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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秦、玉、郎?!”

实在是不敢相信,眼前少不更事的青葱少年就是今后差点放干我的血,把我折磨的死去活来死对头秦玉郎!

年少时期的秦玉郎眨了眨狭长的单眼皮,不解的追问,“这是我从前的名字,父亲说过不能对别人提起,你怎么会知道?”

我按着太阳穴,好一番头痛,“一言难尽,反正我找的就是你。”

“找我?你到底是什么人?”秦玉郎在入宫之前一定是被家人叮嘱过,进了宫就不能提及自己的真实名字,原本奴隶也是没有姓名的,更方便他隐姓埋名。

从他彷徨的眼神可以看出,秦玉郎似乎很害怕,也很后悔帮助我。

“我是……我是好人!有人要将你发配边疆,我是来带你走的!”我拉住想要逃跑的他,半句都不掺假。

“骗子!没人认识我!”秦玉郎用力踩了我一脚就挣脱了我的双手,他跑的太急太快,大铁勺掉了都不敢回过身去捡。

秦玉郎估计是经历了满门抄斩的悲痛,忍辱投身小心翼翼的活到今日,潜意识中认为知道他身世的人都不是好人。

我这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也不听我的解释。

干错一不做二不休,将他绑走!

“喂,你东西掉了!”我捡起大铁勺。

秦玉郎纠结的放满了脚步,还是有些放不下大铁勺,前天他已经因御膳房丢了条河鳗被揍成猪头,要是今天再因弄丢了大铁勺挨揍,可能就真的要一命呜呼了。

见他停下脚步还来不及回头,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勺子。

“哎呦!”秦玉郎惨叫了一声,晕的趴在地上。

又一辆入宫的马车来到这里,我将秦玉郎拖进马厩的干草堆里暂时蒙混过去。

在元宵盛宴结束之前,皇宫里人来人往没办法将秦玉郎送出去,马厩里的草很快就会被马儿吃光,不易躲避。

为今之计只有再找个地方先藏起来,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之时再伺机开溜。

可偌大的皇宫就像是大迷宫似得,我虽来过四五次对这里的了解也只是冰山一角,想要靠运气去找一个僻静的地方难如登天。

“对了,上次我被打晕的那个柴房就很僻静嘛!”

有了主意,我背起秦玉郎就躲躲藏藏的前往柴房。

柴房的大门没有上锁,里面的柴火也被搬空了,所有的宫人都在忙着伺候来往宾客,没人注意到这里。

我看了一圈,四下无人,便猫着腰进入柴房,将敞开的柴房大门关紧。

可我万万没想到,柴房的大面后面,居然藏着一双眼睛。

那双眼死死的盯着我,似乎恨不得将我抽经削骨五马分尸,而且那人手里还握着一把又粗又大的柴火。

一时间,千万思绪在我脑中旋转,那日我将老宫女扔在柴房却被她跑了,可宫里到处都是眼线,她又能跑到哪里去?

于是,老宫女便一直藏身在柴房之中,她估计也想不到,我这个大仇人还会自动送上门去。

“婆婆,你——!”话音未落,我的后脑勺上就挨了一记打闷棍,和秦玉郎一起倒在地上。

不知昏睡了多久,等我醒来已经被绑成了一只粽子。

秦玉郎也被五花大绑,一脸不知所措的靠在距离我不远处的墙壁上。

我以为他会恨我偷袭,他见我苏醒却主动似一条蚯蚓似得向我这边扭动身体靠拢。

我们的嘴巴上都被塞了破布,没办法说话。

秦玉郎将头伸到我被反绑的双手处,让我把他嘴巴里的破布拿掉,然后又用他的嘴将我口中的破布叼走。

“你说的没错,真的有人要来害我。”秦玉郎懊恼的拧起眉头。

我这才明白,他昏倒的时候没看见我动手,醒过来发现我也被绑了,就理所当然的以为我们两个是一起被人抓来这里的。

“其他人呢?”柴房里没有老宫女的身影。

秦玉郎摇摇头,“我醒了就没见到人。”

“没人才好,我们赶紧想个办法逃出去。”我用力挪到靠窗的墙边,想要去看看窗外面有没有人。

可窗户已经被人封死了,似乎早就料到我们想要逃跑,门外传来一串故意放轻的脚步声。

老宫女带着得逞的笑意,推门进来,又将门关上。

“老身在赢湛身边忍辱负重了三年,都苦于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也抓不到他半点把柄。嘿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现今整个咸阳城的人都知道赢湛为了你大闹陛下寝宫,我抓了你还怕那赢湛不束手就擒?”

老宫女说着,伸出她穿着绣花鞋的小脚用力的踩在我的锁骨上,似乎想要踩到我骨折才肯罢休。

这种恨不用明说,从她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

“我只是公子的通房丫头,公子是担心陛下发现我已经破身怪罪,才来请罪,何来大闹陛下寝宫之说!再则,公子与公孙小姐郎情妾意,宫里宫外谁不知道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对儿,今夜陛下就要为他们赐婚,这么重要的场合,公子不会来的。”

外界传的我和赢湛在陛下寝宫里的“英雄事迹”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但纵然如此我也不能承认,我不会相信自己对现在这个赢湛有多重要,但在别人眼中,那意义可就非同一般了。

话说过来,我至今还想不通,那晚赢湛为何要来救我?

