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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福亲王被召见之时, 害得卢?安陷入一时贫困的皇帝秦叙, 正在接见几位大臣,右相忱奕也在其中。

    在谈论完政事之后, 右相忱奕与几位老臣子不经意地提及到年轻学子赞美简朴之风的文章,特别把吴英祈的著作提溜出来,多番赞誉。

    自皇帝秦叙推行简朴之后,朝臣们纷纷效仿称赞,有文人学子比如吴英祈, 主动寻找奢侈害人的例子, 著成文章, 赞同皇帝的做法。

    这些文章, 辞藻华丽,对仗工整, 文章一个赛一个好看,把皇帝秦叙的简朴风气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又赞皇帝有识人之明, 看当朝探花的最新著作, 比一众学子高出不少,探花的才学果然了得。

    右相忱奕还说道:“此文所举的十几例悲剧, 皆由民间喜事丧事过于追求奢靡、好面子所起。探花郎吴英祈出身寒微,通晓寻常百姓事, 最能了解贫苦百姓的困苦。恰巧户部徐侍郎病退, 不如由他暂代——”

    皇帝秦叙还没表态, 福亲王一脚跨进门来, 行了个礼就说道:“皇兄!我今儿得了一篇惊世之作, 与人云亦云者大不相同,您一定要看看!”

    说罢,福亲王就把卢?安的文章呈了上去。

    秦叙低头扫了一眼,问道:“这不就是探花的字迹么?有心了,他不畏强权,见你过于奢靡,竟然抄送了一份给你。”

    福亲王急了,说道:“不是啊皇兄,这不是探花的作品,是,噢,他没有告诉我姓名,总之这是一位高人的作品,和探花的主张完全不一样!过分简朴才是误国误民,危害社稷,皇兄您一定要看看。”

    几位大臣对视一眼,显然,这从来不管政事的福亲王,这次因为由奢入俭太过于痛苦,竟然捏造事实危言耸听,也太不着调了些。

    这不着调到让几位大臣,包括右相,都懒得出言反驳,并相信皇帝秦叙自有决断。当然,里面也有福亲王是皇帝亲弟的缘故。

    只是,第一次参与到政事中去的福亲王,让秦叙感到一丝新奇。他没有当场打击福亲王,只是摆了摆手,让几位老臣子跪安了。

    重要的政事早就商议完毕,几位老臣子都安静地退了出去。想到皇帝还是爱惜他亲弟的脸面的,对于福亲王没有一官半职在身、却说皇帝政令不好的做法,都不欲公开指责,只关起门来教,兄弟之情可见一斑。

    御书房内就剩下秦叙与福亲王两人,秦叙不怒反笑,说道:“过分简朴是误国误民,这歪理邪说是哪位高人给你说的,竟然让你推崇至此?”

    福亲王凑了过来,给他的皇兄亲热地斟满了热茶,说道:“我不认识啊,我知道,我是不学无术,只是个纨绔只会花钱。但我也不笨啊,觉得这位高人说得特别有道理,和别人说的都不一样,而且他说的后果太严重了,我不能不把这事禀告皇兄。第一次推荐文章给皇兄,皇兄你就看一看吗!”

    秦叙轻轻皱眉,怀着找茬的心思,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高人”说了什么话,来迷惑了他的皇弟。

    开头的赞誉,秦叙见得多了,被赞国家治理得好,尽管算是有些道理,但秦叙的内心也毫无波动。

    岂料再看下去,就颠覆了秦叙一直以来的认知。

    明明,这篇文章朴实无华,文采方面既不不对仗,辞藻也没有文人学子们的华丽,却是知微见著,连秦叙都不禁暗中点头。

    这位“高人”从长辈期盼子女成才、生活舒适,到国家上下给别国的形象,再到创造出繁华背后的手工艺者……

    如果这些各行各业高超的手工艺者,因为他,而失去了基本生活的依仗,让手艺高超的手工艺者反而无人问津,让各行各业都不再追求专业深度,岂不是本末倒置,变相鼓吹平庸最好,天道不酬勤?

    秦叙从头看到尾,思考颇多,却暂且没有表态,表面上也看不出喜怒,对一直期盼地凝视着他的福亲王问道:“依你所见,追求奢华,反而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了?”

