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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仙阁中随即便有丝竹之声响起,动听悦耳。穿着仙女白裙的潇潇姑娘画着精致的妆容在其中翩翩起舞,没选上花魁的女妓便退而求其次为她伴舞。

    王会仙斜倚在门柱上,扇子指向那些女妓,挑剔着指出其中的问题:“潇潇姑娘的妆容浓艳了一些,明日要淡一点,毕竟麻姑是仙子。你们几个伴舞的也不能马虎,妆容淡一些。”

    “衣裙都检查好了,给我发现明日谁在衣裙上动手脚的,仔细你们的皮!”到底是风月场所的老人,对那几套风月场的绊子驾轻就熟。

    “你们平日里怎么争我不管,要是明日给我整出幺蛾子来有你们好看的。”

    这话一出,立时原本蠢蠢欲动的女妓便歇了心思。

    “那是我会仙阁的颜面,谁敢动歪脑筋,我王会仙第一个不放过她。”

    “还有糖果子也要备足了,记得在糖果子上印上我会仙阁的招牌。”王会仙摇着扇子冷笑道,“这长安城的妓馆如此之多,凝香馆、醉生楼、镜花坊这些老牌的妓馆都没轮上,偏偏轮到了我们会仙阁,你们若是给我出什么岔子来,那这长安城也别想呆了!”

    王会仙说得如此严重,会仙阁内众人都肃然了起来。

    说完妓女又开始说彩车:“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加固我们的彩车,千万不可掉一点的链子。”

    知客们一阵敲敲打打,能按三个钉子的,绝不按两个,总之怎么牢固怎么钉。

    “喝点水吧!”王会仙摇着扇子,说得口舌生烟,有人递了杯茶过来。

    王会仙抬眼望去,是阿丑,便接过茶,喝了一口。而后叹了口气,摸摸眉毛:“不知怎么的,我心里就是不踏实。”

    “你来这长安并不顺利,”阿丑安慰她道,“三番两次受阻,难免会失了信心。没事的,不用想那么多。”..

    王会仙深吸了一口气:“我去拜拜菩萨吧,不拜,心里总是不安。”

    阿丑接过她喝过的茶盏跟在王会仙的身后,推门入屋,而后关上了房门。

    屋中的桌子上只摆着一尊菩萨像和一只香炉。

    那菩萨画的慈眉善目,眉心一点朱砂痣,只是比一般的菩萨似乎更男性化一点,甚至还续了须。

    王会仙跪在蒲团上,双掌合拢,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菩萨保佑。”

    阿丑站在后面站了片刻,突然出声道:“潇潇、春芳、李琵琶这几个姑娘在外头弄了几尊菩萨来,托我送给你,你要么?总是一片心意。”

    这些青楼的女妓在讨好她。

    王会仙笑了笑:“不用了,信奉在专不在多,但凡有真本事,能护得住我这会仙阁的,也不会喜欢我见异思迁,所以不必了,我供奉好这一尊菩萨就好了。”

    “你的菩萨回去祭祖了,便是当真发生什么事,恐怕也鞭长莫及。”阿丑说道,“原是不敢,眼下他不在长安,正是眼线松懈之时,便是有什么小动作恐怕也察觉不到。”

    “不必了。”王会仙起身,“且稳一稳吧,人什么时候都不要得意忘形,小心一些总没坏处的。”

    阿丑蹙眉:“什么意思?”

    王会仙将三支香插在香炉里,说道:“如果是当年,我掌管金陵会仙阁的时候,你会想到有朝一日我的会仙阁会易主么?”

    阿丑沉默。

    “但事情就是发生了,以一种让人想不到的姿态。”王会仙叹道,“干我们这行的,手上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龌龊事,所以,老娘当时认输认的干脆利落,所以他们也很干脆的放了我,我这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我王会仙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但输就是输了,老娘敢认。”王会仙上完香,翘着染好的指甲笑道,“老娘就是小人,真正的小人,搭上了这位菩萨,我会仙阁得利自然少不了他的,但是我会仙阁若是倒霉,他也不要想着这么容易抽身出去,所以我不惧。”

    “奇怪了,我今日怎么同你说这么多呢?”王会仙以扇遮面,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昏昏欲睡的,打起精神来,明天最好不要闹出什么事来。”

    “不过,就算有什么事我也不怕,天塌下来有菩萨给我顶着呢!走吧,去看看潇潇姑娘她们的编舞吧!”王会仙道。

    一大早是被一连串炮竹声吵醒的。

    卫瑶卿起身,穿上了官服,推门,就见卫君宁拿着窜天猴在她院子里乱窜。

    “六姐六姐,咱们去放炮竹玩。”

    “今日我还要去当值的。”没有理会卫君宁,卫瑶卿低身整理着官袍冠帽,为官者仪容总是至关重要的。

    小纨绔一脸的不解:“大年夜还要去当值啊,街上好多店都打烊了呢!”

    “不一样。”少女朝他笑了笑,指了指皇宫的方向:“陛下都在上朝呢,我等为人臣子的,怎么能不上朝呢!更何况,今日我要跟着陛下上早朝去的。”

    “那能早回来吗?”卫君宁眨巴着眼睛道,“中午崔八哥会来咱们家玩,他们家的人都回去祭祖了,他一个人无聊着呢,就同我们一道玩了。”

    小纨绔的话颠三倒四的,但卫瑶卿也听懂了,想了想便道:“嗯,那我中午回来吃饭,记得等我啊!”

    “知道了。”卫君宁立刻兴奋了起来,“中午大家一块儿吃拨霞供呢,六姐你来切肉,你切得最好,比厨房的切的都好,练过么?”

    又颠三倒四的,不过她切的确实好,原因却不是练过,而是习武者的本能。

    “回来同你们庆祝庆祝,大家过个好年。”卫瑶卿披上枣糕递来的斗篷,穿戴妥当之后出发了。

    卫君宁还蹲在原地,似是在努力想什么,眼看就要看不到六姐的背影了,这才记起来喊了一声,“六姐,回来带点烟花炮竹,晚上放!”

    已经快看不到身影的六姐抬手招了招,似乎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

    卫君宁这才高高兴兴的出了院子,向荣泰苑的祖母请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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