的眼睛让他心生怜惜,所以出手帮了她两次,却没想到会被宁家的人利用,将她送上了自己的床,也因此怀上了自己的孩子。之后的事情,凤昊祖已经不愿意再想起,无论是不听自己解释不惜伤害自己也要将凤月赶出凤家的妻子,还是无论有多委屈也从不说只身为他生下女儿并且抚养长大的宁惠心,抑或是在躲在妈妈身后怯怯地叫着她爸爸,却被凤亦宁按进水池的凤月,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愿意再提起,这是他们所有人,心里不能愈合的伤疤。

“昊哥。”宁惠心依偎着凤昊祖,看着那只握着她手的手掌,轻轻地开口:“下午我看到亦宁来过了,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

“没有。”凤昊祖低头看着她,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次月儿闯了祸,你就应该罚她骂她,让她自己去解决。你让亦宁去,这不是让孩子为难吗?”宁惠心似有责怪。

“这次的事月儿是有错,我也已经罚她了,但是她一个女孩子,出面去处理这些事情肯定是会被欺负的,所以还是让亦宁去的好。”凤昊祖拍拍妻子的肩膀,让她不用担心。

“也不知道被撞人的恢复地怎么样了,我们是不是要抽空去看看人家,给人家道个歉,也谢谢她不追究。”宁惠心靠在凤昊祖的肩头,柔声细语地说,只是声音里夹杂着些许的委屈。

“不用了,这事儿亦宁已经解决了,我们就不要再出面了,该给的赔偿都已经给了,对方伤的也不重,你也别太担心,多注意点月儿的情绪才是真的。”凤昊祖松开宁惠心的手,掰正她的身体,看着她说:“你也不要去找宁家的人,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是宁家的那个女儿是宁龙扬的掌中宝,你不要一时冲动就去找人家兴师问罪,到时候受伤的还是你自己。”

“我知道的。”宁惠心一副识大体的样子,却又免不了透露出一丝丝的楚楚可怜,尽管她已经四十岁了,可是平时勤于保养,现在也不见老,作出这样的一副小女儿姿态,也不决突兀,反倒让凤昊祖心生怜惜,“我与宁家本就不睦,虽说这次月儿的事柔溪也有一定的责任,但是开车撞人的人还是月儿,我辨的清是非,不会把事情怪罪到别人身上的。”

“好,你向来是最明白事理的,宁家事咱们就不要去掺合了,你只需要安安心心地做凤太太,照顾好自己和月儿就好了。”

有时候,连凤昊祖自己都忍不住怀疑,当年他犯下错,娶了宁惠心进门,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发妻患病,父子离心,他当然是痛苦的,可是宁惠心的体贴暖心,还有时不时流露出的对他的崇拜和依赖,以及全心全意为这个家的付出,却是他不得不感谢的,况且,她还为自己孕育了一个女儿。

这世间,万般因果,谁又能真正地分得清谁对谁错呢?凤昊祖也曾经后悔过,只是这日日年年的,温柔乡英雄冢,他也早已忘记了当初是如何的惨烈,只想保留眼前的宁静幸福。

只是,并不是人人都能如他的愿。

“凤先生,您又来啦!”疗养院的门卫给凤亦宁开了门,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嗯,打扰了。”凤亦宁进门,顺便递给门卫一个礼盒。

“哎,你来就来,怎么每次都还带礼物啊!”门卫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伸手接过了凤亦宁的礼物。

“这是年礼,你们辛苦了。”凤亦宁说。

“不辛苦不辛苦!”门卫连连说:“您赶快进去吧,外面冷。”

凤亦宁点头,进了疗养院的大楼。这座疗养院是建在邻市的一座山上,依山傍水,环境优美,疗养院里的设施齐全,医生也都是最专业的,这里就是凤亦宁的生母,莫弘雅的住处了。

尽管知道将母亲送来这里,才是对她最好也是对所有人都好的结果,可当初的凤亦宁却还是极力反对,他因此还和哥哥凤凌轩打了一架,最后是他妥协,莫弘雅被送进这里。

当初凤凌轩都跟他说了什么呢?凤亦宁回头望着明媚的阳光想,凤凌轩说:不要再让人打扰她了。

他们的母亲,因为父亲的背叛,最终决定抛下他和哥哥,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永远也不愿意再走出来。而他们所能做的,就只有远离她的世界,不再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