    “谁说不是呢!”福亲王秦慎理所当然道:“我们全国上下都有钱,普通百姓都能用得上好东西,比隔壁国家的王孙贵族都要过得好,这可不就让隔壁国家的人都羡慕死了吗!而且,皇兄,我觉得,这位高人,说不定就是母后特地派来的。”

    “哦?”虽然文章的确有理,可秦叙对这个说法并不感冒。

    福亲王自己搬了张凳子坐了下来,偷偷瞄了一眼袖中的锦囊纸条上的关键词,接着用自己的语言说道:“这位高人说的,游子盼着衣锦还乡,离家远了,报喜不报忧,回家的时候,总也得把自己收拾得妥妥当当的,不让父母担心,希望让父母欣喜。再想想,母后也何尝不是呢?母后见到我们穿着宫人的旧衣服的时候,心里多难过啊,宁愿顶撞父皇也要让我们过得好。要让我们穿得最舒服最好看,就算身在冷宫,也不想让其他人看轻了我们。”

    秦叙听了,回想从前,垂眼望着卢?安的文章,眼帘半闭,敛去了眼中的哀思。

    福亲王说到这里,尽管母后薨逝已久,但心中还是怀念。他压下哀思,问秦叙道:“皇兄年前下令修葺皇陵,给母后殉葬的物品,都要最好最美最精致的。母后生前穿不上华美的服装,我们今后烧给母后的衣服,不会也得从简吧?”

    “不会。”这点秦叙还真没法简略。

    福亲王松了口气,又说道:“是啊,皇兄你不舍得,寻常百姓当然也不舍得,无论什么时候,都想给家人最好的。如果有能力买得起精品,为什么要让家人用次品呢。满朝文武都称赞皇兄你做得好,可母后不舍得我们过得比以前差。不然,一个普通哥儿,和我素未谋面,怎么会来和我说这一番话,指点我们呢,母后肯定怪皇兄你治理国家治理得不好。”

    秦叙:“……”

    所以限制他皇弟穿着,就是治理国家治理得不好?

    不过,这,的确很有道理。

    没有理由,他要给他的母后薨逝后无上的尊荣,补偿母后生前的遗憾,却让全国上下都一切从简。

    只要不奢靡成风、保持兵力强壮,吃好穿好,万国来朝,有何不可呢?

    秦叙重整心情,又不由得对他皇弟背后的高人好奇起来,问道:“指点你的那位高人,是什么人,他认得你?”

    福亲王眨了眨眼,说道:“没有吧,我都去雷恩寺这么多次了,从来没有见过他。”

    秦叙问道:“那他怎会站在家国的高度,写出这样的文章;不知道你的身份,却还能看出母后薨逝,用来劝说朕?给你写这篇文章的究竟是何许人也,既然向你献计自荐,朕可以破例见一面。”

    福亲王的嘴巴可以吞得下三个鸡蛋了。

    想不到他的皇兄竟然也有猜错的一天!

    不过也是哦,他的皇兄这次推崇简朴风都错了呢!

    秦叙见福亲王惊讶,还以为自己猜中了,说道:“朕注意到了,你在开口之前,多次先看看袖子再说话。是袖子之中,藏有纸条?这位高人字迹俊雅飘逸,与探花的字迹显然师承一脉,却比探花多了几分神`韵。且有着远见卓识,人情通达,难道是探花的师兄?”

    福亲王终于回道:“啥呢?不是,他就是个普通哥儿而已,额头上有红点的。哥儿又不能当官,他只是看到雷恩寺附近的摊档没人光顾,生活困难,才有感而发而已。”

    “一个哥儿?”秦叙有些难以置信。

    福亲王的语气里都是推崇,说道:“是的,一个哥儿,看起来大概二十多岁吧,也不算老。是个雕核雕摆摊卖的小货郎,厉害吧!还是皇兄治理得好,一个普通哥儿都能有这样的见解,不过也不是很普通,我还从来没见过桃核能也雕刻呢!他还让我送这个给你,祝你岁岁平安。”

    说罢,福亲王掏出一枚包裹完好的桃核雕,放在秦叙的御案上。

    这也是一枚令人叹为观止的桃核雕。

    这枚桃核雕,雕的是一个破碎的花瓶,“碎”通“岁”,“瓶”通“平”,有着岁岁平安之意。

    令秦叙叹为观止的,不仅仅有桃核上那不规则纹路与花瓶的碎片结合起来,巧夺天工,而且,每一片碎片上,都刻着细致的花纹,一眼望下去,每一朵花都长得不一样,形态各异,或是花蕾,或者盛放,不一而足,是个名副其实的“花瓶”。

    精巧细致,万里无一。

    结合文章,让秦叙不禁想到文中所说的、百花齐放、各有特色的各行各业。具寓意、祝福与劝说于一身,怪不得他的皇弟对这位哥儿推崇备至,向他推荐。

    而这桃核,仿佛在哪里见过。

    是了,是在蔡先生的府上见过,秦叙想起蔡夫人所说,似乎是某位夫人送给蔡先生的五十大寿贺礼。

    桃核雕实属罕见,不知道哪位哥儿与夫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写这篇文章的人,就是雕桃核的人?”秦叙问道。

    福亲王挠了挠头,说道:“我好像没亲眼见到他雕桃核,不过,应该是吧,他说如果这门手艺能让他活得下去的话,我上雷恩寺能找到他买他的桃核雕新作。皇兄,你会让这些手艺人都能活得下去嘛!”

