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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湛静静的凝视着他亲笔写下的“鬼”字,刀削斧凿般精致的侧脸上隐约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寂寥。

他不说话,我也不敢说话,四周静悄悄的,不远处建造在假山上的廊坊里,几个穿着打扮十分奢华的少年路过此地。

这几个少年看容貌都与赢湛有三分相似,应当也都是始皇的儿子们。

他们有说有笑的走来,看见赢湛之后,全都换上一副肃然的表情,低着头快步走开了,好像在躲避什么瘟疫,连招呼都不打。

赢湛也听见了他们脚步声,却似习以为常,不看他们也没和他们打招呼。

明明是兄弟,在自家的皇宫里见了面却是形容陌路。

“生气了?”我张开五指在赢湛的眼前晃了晃。

赢湛伸出那双还没发育完全却已经很有力气的左手擒住我的手腕,“放肆,他们害怕本王的威严,本王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的手腕被捏的生疼,碎碎念着赢湛小时候还真不会心疼人。

“他们看起来都比你年长几岁,要说威严,也应当比你多才是。”

“哼。”赢湛不怀好意的冷笑,我完全不能理解一个小毛孩的脸上怎么会出现这样阴冷的表情。

潜意识里,我已经养成习惯,看见赢湛的这个表情就做好被调教的准备了,心脏不由自主的加速跳动。

可等待着我的并不是什么令人脸红心跳的事情,赢湛居然把那块写着鬼字的丝绸盖在我的脸上。

只听见“刺啦”一声,一只森然鬼手就撕开丝绸从那个血淋淋的鬼字中爬了出来,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啊啊!救命!赢湛!”那是一个披头散发,皮肤苍白瘆人的女人。

她双手掐住我纤细的脖子,将我死死按在地上。

听见我的呼救,赢湛笑意更深,处之泰然的俯视着我们,“区区奴隶,竟然直呼本王名讳,死罪。”

成精也有成精的好处,身体素质比我还是人类的时候,强悍了一些。

女鬼掐住我的同时,我也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脖子,两人扭成一团,难分高下。

我不清楚女鬼怎会从丝绸中冒出来,但她的出现一定和赢湛脱不了干系,他是故意整我!

“不叫你赢湛叫什么?”我腾出一只手,在女鬼的眼眶上打出一个青皮蛋。

女鬼尖叫了一声,张开嘴想要咬我,又被我一个头槌撞懵。

赢湛坐在一边看好戏,还抓了一把瓜子磕着,“青婴,到她明白为止,不要留情。”

“是,主人!”青婴很好的为我做了示范,身为奴隶应当如何称呼主人。

可我天生硬骨头,我可以迁就赢湛,照顾赢湛,做他的女人,可就是不能做他的奴隶!

青婴说着,手上的指甲竟然暴涨出数寸,跟女版金刚狼似得,架在我的脖子上。

我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不服输的咬紧牙关。

经过刚才一团扭打,我身上的那几片单薄的树叶全都蹭落在了地上。

就跟绯虞说的那样,变成精之后,我就无需再依靠布料来驱寒保暖,只是出于曾经作为一个人的习惯才穿戴的,所以叶子掉了,我一点都没察觉。

两条凛冽的眸光射向我,带着令人匪夷所思的炙热温度。

我循着那视线望过去,赢湛的表情却冷的如同一座冰山。

尤其是他深邃的瞳仁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我,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像是被刮掉鱼鳞的鱼,光溜溜的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非礼勿视,闭眼!”我急的快要哭出来,这里可是皇宫,周围随时都会有人路过。

被赢湛看也就算了,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我还不得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除了始皇,还没有人能命令本王。女人,你的胆子很大。”

我还想反驳,架在我脖子上的长指甲警告的用力按下来,我只能郁闷的闭上眼睛。

“看吧,看吧,反正早就被你看光了!”

赢湛紧绷的五官忽然不易被人察觉的漾出一抹浅笑,踱步到我身边,“究竟是做本王的晚餐,还是做本王的奴隶,这是你最后选择的机会。”

一边说,赢湛还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我微微隆起的胸部上戳了戳。

似乎很满意那种软绵绵如布丁一样的手感,还一连戳了好几下!

