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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有家驿站,驿站里有几匹不错的马。”裴宗之想了想道,“你可以去问问价。”

    卫瑶卿点头,笑了起来,虽是易了容,但发自内心的笑容还是难得的真切:“多谢。”..

    黄石先生甩着一根柳枝递了过来:“意思意思,折柳相送。”

    “这……”卫瑶卿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没有让你真的留下来,只是意思意思而已。”黄石先生往前递了递,待到她接了过去,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甚好。解哥儿还好么?”

    卫瑶卿点头:“很好。”

    “那……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他?”黄石先生试探着问道。

    她默然了片刻:“会有机会的。”

    黄石先生啧了啧嘴,看向一旁。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说起来,这个丫头可不算他们的朋友,但遇到的次数不少,或许真应了那个“缘”字,冥冥之中注定,他们会再见到。

    眼前的景象难得的和睦。

    在一片和睦中,煞风景的话来了。

    “你真要去么?”是一旁的裴宗之,他问道,“在所不惜?”

    卫瑶卿看了他半晌:“你知道我去做什么吗?”

    “能算到一点。”裴宗之道,“我还是想劝劝你。”

    “不用了,我意已决。”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这次多谢你们了,后悔有期。”

    “我刚刚在路上替你算了一卦你此行的卦象,”裴宗之说着摊开一只手上的铜板,“你认识卦象,不用我告诉你。你这一行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很多事情都只在你一念之间。所以最好三思而后行。”

    “早思过了。”卫瑶卿伸手拿走了他手上的铜板,“这一次多谢你了,告辞。”

    “等等。”

    一旁的黄石先生明显的察觉到面前的少女眉头紧蹙,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似乎已经忍耐了好一会儿了。

    “裴宗之,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啰嗦,我告诉你,我真的好想打你!”女孩子指着他道,“我已经三思过了,你不必相劝了,而且所谓的坏事对我来说并不见得坏。这天下的事情有你们实际寺操心,与我无关。”

    裴宗之沉默了片刻,抱着烧饼的纸袋往前头递了递:“没什么送你的,路上吃吧!”

    卫瑶卿一怔,见他收回了手,转过身走了。

    如此举动倒是让她懵住了,发了片刻的呆,抱住纸袋,转身离去。

    ……

    “早说了吧,裴宗之,你这个人啊,说话真是看不清场合,今天原本好好的,偏偏又要去说教,你看看她那个样子,像是听说教的人么?”黄石先生摊了摊手道,“还有京城的裴羡之他们,难怪对你恨的牙痒痒,把你赶出长安。”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裴宗之回道,“他们都说我实际寺该去操心天下大事,不用管他们,可我在做的就是操心天下大事啊!”

    “再如何相劝都不听,又不准动武,难怪师尊他老人家说国祚顺其自然,就算插手干预也未必能成功。因为那些想做这些事的人,心志坚定,根本劝不了。”他摇了摇头,“早知如此,兜兜转转还是顺其自然,那我一开始就不用费这么多心力来算。师尊他老人家真是无聊。”

    ……

    ……

    踏入大门的那一刹那就见红果儿急急的冲了出来。

    “叔叔,叔叔,张卿走了!”女孩子脸上夹杂着焦急和明显的生气,“这臭小子,也忒不讲义气了!”

    “走了?”余管事有些诧异,他知道今天的事情这小子可算是惊魂未定。但他也尽力了,尽力想保住这小子一条命。沈责成生性多疑,偏又有同吕不韦之心,一心想立绝世奇功位极人臣。

    到底是今日的事情被吓到了吧!余管事心情有些复杂,他是当真觉得张卿这小子挺聪明的,原本倒是没有多在意但后来倒真生出了几分提拔的想法。

    没想到这小子太过聪明以至于逃了。

    红果儿跺了跺脚,一张脸气的通红:“这个臭小子,忒不讲义气了。无缘无故的就走了,就留下了一包破枣子,两个梨子。我红果儿与他这些时日的交情就只这些破玩意儿,他太过分……”

    “红果儿,你放才说什么?”一旁的余管事听着女孩子气的跺脚,却没有在意,反而开口问道,“张卿那小子留下了什么?”

    红果儿手里拎了包撕扯的纸袋递给余管事看:“几个一点点大的小枣子,两个梨子。就是送东西也不送好的,一看就是吃剩下来的,我们一路上的交情就只这几个剩枣么?”

    “剩枣?”“梨”……余管事嘴里念叨着这两个词,踱了片刻之后脸色大变:“快收拾一番,我们现在就出城。”

    “啊?”红果儿愣住了,原本还欲闹下去,待看到管事微变的脸色之后立刻应了一声,交待了下去。

    两个时辰后,商队就出了城。

    剩枣与梨,谐音趁早离,不就是让他趁早离开么?管事的额头之上不知不觉的冒出了一头冷汗,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他这是头一回替沈责成运弩车,原本要他运五台,他只运了两台。这种弩车可是禁物中的禁物,沈责成要做的事情他不是猜不到,就是猜到了才愈发害怕。

    眼下这个趁早离开的讯息来的突然,让他不由的心头一紧。到底是不是如此,应当很快就有消息传来了。

    ……

    ……

    裴宗之说得不错,驿站里倒真有几匹不错的马,她抱着纸袋里的烧饼,拿了一个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很香。裴宗之挑吃食的眼光一向很好。她一边吃一边蹲在马厩前挑了一匹马,付了银子,又买了份舆图,以及在外必备的斗笠蓑衣,带了点干料和水,便上路了。

    还是独行来得好,跟着商队也不见得安全。她伸手摸了摸包袱里备妥的朱砂符纸等事物,原本想偷个懒的,跟着车队混混日子,但真是偷懒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反而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所以万事还是靠自己的好,把一袋烧饼挂在腰间,喝了点水。她跨上了马,一甩马鞭,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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