    秦叙点到即止:“他们都是朕的臣民。”

    一国之君,哪能让自己的臣民活不下去。

    不过,原来,写文章的人便是卖桃核的人。

    倘若这人知道他的身份,故意献上桃核雕,想让一国之君佩戴他的作品,这人想得也太美了些。

    秦叙当然知道,如果把这人的桃核雕佩戴在身上,会为雕品抬高身价。

    不过,既然这位无名哥儿的建议于国有益,那么,他不介意戴上自家亲弟弟献给他的礼物。

    在福亲王雀跃的目光之中,秦叙命人取来一枚龙纹玉佩,把岁岁平安的桃核雕系在玉佩之下,作为挂坠,别在了腰间。

    这种万里无一的精美珍品,如若作为祭品,献给他的母后,也是好的。

    秦叙没有过多思考,在佩戴了桃核雕之后,命人寻找这位卖桃核的哥儿小货郎,看看还有什么精品,可以买来给他的母后,也让他的母后开开眼界,在泉下高兴一下。

    而这位货郎哥儿所说的,是不是真的有很多手工匠人无法为生,他也想去看一看。

    蔡夫人不由得一抖,马上闭嘴了。

    蔡伯年给了蔡夫人一个眼色,蔡夫人只得带着精美的桃核雕,静静地退了出去。

    望着卢?安满怀心意的礼物,蔡夫人叹了口气。

    但蔡夫人仍未放弃,等皇帝回宫之后,蔡夫人又带着桃核雕,寻蔡伯年谈话,把卢?安的遭遇说了出来,又说道:“他一个哥儿被赶出家门,又无子傍身,只剩这门手艺讨个生活。今儿圣上是个什么想法?以后这些不能被制作出来了?”

    蔡伯年跟着叹了一口气,摸一把胡须,摇了摇头:“早在圣上登基之前,曾著作文章,痛斥宫中奢华攀比成风。圣上早有整顿之意,今日不过是找个由头来发作罢。我亦无解,核雕作品虽则精美,哎,只能束之高阁,否则圣上连我也得责怪了。”

    蔡夫人虽然有心帮忙,却没料到帮了个倒忙,只得一声叹息。

    蔡伯年又说道:“你就是太过于热心,我那徒儿彬彬有礼,怎会是抛弃糟糠之妻的人?只是那人的一面之词,你又怎么知道不是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才被赶出来呢?”

    蔡夫人“啧”了一声,说道:“你那徒儿家有老母,他又不事生产,是靠谁养的家?如果你徒儿对?安好,?安怎么会心灰意冷,决意离开堂堂探花的家?什么都熬过来了,临了到了能享福的时候,却犯了错?反正我看那探花不是什么好人,可惜今天没有来得及说,下次等圣上心情好了——”

    蔡伯年打断道:“芸娘!莫要冲动!官员的任命岂是你我能够干预的?即使我那徒儿是犯了错,但这不妨碍他能当个好官。圣上岂会因为这等家事,去处理一个通过层层选拔、得了圣上青眼、得了圣上御笔亲封才位列探花的青年才俊?任何官员,都会被圣上放到适合的位置上。”

    蔡夫人不理他了,转过身去背对着蔡伯年,幽幽地又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发出一声叹息的,是跟着吴英祈回家蹭饭的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周鹤延。

    昨日吃了一回,周鹤延觉得那味道鲜美,简直回味无穷,而家中厨娘做的饭菜,却是腻味了,忍不住又去吴英祈家里蹭饭一顿。

    满心满眼以为今晚又有口福了,周鹤延却没料到,吴英祈家中今日竟然出了变故。

    来到吴家,吴老太太举着一张字条,说是在卢?安房里找到的,她不识字,只得问吴英祈上面写了什么。

    周鹤延一眼瞄了过去,看到了上面正写着【君既无情我便休,走了,勿念。】

    态度非常潇洒。

    好像说得把堂堂探花给休掉了似的。

    真真是个潇洒哥儿!

