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裴羡之愣住了。

    裴行庭却接着问道:“还有呢?”

    “你们不是说修国祚的人能算王朝百年事么?既然如此厉害,算出他把大哥带走,裴家由此出现在人前也不是什么困难事吧!”裴季之不以为意的说道,“没准,眼下所有的一切,都在老和尚的掌握之中呢!”

    “这一局棋,说不定从大哥出生开始便布局了。”裴季之接着说道,对比大惊失色的裴羡之,却不以为意,“可惜了,我们晚生了几十年,不然的话,容得到那老和尚把天下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天生反骨。”裴行庭看着裴季之,评判道。

    这一句话怎么都算不上夸赞,偏偏他自己露出几分喜色似是很是高兴。

    裴行庭看了他两眼之后便收回了目光,看向裴羡之:“羡之很好,不过目光当放的更远。”说罢这话,裴行庭有种无以言明的自豪感。

    不是他说,裴家这一辈孩子,嫡长的裴宗之拜入实际寺门下,往后的老二老三,他虽口中说让羡之还需要目光放的更远,实则如羡之这样的孩子,在年轻后生中已极其少见,丝毫不逊于那崔王谢三家中最出色的后辈,而他裴家却一下出了三个。

    裴行庭相信这是天佑裴家,裴家合该出世。

    “玩政有什么意思,玩老和尚才有意思呢!”裴季之撇了撇嘴,感慨道,“一定很有意思。”

    “放肆!”裴行庭呵斥了一声,脸上却没有太大的怒意,看向他,“我裴家因此得势,你大哥的存在让我裴家地位更上一层,若当真出了什么事,于我裴家有损,得不偿失,不得如此。”

    “只是说说而已。”裴季之摊了摊手,似是有些无聊,“更何况,大哥都那么麻烦了,那老和尚定然是个大麻烦,我才懒得招呼他呢!”

    “你能如此便好。”裴行庭略略点了点头,又问,“宗之呢?还住在裴园那里?”

    “应当是吧!”不等裴羡之回话,裴季之又抢了话头,“前些天,我看到他和那个没用的中年男人在街上瞎逛,要找他很简单,端午快到了,百胜楼开了小窗,卖裹了豆沙的甜粽子,他定然会去买,到时候去那里寻他就是了。”

    “算了!”裴行庭顿了顿,摆了摆手,“就让他留在长安吧,成日在城里逛逛,只要他不捣乱,便随他去了。而且天光大师在长安,我们真要让他再回一次江南,恐怕不好。”

    “回江南也没什么用,腿长在他身上,谁还能不让未来的国师大人乱走不成?”一旁的裴羡之总算抢到了话头,对裴宗之他从来就没有满意过,“先前在江南,时不时一连多天不回家,谁知道他是去游山玩水还是去干嘛了。没准走了一趟南疆都说不定!”

    “走南街村这件事太麻烦,他如此怕麻烦的人,未必会做这样的事情。”裴行庭不以为意,“不管怎么说,都是我裴家的人,就算不为我裴家考虑,站在实际寺的角度上,我裴家也是顺实际寺这趟势而为,并无不可,待这几日,我想办法见天光大师一面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我裴家出世也是顺势而为,顺国祚之势而为。”裴行庭看向漫不经心低头拽着他桌上花草的裴季之干咳了两声,“季之,这些天,不要弄出什么岔子来。”

    “是,”裴季之起身,顿了顿,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便离开了。

    那一句嘟囔的话,裴羡之与裴行庭都听到了。

    他说“做棋子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三叔公,这……”裴羡之脸色有些凝重,作为与裴季之自由一起长大的二哥,裴羡之怎么可能不清楚裴季之的性子,正是因为清楚他性子古怪,脸色才变得凝重了起来。

    “看着他!”裴行庭开口道,渐渐敛了脸上的笑容,“他天生反骨,性子暴虐,这些年你看着好了不少,但终究没有改变,只是学会了在我等面前乖巧。”

    “你看着他,万一不听劝,可先行动手。”

    裴羡之脸色一白:“可那是……”

    “你跟他讲兄弟道义,但若真有了冲突,季之绝不会与你讲兄弟道义。”裴行庭说着眯了眯眼,“他在背后做的事情,你大抵是忙,还不曾与我说,与其让旁人发觉查到了,不如我们先行动手。”

    裴羡之连忙跪了下来:“三叔公,我……”他平素里帮着瞒了不少,只是没想到,三叔公都清楚。

    “起来吧!”裴行庭抬了抬手,示意裴羡之起来,“我裴家为何会由开国功臣之首退避江南,你也清楚,因为张家先人那一卦。”

    昔张家先人算出裴家有后辈将祸乱大楚国祚,裴家自此不得不退居江南。

    “三叔公,事到如今,您还信那一卦?”裴羡之有些不解,眼里有些不屑,“他们如此厉害,却算不到张家一族尽数被屠了个干净,可见这算的并不准。”

    “准与不准另说,老夫也不是那等仅仅因为几句故去之人算的卦,便开始猜疑后辈之人,否则也不会那么多年未出声了。”裴行庭叹了口气。

    姜还是老的辣,这么多年,兄弟二人的举动,一点都没有瞒过他的耳目。

    “我是从季之的行为中看到了危险,若稍有不慎,确有令我裴家一族送命的风险。”裴行庭说道,“你说说他做的这些事情,不管哪一件事捅到官府去,哪件不是死罪?”

    “他恶而不自知。”裴行庭说着叹了口气,看向准备离去的裴羡之,“等等,算了,此事,你不要插手了,由老夫来办吧!”

    “三叔公,这……”裴羡之不解。

    “你当真与他起了冲突,你会狠心下手?”裴行庭摇头,“老夫怕你站着去的,躺着回来了。”

    “到底是三弟……”

    “妇人之仁!”裴行庭呵斥了一声,说着起身,“你这好三弟还有不少事情都瞒着你,你不知道?”

    裴羡之愣住了:“三叔公,您是指?”

    裴行庭伸手摸向眼前长几的一角,摩挲了片刻,摸到了长几旁的凸起,转了转,从长几中弹出一个暗盒来,里头放了几份卷宗,他取出其中一份递了过去。

    “看看吧!看看他在暗中集结了多少江湖上的阴阳术士,你觉得他是要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