还有我到底昏迷了多久,外面是不是已经天黑,陛下是不是也已经为赢湛和公孙环赐婚?

突然之间,我的心好痛!

老宫女一脚将我踩在地上,虎视眈眈的威胁我,“你最好祈祷他会来救你,负责你们两个就要代替他死,一泄我心头之恨!”

“死了这条心吧,公子不会来的。”

这句话说的是实事,从我的嘴巴里说出来却无比的违心。

我无法判断,究竟是希望赢湛来救我,还是希望他继续待在大殿中,彻底杜绝遇见秦玉郎的机会。

他们虽是一母所生,可彼此都不认识对方,生命轨迹也完全不同,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若他们遇见了,知道彼此的关系,作为赢湛以他的残暴脾气可能会和陛下做出相同的选择,而作为家破人亡的秦玉郎,就会生出一颗被仇恨填满的心。

老宫女上了年纪,刚才太激动,现在有些脱力,靠在墙上喘着大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闻到了从门缝里飘进来的膳食的香气,这说明元宵盛宴已经开始了。

秦玉郎躲在我身后,又急又怕,带着诧异的表情悄悄问我,“你们说得公子赢湛可是婉美人的孩子?”

我为难的看着他迫切想要知道真相的双眸,点了点头。

细细算来秦玉郎大约是14左右进入皇宫,这个年纪的少年足以能记住父母的名字和长相,恐怕他也不会忘记被秦家满门抄斩的真实原因。

可这一刻,我在秦玉郎的眼睛里没有找到恨,一点点痛恨的情绪都没有。

似乎,他问起赢湛,只是好奇这个与他同母异父的兄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原来你是他的通房丫头。”说着,秦玉郎居然露出一抹心酸的苦笑,“他会将婉美人照顾的很好吧,我曾听闻过他的事迹,陛下以后会器重他的。”

我的心被秦玉郎眼中的善意触动,原来这时候的秦玉郎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反而,他还关心着婉美人,甚至没有想过与赢湛作比较。

我无法判定这是他天生的善心,还是做了几年奴隶在棍棒下打出了奴性,内心却由衷的对眼前的秦玉郎生出了几分好感。

“婉美人过得很好,公子经常去探望他。”当着老宫女的面,我只能婉转的回答。

秦玉郎感激的点点头,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那些回不去的曾经。

“怎么还不来?赢湛怎么还不来?”

大约又等了半个时辰,晚宴应该已经进入最热烈的时刻,老宫女那双混黄的老眼几乎要把柴房的大门看穿。

想必赢湛是不会出现了。

或许是我和秦玉郎拥有着同样矛盾的心情,我试探的问道:“你希望赢湛来救我们吗?”

秦玉郎有点傻眼,先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我顿时语塞,心里更是一阵揪心,秦玉郎这孩子太招人怜爱了。

想到这里,我更加坚定了想要阻止秦玉郎和赢湛见面的决心!

“待会儿,我会撞到老宫女,然后你就从柴房里冲出去!”我贴着秦玉郎的耳朵,压低声音。

“好!”秦玉郎不安的点点头。

我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倒数三个数字,就迸发了力气猛地向老宫女冲过去。

老宫女却冷笑着,毫无前兆的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短刀。

那把刀我认识,就是藏在我枕头下,涂了鸩毒的见血封喉的毒刃!

我再想要躲开刀尖,也是为时已晚,被划开了手臂。

这时,秦玉郎按照计划,全力撞在门上,却没把门撞开,被反弹摔回地上。

“哎呦!”我们惨叫着跌倒在一起。

秦玉郎见我受伤,吓得声音都发颤了:“你的脸怎么变成了黑的了?”

“刀有毒……”

我好歹是吃过万年人参的水精,要是是个普通人早就已经去见佛祖了。

可我虽然没死,也就只比死人多了口气。

“哈哈,老身说过,赢湛要是不肯来,你就要替他死。”老宫女笑的疯癫。

秦玉郎跪在我旁边惊惧的哭叫,“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

我想要安慰他,鸩毒已经游走在我的奇经八脉,让我说不出话。

“救命!救命!”秦玉郎不管不顾的大叫起来,“你别死,求求你,别死!”

就在这时,柴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来者没有提灯笼,一身墨色长袍似乎生来就适合隐藏在夜幕之中。

月黑风高的夜里,偶尔被风吹开的云层上洒落几缕月光,照亮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是赢湛!

我从没听见过他这般冷峻的声音,尤其是看见身中剧毒的我倒在地上,比夜更加漆黑的瞳孔中溢出了无尽的森寒,让房间里的人都从心里打了个冷颤!

“她不会死,没有本王的允许,这个女人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