    回想起昨日吴家母子以及那位哥儿的说法,周鹤延脑补了十分精彩的一出大戏。不过他表面上很稳,收敛了看戏的表情,周鹤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叹气道:“你们那厨子走了?那我们去酒楼用饭吧。”

    周鹤延算是大方了,已经在吴家吃过一回,请回去也没什么。

    只是吴老太太憋了一肚子疑问,好不容易吃完,告辞了周鹤延回家,吴老太太才得空抓住吴英祈问道:“他怎么会跑了?他房里除了旧衣服,其他什么都没有了!昨晚的碗筷也不洗!他的房间我搜过,连昨天我给他去寺庙拜神的银子都带走了,一点不留。难道他听到了我们的打算了?我还没找人动手呢!”

    明明人跑了,达到了之前的目的,吴老太太却不好了。她想到的计谋没有用处,准备好的骂语都没对象可喷了,心中江河一般的污水发泄不出去,反倒塞住了自己的咽喉,从喉咙到胸腔都极不舒服。

    不过,又想到卢?安带不走的、早送给她的大量银子,想到今天用卢?安赚回来的银钱请人裁剪的新衣裳,吴老太太心情才好受了一点。

    吴英祈安抚住了吴老太太,说现在这样正好,吩咐吴老太太明日去找丫鬟和厨娘等等。又教吴老太太统一口径,就当是从来没有过夫人,千万在外面别说破。

    虽然表面上一切正好,但吴英祈心里也是诧异非常的。

    他认识的卢?安素来和顺,从不舍得他干活,总会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而且,卢?安多年积蓄都给了他和他的母亲,现在竟然分文不取,半点不闹,这样就跑了?

    如果不是听说要被抛弃,卢?安能跑?

    可要是听说了,能这么顺当的不发一言就离开吗?

    令吴英祈最诧异的是,卢?安的字迹,居然和吴英祈自己的字迹一模一样!

    那张字条,就像是吴英祈亲手写出来的似的。

    想必,是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卢?安翻出他所写的文章,一笔一笔、怀着贴近他的心情、来临摹他的字迹吧?

    想到这里,吴英祈深深皱起眉头,直接把那字条丢进火堆里烧掉了。

    卢?安临摹他的字迹,就像是一滩烂泥硬要攀扯上来一样,令吴英祈感到十分恶心。

    字迹再像,也消磨不去卢?安那乡野粗鄙的、不学无术的本质,卢?安与他也没有半点共同语言,与琴棋书画茶艺刺绣样样精通的丞相府姑娘完全不能比。

    在鄙视卢?安的时候,吴英祈忘记了自己的出身,也选择性的忘记了他和吴老太太是靠谁吃饭的。

    突然消失的卢?安,令吴英祈十分不放心。

    他不信卢?安能放过他,也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必须亲眼见证到卢?安,确认卢?安不能出现来阻挠他的好事,他才可以彻底放心。

    吴英祈放下字帖就出门去,向相熟的同僚报案,声称家中有小偷偷了东西。

    在报案过程中,吴英祈还提供了线索,依靠记忆,亲笔画了卢?安的画像,请捕快把小偷给找出来。

    只要人还在京城,就能被京城的捕快找到。当找到了,要怎么办掉,还不是随他?

    吴英祈想得挺美。

    而此时的卢?安,已经出了京城,在位于郊外雷恩寺的山脚住下了。

    清洁好了租住的房间,卢?安才开始整理包袱。

    一打开包袱,卢?安发现,在他的包袱里,多了一枚香囊。

    掂了掂,香囊还不轻。解开一看,发现里面装了碎银与铜钱。

    想必是蔡夫人暗中命丫鬟把香囊放进他的包袱里的。

    卢?安心下一暖。

    这些银钱对他来说,不会太多,让他感到惶恐,也不会太少,起码好一段日子的正常生活都不用愁了。

    一日三餐,如果不想开火做饭,便可以上雷恩寺中,买斋饭吃。虽然斋饭没肉,但胜在便宜又管饱。而住的地方,就在山脚,隔壁都是卖各种香、佛珠等制品的摊主、借住的香客、过路的路人,等等。雷恩寺香火盛,又离京城不远,治安不错。

    在寺外租了个空地做摊位,有香客路过,卢?安便介绍一二;没有香客路过,卢?安就拿起桃核,潜心雕刻。

    看着青山绿水,闻着檀香清幽,听着悠扬钟声,或听着静心的佛偈,一个个桃核雕在手中诞生,卢?安在这里过得挺恰意的。

    这样,一连过去了几天,卢?安一切皆好。只是,他还以为答应帮忙他的蔡夫人,会成功介绍到几位买家,助他脱困,可实际上并没有。

    卢?安静观来往香客,还发现了一件事。

    这得从原身说起。

    在原身死后,原身的灵魂便一直跟随着当了官的吴英祈。除了皇宫和寺庙去不了,其他地方原身都能跟着吴英祈去,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卢?安凭借原身的记忆,许多达官贵人他都认得相貌与姓名。

