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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她不胜羞怯的模样,顾旭心底柔软一片,本能的伸出手。

掌心几乎要触到她的肩头时,边上的宋武忽然开腔,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凉意:“累的话就休息一会。”

顾承洲抬起的手臂僵在半空,无意识的抖了下。

尴尬收回手,他心虚的挠了挠头。而宋宁则是整个人缩进椅子里,高高的举起手中的杂志,把自己的脸遮住。

周围很快安静下来,她双眼没有焦距的盯着杂志内容,耳边全是自己乱糟糟的心跳声。

顾承洲这个祸水,竟然敢撩她!

一旁的宋武眯着眼缝,只留一线余光悄悄观察宋宁的反应,心情略显复杂。

自从叔叔婶婶去世,宋宁从小就跟男孩子似的,对男女之情根本不设防。

B市富家子弟的花边新闻多如牛毛,在没确认顾承洲这人的品行如何之前,他委实不放心,将她托付出去。

只是有些话,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开口。

身为宋家唯一的女孩,宋宁对他们几个哥哥,素来就怕的要命。和她谈论这种事,怕是没说两句,她就找借口开溜了。

思及此,他又暗暗庆幸,幸亏顾老为人开明,并非那种喜欢仗势压人之辈。

思绪千回百转,想到今后,他不禁深感头疼……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飞行,飞机平稳降落霖州机场,宋武却依然没想好对策。

坐上警卫开来的车子,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宋宁和顾承洲,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翡翠园附近的酒店是军队的产业,由于不对外营业,保密工作一向做的不错。宋武亲自帮他们把行李搬下来,拎在手中径自领着他们去了房间。

“条件不是太好,顾少您将就将就。”放下行李,宋武剑眉微蹙,态度疏离的继续说道:“明晚还是凌晨时分的航班,从霖州直飞云海。”

“谢谢三哥。”顾承洲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宁宁怎么说。”

“她不会有意见。”宋武微微低头,眼神凌厉的直视着他的眼睛,嗓音不由的冷了几分:“顾少的这声三哥,宋某可当不起!”

语毕,他客气的拱了拱手,转身出了客房。

房门关上,他大步走到几米外的另一间客房,抬手叩门。

宋宁开门出来,眼神闪躲的东张西望:“哥……”

“看什么看!明天早上8点,我来接你回家。”宋武不悦的板起脸:“就你一个。”

“哦。”宋宁缩了缩脖子,小声反驳:“你把他丢在这里不大好吧,毕竟方司令跟顾家……”

“这事不用你操心。”宋武心中一暖,自然而然的抬手拍了下她的肩膀,绷紧的脸部线条柔和下来:“快睡吧,都快三点了。”

宋宁疲惫点头:“好,三哥你也早点休息。”

宋武摆摆手,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宋宁锁好门,累得动都不想动的滚进床里趴着。

其实,她还蛮感激宋武的决定。毕竟自己跟顾承洲连朋友都算不上,这么堂而皇之的上门,确实不太像话。

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带男朋友给哥哥过目呢。

一闪而过的男朋友三个字,再次令宋宁没来由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打死她都不会选他!暗骂自己一句,她困倦的爬起来,拿上睡衣去洗澡。

此时顾承洲房中只剩自己,根本没办法洗澡,就连上厕所都成问题。

他控制着轮椅停在洗手间门外,一双剑眉皱成深深的川字。受伤之后,他在很多事上,似乎太过依赖秦朗。

这次孤身而来,他想到了所有可能,唯独没有往这方面想。

酒店客房的条件有些简陋,房子又是几十年前的老房,洗手间小也就罢了,还有一级台阶,他进去不是问题,解手和离开才是大难题!

双手撑着轮椅扶手试了几次,没法方便不说,还把自己困死在洗手间里。

幸好霖州的天气炎热,否则不用到明天,他就会直接去医院报道。

使劲调转轮椅转了弧度,他费劲的伸长手臂,拿下挂在墙上的固话。

在憋死和丢脸之间,他坚决的选择后者。

接着洗手盆的支撑,他终于将膀胱里的液体排泄干净,不过裤子也弄湿了一大片。重新做回轮椅里,他累的全身虚脱,两条手臂不住发抖。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酒店前台给安排了个年轻的那客服过来,先将他背出洗手间,再把轮椅冲洗了下搬出来。

顾承洲尴尬的躺在床上,眼底布满了阴霾。

之前在B市,周医生昨晚肌肉测试,他一度满怀希望,认为自己一定会重新站起来。

可是此刻,他忽然觉得这份希望无比渺茫……

“先生,您的裤子弄湿了,用不用我帮你换下。”男客服很年轻,墨色的眼眸中写满了怜悯:“不然您晚上没法睡了。”

“不用,你帮我把行李箱里的干净衣物拿过来就好。”顾承洲含笑感谢,心底却是刺刺的疼。

客服目光里的含义,即使他已经承受过无数次,却没哪一次如今天这般,直击心脏!

就算不承认,他在外人眼中,实打实的就是废人!连方便都需要假他人之手的废人!1

“要拿那一条?”对方按照他的要求,将整只行李箱搬到床上,方便他挑选:“你说我给你拿。”

“灰色的外裤,内裤在你右手边的小袋子里。”顾承洲抬手指了下,脸上的笑意分明多了些苦涩。

客服麻利的将他要的裤子拿出来,又将行李箱搬回行李台,平静的退了出去。

走廊里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顾承洲的视线落回自己的裤子上,后牙槽无意识拧紧。

曾几何时,换条裤子于他来说,居然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俯身拿过干净的裤子放到一旁,他费劲的往床中间挪过去,以便让麻木失觉的下半身多一些腾挪的空间。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依旧没法将散发着骚臭味的裤子换下来。

豆大的汗珠,一滴滴顺着鬓角落到洁白的床单上,迅速晕开。顾承洲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握紧拳头发疯般捶打着自己的双腿。

静悄悄的房间里,拳拳到肉的拍打,一声声不断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