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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过长长的修竹回廊,对娇俏的丫鬟的行礼视若未见,崔璟自幼便生的极为出色,对于这等含羞带怯的风情已经很熟稔了,九曲修竹回廊的尽头是一座竹亭,竹亭中摆了一只竹桌,一旁的小炉正在煮着茶水,透出一点氤氲,颇有几分富贵闲人的味道。

    一位身着深蓝长衫的老者回头,眉心一点朱砂痣让他整个人变得愈发的和善了起来,这老者不是旁人,正是如今博陵崔氏的族长崔远道崔司空。

    崔璟走过去,做了个揖,坐了下来。

    “十三拦着你了。”崔远道望来

    崔璟神色不动:“十三年纪尚小。”

    “也该懂事了,入了秋就将他从族学转到国子监去吧!”崔远道笑着说了一句,转头看向对面的人,“魏先生,我瞧着你先前对着那位卫六xiǎo jiě看了许久,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

    崔璟低头看着那氤氲的茶水出神,祖父从来不说玩笑话,这话一出,看来十三郎是一定要去国子监的了。

    魏先生叹了口气:“先时我曾经相看过这位卫六xiǎo jiě的面相,只要略通相术之人都能看出这位卫六xiǎo jiě是少年早夭之相,即红颜薄命。”

    崔远道没有打断他的话。

    魏先生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不解:“一般人看来卫六xiǎo jiě容貌未变,但俗话说相由心生,这回见了六xiǎo jiě,似是好看了不少。”

    魏先生所谓的“好看”可不单单是指容貌,更多的应当是相术上的变化。

    “气质不同。”崔璟抬头,虽然从头至尾,他不曾与那位卫六xiǎo jiě说过一句话,但先时见过几回,怯怯弱弱的模样,这一回虽说只来得及匆匆一瞥,但人站在那里就似有些不同,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同,但和原先的样子确实相距甚远。

    “司空心善,若是卫六xiǎo jiě不再少年早夭,却不知九公子该当如何?”魏先生看向崔璟。

    “也未必娶不得。”崔远道轻抿了一口茶,“我博陵崔氏不缺这一两门姻亲,陛下也未必心喜我崔家结个门当户对的亲,我家九郎也不定需要依仗妻子母族的势力。更何况卫家那几个小姑娘还不消停呢,争来争去,九郎这门亲事未必会成。”

    崔璟点头:“祖父说的是。这门亲事是卫家和崔家的事,却未必是我崔璟一人的事。”十三郎看不明白的是,因为祖父择了他,才选了年纪最小的卫六,如果不是他的话,会选卫家哪一个就未必了。

    “昨日陛下发作了宋仁义和伏子业二人,倒是没想到齐修明会站出来。”崔远道笑了一声,话题一转。

    魏先生抬头:“齐修明是贫寒出身的学子,家中只有母亲幼妹,那一年适逢张家的掌上明珠五岁生辰,张家在郊外一带施了数个月的粥。齐修明的母亲幼妹彼时就在郊外一带暂居,若非这些接济,怕是早就饿死街头了。”

    “所以,如今齐修明是乔相的人了?”崔远道若有所思,忽地叹了口气,“说起来张家那位掌上明珠我也曾有过一面之缘,确实聪慧伶俐,与一般世族xiǎo jiě颇为不同。”

    “如何不同法?”魏先生有些诧异,他却是不曾见过这位前任大天师视若瑰宝的掌上明珠的。

    “如何说来好呢!”崔远道放下手中的茶盏,双目微微眯起,“若是将她与如今京中这些xiǎo jiě置在一块,你定能一眼看到她,当真如明珠在侧,让人瞩目。”

    “自幼在实际寺长大,又由庙远先生亲自带大,自然不会与一般女子相似。”魏先生说话间连连感慨,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前些日子我外出访友,听说实际寺有人要来京了。”

    “何人?”崔远道看着魏先生脸上的表情,愣了愣,“不会是裴家那位……”

    魏先生点头:“不错,人人都知道他是天光大师看中下一任接班人,也是下一任的国师。这次回来似是要住上一些时日了。为的是张家,却也不完全是。实际寺不会干扰陛下的抉择,只是到底与张家那位明珠xiǎo jiě有那一份缘分,这次回来,据说是为张家安魂,顺带小住上一些时日。”

    “程厉盛这一步棋走的太险,为了搬倒乔相,对张家动了手,张家清贵确实无疑,但到底精通阴阳十三科,奇人辈出,若是一个不小心留下一两个来,难保不出什么dà má烦。”崔远道摇头,“陛下精通帝王权术,有些事情,也只能想想罢了,程厉盛也是个聪明人,但未免有些固执。”

    “所以程相动手时那么狠,张家上下六十七口人,尽数殒命,反复排查,而且事后还找李修缘做了手脚。”魏先生叹了口气,起身,“终究是没办法罢了!”

    “那位明珠xiǎo jiě比之怀国公府的薛大xiǎo jiě如何?”崔璟突然出声,“薛大xiǎo jiě算得我世族贵女的典范,内宅之内,可说少有人能与之匹敌。”

    “不一样。”崔远道摇头,“薛大xiǎo jiě精于内宅,但是那位明珠xiǎo jiě,眼光却要放在别处,若是没出什么意外的话,那位明珠xiǎo jiě极有可能就是下一任的大天师,一个擅外一个精内,自是不同。”

    “如此说来,”崔璟脸上难得有了几分可惜之色,“倒是有些遗憾,平生未能一见了。”

    备考这句话卫瑶卿倒不是随口一说的,下午她便前往卫同远的书房看书去了。推门进屋,正见卫同远盯着桌上的《阴阳十三科总篇》在发呆。

    “六姐儿来啦!”卫同远说着指着收拾出来的一张桌子,“去那里看书吧!”

    卫瑶卿叫了声父亲,便走过去坐了下来,随便找了本阴阳十三科的注释,她看得极快,翻至一半抬头,正见卫同远伸手掐了自己一把,才勉强撑住没有入睡。

    坐直了身子,卫瑶卿瞟了一眼卫同远的方向,见他似乎正在默写一些词义,这幅皱眉苦想的模样,让卫瑶卿忍不住摇头,卫同远这是在强逼着自己苦学阴阳十三科,但有些东西,不是强逼自己,就有用的。想到这里,她站了起来,走过去。

    “父亲!”

    卫同远抬头:“怎么了,六姐儿。”

    卫瑶卿指着桌上那个盒子:“这是父亲做的么?”

    桌上是一只放置杂物的木盒子,不过却有几分精巧,四面都能打开,顶上还有个雕琢出的金鸡,似是用上了发条,就算是卫瑶卿也有些惊讶:“父亲,这是报时用的么?”

    卫同远却是神情有些慌张了起来:“随便做的玩的,当不得真的。”

    “下九流的东西也未必不好,父亲不必惊慌,我瞧着就有趣的很。”

    卫同远双眼亮了亮,口中却干笑了两声:“为父继续看书了。”

    卫瑶卿点头,却拿了几本书悄悄出了书房。js3v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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