    来往的香客,是寻常富户,还是有权的官员,卢?安能分辨出来。

    一进行分辨,卢?安便发现了跷蹊。

    富户会穿戴玉佩,衣衫华美;而富户的夫人和姑娘们,也在头上会戴上玉钗银花。

    可卢?安认出来的达官贵人们,却都车马从简,衣衫简朴,连配饰都不戴,要不是护卫多,看上去与寻常百姓无异。

    渐渐地,卢?安还发现,连富户都不爱穿戴饰品了,衣衫的色彩也单调了许多。

    不止如此,从前,达官贵人们与普通富户们路过,还偶尔会来摊档这边挑选一二,买走佛珠等饰品。但现在,达官贵人们路过,却连逛都不来逛。

    雷恩寺这边的摊档,不止他的桃核雕没有达官贵人来光顾,连旁边卖开光饰物的、卖玉器的、卖佛珠的、卖佛像的,生意都下降了大半,摊主们哀声怨道,百思不得其解。

    能改变众多达官贵人穿着风向的,必然是权力鼎盛之人。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香客没有减少,但来光顾摊位的人越来越少了。甚至,卖香的,高香都开始卖不出去了,来往香客们都选择细香。摊主们存货未清,不敢进货。

    看着日渐减少的银子,卢?安也不禁有些担心了。

    他若有所觉,但人微言轻,还得静候机会。

    等了又等,卢?安沉住气,雕刻桃核不断练手。因为客人稀少,卢?安甚至低价处理了一些相对没有那么精美的桃核雕。等到隔壁的摊档集体降价,甚至还倒闭了搬走了几家,卢?安才终于到了福亲王来参加法事盛会的日子。

    在原身的记忆里,吴英祈曾经送出过桃核雕,给几位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亲王。

    福亲王便是其中之一。

    福亲王继承了薨逝了的太后的习惯,每逢法事盛会,都会来雷恩寺拜祭上香。他本人也十分钟爱精美的雕品,爱好收藏珍品以及炫耀,是推广原身桃核雕作品的忠粉。

    今天福亲王来是来了,但在原身记忆里,总是穿成开屏孔雀一般的他,今天竟然也像其他达官贵人一样,穿着从简,低调出行,甚至一枚玉佩都不戴,泯然众人。

    要不是原身飘荡的灵魂曾经见过几次,卢?安都不知道这位穿得像寻常百姓的年轻男人,竟然就是福亲王本人。

    见福亲王路过,卢?安抓住机会,抱着近日雕刻的一套的桃核雕制品,主动走了过去,厚着脸皮开始自卖自夸:“走过路过别错过,有缘人请看过来,前所未有的核雕制品出售了!这些都是用桃核雕制而成,桃木辟邪催吉,桃核功效……”

    隔壁卖佛珠卖佛经的摊主们见到如此主动的卢?安,都纷纷张大了嘴巴。

    佛门清净地,还是第一见到有人主动向路过的寻常路人推销!

    向穿得华美的主动自夸推销,也就算了,可是,去向一个普通人推销,又能卖得起价钱嘛?

    但是又想想,这也没办法,被动摆卖的话卖不出去,存货积压,不主动抛售低价卖掉,难道要等着坐吃山空么。

    两名护卫挡在了卢?安和福亲王的中间,卢?安没有前进了,只面带微笑地举起一盒最新雕刻的精美桃核雕,用福亲王最为喜爱的珍藏品来吸引他的目光。

    小巧精致的核雕制品,足以引得福亲王驻足观看。

    闻所未闻的精品,令福亲王眼神复杂,既惊叹、又惋惜。

    卢?安见到福亲王果然喜欢,暗中松了一口气,微笑道:“这位公子,相逢即是有缘,倘若看中哪一件,不妨买回去送给家人,献上心意,买个吉利。”

    福亲王看了又看,想提脚走远,可又挪不开视线。

    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枚镂空桃篮上、雕刻着的小巧趣致的那只八脚小蟹,又扫了扫其他形状各异的小桃核雕,福亲王忍住动手抚摸的冲动,忧愁道:“真的以前从未见过,而且,你卖的东西,竟然能每个都不一样!每个我都很喜欢,可我兄长不会喜欢的,他不允许我戴。买回去也没有人见到,还会遭到我兄长的不喜,这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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