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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纪大了,人越来越和善了。”王老太爷感慨着,“与人为善与己为善啊!”

    “祖父。”清越的男声在身后响起,王老太爷没有回头,只道:“七郎来啦!”

    “嗯,将请帖送出去了,后日,那丫头会来家里听戏。”

    “办的不错。”王老太爷点头,看着长安城出神。

    “祖父,我去卫家的时候,您知道那丫头在做什么吗?”王栩走到王老太爷身边站着,与他一同俯瞰长安。

    “她在点风水,看家宅。”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还有一两个月便过年了,是该修整修整家宅了,那我王家的宅子也顺带可以叫她看看。”

    王栩笑了:“孙儿也是这么想的,您猜她怎么说?”

    “哦?怎么说?”王老太爷的目光仍然放空在长安城内。

    “她说可以,只是需要付出报酬。让她做多少事就付多少报酬,绝不会占我王家便宜的。”王栩说着自顾自的笑了,“还让我放心。”

    “哦?这样么?”王老太爷倒是没笑,只是又问,“她要什么报酬?”

    “她要查她的祖父与崔家的事情。”

    “你答应了么?”王老太爷反问。

    王栩顿了顿:“我答应了。她说绝不会让我王家失望,倒是很好奇她如何不让我失望法。”

    王老太爷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王栩:“要查崔远道与她祖父的事情,她祖父已经过世了,自然无从查起,你是要我把手伸到崔家么?”

    “祖父,您定然是有办法的。”王栩也不害怕,笑嘻嘻的说道,“这笔买卖我吃不准,所以回来问问祖父。”

    “这丫头确实聪明,只是出身差了点。”

    “有才者自傲,她的作用又不在于后院之中。”

    “我知道了。”王老太爷说着,便见王栩的小厮过来,见礼之后,在王栩身边说了几句,王栩摆了摆手,那小厮便退了下去。

    “何事?”

    “我离开卫家时,她让我载她一段路,我就将她带到右相乔环府上了,现下已经离开了。”

    “乔环本就是卫同知的门生,这也不奇怪,眼下有个后生,进了钦天监,提点几句也无妨。”王老太爷甩了甩手,“多大点事,这等事情下次就不用禀告了。她既直爽,我王家也爽快,交换嘛,如此也不错,免得绕什么弯子了。”

    “年纪大了,想的多了也累。”

    王栩低头:“祖父说得是,是孙儿眼界小了。”

    “我王家就该有王家的气度,还记得我琅琊王氏的祖训么?”

    “言宜慢心宜善。孙儿一直记得。”王栩抬手行了一个全礼,神态恭敬。

    “明白就好。”王老太爷拍了拍王栩的手,“还有,薛家大丫头与你的事,虽说我与薛行书一直在商议,但终究还未成,准备送过去的礼还有孙公给的药先不必送过去了。”

    “孙儿晓得。”王栩又答,对王老太爷提及薛大小姐,依旧神色自若。

    “薛大小姐是聪明丫头,应当明白事理才是。她书信于崔璟一日,你就晾她一日。想一面同我王家结亲,一面私下与崔璟书信往来,她当我王家是什么人。不管书信的内容是什么,就算是好友书信互通,或者私下合作,那也是不成的。”王老太爷看着长安城神色漠然,“我琅琊王氏的子弟这点傲气还是有的。七郎,莫担忧。”

    “孙儿不担忧,若此亲事不成,那薛大小姐就与我王栩无关,随她如何都成;若此亲事能成,她入了我王家的门,就是我王家的人,该当如何,薛大小姐听闻德行貌皆是一流,想来会明白这个道理。就算不明白,孙儿也会让她明白的。”王栩笑眯眯的说道。

    王老太爷抬眼看向长安城,长安城依旧一片繁华。

    ……

    并州城古往今来都是兵家必争的要塞之地,四通八达,过往商队络绎不绝,城中客栈鳞次栉比,并州城中但凡有些祖产的都做起了客栈生意,由此发家,这是一座富裕而忙碌的城池。

    并州城外三十里,有数百士兵在这里安营扎寨。那是大楚鼎鼎大名的西南侯陈善的营地,离营地不远处是并州城的驿馆,如今也是灯火通明,怀国公的两位孙女在这里已经住了一段时日了。

    驿馆的小吏百无聊赖的在门口打着哈欠,自从怀国公的两位孙女来了之后,这里的一切都不需他们假手了,着实闲得无聊,打打瞌睡。有人专门做饭,有人专门做事,连那厨房也由怀国公府的人包了。

    多亏了他们,小吏连事情都不用做了,悠悠哉哉的打瞌睡。

    “喂。”换班的小吏把打瞌睡的那个拍醒,“要睡回去睡去,该我当值了。”

    “不睡觉能干啥,事情都有人做了啊!我啊,最好那两位小姐多在这里呆些时日呢,这日子过得,真叫一个舒服。”小吏甩了甩脑袋,起身,“轮你了啊!”

    “是啊,两位小姐也呆了够久了吧,怎的不见离开?这驿站再好,哪能跟怀国公府相比啊!”

    “我怎会知道。”

    “对了,你见过那位薛大小姐没?听说生的很是好看……”小吏正说到兴头上,忽然却见面前的人睁大了眼睛,张着嘴巴,一副惊呆了的模样。

    “你看什么呢?”小吏拍了他一巴掌,回头也瞬间愣住了。

    乌发高挽,金钗珠花,从窗口涌入的夜风吹动,纱裙之下,身姿曼妙而玲珑。

    半透的面纱之后,五官皆迷蒙在轻纱里,只一双漂亮的凤眼在外往这里看了一眼。

    愤怒的侍女早已冲上前来,甩开手,左右开弓几个巴掌:“胆敢对大小姐不敬,仔细你们的皮。”

    两个小吏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来讨饶,直言不是故意的。

    那边的小姐看了一眼这里,回房了,侍女吐了口唾沫跟了进去。

    两个小吏被打懵了,连忙退了出去。

    屋里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抿唇轻笑:“他们看大姐姐看呆了呢!”

    少女粉妆玉琢,声音婉转如黄莺,笑起来的模样甚是可爱。

    那蒙着面纱的少女却不发一言的取出一封被封了蜡的书信,划开封口的蜡,取出里头的书信,走到灯下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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