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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信一目十行,伯父似乎写的很快,有些潦草,但也能看清里头写了什么。除了告诫她小心之外就是告诉她这些时日长安城发生了什么。长安有变,但帝位尚稳,下头的人闹事还影响不到天子的位置,让她放心。还有就是告诉她,二姐险些出事,而后崔王谢三家的人插手了,把望月楼里的人换成了自己的人。

    卫瑶卿边看边骂:“就知道王老太爷这等人精明的很!”崔王谢三家或许暂时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但到关键时候难说的紧。

    而后便千言万语总结一句话“术士一乱,城邦不安。”

    长安眼下一团糟,卫瑶卿蹲在地上皱眉:她的目的从头到尾都很简单,想要报仇,想要张家沉冤昭雪。她想要杀的是一方兵权在握的名将陈善,想要杀的是地位崇高的延礼太后,至于参与其中的程厉胜与他的党羽已经死了。

    而她的办法就是挑起陛下同陈善的争斗,借用延禧太后之手断了延礼太后。但是她挑起鹬蚌相争,想要借机得利,在他人眼中,她自己也不知不觉成了饵。

    我以人为饵,焉知他人不会以我为饵。书信已是白纸一张,少女撕碎了洒了一地。这个局从来都是危险的,险象叠生,从前她在暗处,无人注意,自然好下手,但随着程厉胜的死,她已经走到了明处,自然没有先前这般容易了。

    不过,会走到明处人前来,本就在她的计划之中,迟早会有那么一日的,或早或晚而已。

    济南最大的天师祠堂开堂祭会,祠堂前舞狮敲锣好不热闹,她挎着篮子同百姓一道跟着拍手叫好。叶修远说的没错,这天师祠堂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多数百姓只能在外看着,只有拿了帖子的济南当地富户乡绅能进入其中,除却这些乡绅外,就只有被破例发了帖子的百姓能进入其中。

    她执帖入祠堂,一眼就看到了祠堂前带着巫祝面具念念有词的巫,不是那等跳大神的巫,是真正精通阴阳十三科之巫的人。从他踩地的节奏和手法能看的出来,或许论精通,她比不上这等专修一道的巫,但是至少这等看人的眼力,她还是有的。

    精通阴阳十三科的人本就不多,更遑论专修一道的巫,这等祠堂祭会,要请一个专修巫一道的高手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没想到他们倒是舍得。

    巫正在对每一个进来的人念念有词,围着每一个人转,甚至伸手在人脸上拍拍打打。

    跟着前来参加祠堂祭会的人跪拜行礼,游走,一套礼下来,最前头带路的巫就离开了,绕过祠堂大门,走向后院一间小屋。推门进屋,带着巫祝面具的人就掀开了面具,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一手在身边扇了扇,吐着舌头道:“水水”

    一旁早已候着多时的叶修远连忙倒了一杯温茶递过去。

    那人咕噜咕噜灌了下去,而后伸手:“再来一杯!”

    “有那么热么?”叶修远边说边倒了一杯再次递了过去,催促道,“快说说,怎么样,有没有易容的?我瞧着这些时日进济南城的,眼距差不多的,今日都来了。以防万一,还特地记下了他们住址,就怕遗漏。”

    那人一杯水下肚,才开口道:“没有带人皮面具的,倒是手上摸了一堆的胭脂水粉,你知道的女子爱美,多爱涂脂抹粉。”..

    “这个天,我跳完了一整场的巫祝舞,快吃不消了。”跳巫祝的术士坐没坐相的躺在椅子的靠背上,“我说大人啊,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跳了那么久,没点辛劳也有苦劳啊,”术士说着伸手,舔着脸道,“给点好不好?”

    “这是替官府做事。”叶修远干咳了两声,将他的手推到一边,“章宁你就不要想了,我可以替你记下,以后官府”

    “少来那套虚的。”章宁摆手推开了他,“我不要名,我就要钱,你知晓的,我一天天的在平康大街上替人算命都赚不了几个钱的。跳这么一场巫祝舞,一天没了啊,我一天”

    叶修远被他嬉皮笑脸的模样逗笑了,笑骂道:“你给我少来了,我可是事先查过了,你一天赚不了几个钱,”说罢从身上取下一吊钱放在了桌子上,“你的。”

    章宁连忙把那一吊钱收回腰袋中,不情不愿的说道:“这不一样啊,我算命只要动嘴皮子,你这个可是要体力啊,你看看我出了一身的汗”他说着扒开衣领,指着自己道,“大人,你来摸一摸,你来摸一摸啊!”

    “少来这一套。”叶修远起身,“好了,下一回有事再来寻你吧!”

    章宁挠了挠脸:“话说回来,大人啊,您要找什么人,贴张告示不就行了么?何必偷偷摸摸的呢?”

    “命令。”叶修远回了他一句。

    “那下回还有这种命令,您再找我。”章宁抛着手里的一吊朝他飞了个妩媚的眼色。

    叶修远被这个眼色恶心到了,“不会有下一次了,要找的人本也就不一定会来济南,只是查一查罢了。”说罢便转头大步离开了。

    等叶修远离开后,一枚银锭砸到了章宁的头上,章宁抬头,看向坐在横梁上,脸上花花绿绿的少女,挤了个笑眼,一边捡着银子,一边道:“我说卫监正您也不用那么客气的。毕竟自己人嘛!其实这个府尹大人人还是不错的,也挺机灵的,就是还没想明白这里毕竟是济南啊!”

    张家的根就在这里,没有人会想到张鲁道当年还留下了这么一招,真正的张家祖宅离县志所记虽说不远,却还是隔了一段距离的。若是换个地方,今日之事就难说的紧了。

    少女朝他笑了笑,伸手:“那把银子还我吧!”

    章宁连忙把银锭藏了起来:“方才说笑的,阴阳术士也要吃饭对不对?叶大人就给一吊钱太小气了。”

    “你的意思是他给多了,你就要将我卖了?”少女一个翻身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还好我给的多。”

    “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我章宁可不是那等只看钱的人!”章宁乐呵呵的跟着坐了下来,朝她挤眼色,“您也不想想,我可时正经的张家旁支,说什么也会向着张小公子对不对?”

    “可是都那么多年过去了,”少女朝他笑了笑,伸手径直摸向了他扯开的衣领,在章宁还来不及喊的时候及时收回了手,“你的资质很好,原先我听福伯说你只会算两个卦,装模作样跳跳大神,但今日所见,至少那一段巫祝舞跳的很好。”

    少女笑眯眯的看着他:“你为何要藏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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