太耻辱了,我王元宵活了二十几年,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一个十三岁的小屁孩吃了豆腐!

就算赢湛未来会成为我的夫君,可也是两千年后的事情,他现在的举动简直是丧心病狂!

“你、你、你、手拿开!”我震惊的舌头都不听话了。

赢湛一脸的风轻云淡,另一只手也抚上我的腰,“秋高气爽,鱼也肥。青婴,你说这条鱼是红烧还是清蒸?”

天雷滚滚,我在赢湛的眼中只是一条鱼。

青婴很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奴家以为,鲤鱼适合煲汤。”

“煲汤你妹,人家是用来观赏的鲤鱼,不是用来煲汤的鲫鱼好吗?!赢湛,你要是吃了我一定会后悔的!”

我的手被青婴制住,只能扭动身体逃避赢湛的魔爪,他却变本加厉,深邃的眼眸似乎还若有似无的研究着我身上女性特有的部位。

我的脸红的就快要滴出血来,视线也有些氤氲。

赢湛扮起我的下巴,“为何要后悔?”

我用力咬着下唇,脑回路被气得的不受控制,“因为等你长大了,会成为我的夫君!”

老天作证我没有撒谎,赢湛和青婴却好像听到了一则天大的笑话。

“主人乃皇室血脉,尊贵无比,你这贱婢如何敢口出狂言?”

“这是事实!赢湛,你还会爱的我死去活来!”我的下巴被掐的很痛,越痛越不肯服软。

“主人,这女子太不知好歹,要不要奴家……”青婴凶狠的将锋利的指甲垂直竖放在我的脖子中间,似乎只要赢湛点头,她就会一爪子夺去我的性命。

赢湛看着我,无法从他淡若远山的面孔上猜测在想什么。

“退下。”

闻言,青婴露出了无法理解的表情,可还是非常顺从,欠了欠身边化作一团青烟爬回了那块写着鬼字的丝绸中。

我紧张的瞪着赢湛,他这是要放过我的意思?

他的手还停留在我胸口的柔软上,充满了霸道的占有欲。

我下意识的紧紧握住他那双不安分的双手,全身热的如同火烧一般,呼吸凌乱。

“不杀我了?”

“本王决定给你这个机会。”

“什么?”

“据闻,妖精都擅长魅术,本王十分好奇,你会使出什么手段叫本王爱上你。”赢湛将他的手,从我的掌心抽离,让我有片刻失神。

他坐回石椅上,我也惊慌失措的从地上爬起来,抓起石台上没有用过的丝绸裹住重要的部位。

一个穿着宦官衣服的男人,行色匆匆的走过来,低头禀告,“公子,陛下有要事召见。”

那太监深谙宫中做人道理,不该看的不看,就算我冒天下之大不韪,在皇子面前“一丝不挂”,他也没有露出半分惊慌。

赢湛没有提起我,那太监也把我当成一个摆设,禀告完毕就恭敬的退到一颗大铁树的后面,估计是在等赢湛。

“那个……要不,我先回去,反正你知道我住在那……”

我发现除我之外的所有人,似乎都对赢湛过分敬畏了些,难道是因为他天生阴阳眼,又能操控鬼魂,才让他的兄弟和宫人对他避之不及?

古时候人们多愚昧,秦朝更是将拥有阴阳眼的人称之为“巫”,加之赢湛性格冷酷,不拘言笑,还未靠近就能感受到三分寒意。

赢湛擦亮火折子,将之前画过的所有丝绸都烧毁,像是再销毁什么证据。

待丝绸烧成灰烬,才将视线重新转移到我身上,薄唇轻启,“青花,好好调教这个女人。”

“奴婢遵旨。”一个穿着青色宫女服的女人,悄无声息的从另一株树木后走出来,想来应该是站在那里待命许久了。

我尴尬的只想找个缝隙钻进去,赢湛吃我豆腐的画面一定被这个叫做青花的宫女看见了!

“跟我来。”青花拉住我的手臂,将我带到一处背光的房间。

房间里放满了数不清的柜子,层层叠叠的推满了衣物,大致分为褐色,青色,蓝色三种。

青花从柜子的最底层取出一套褐色的宫女服给我,“以后,你就是宫中最低等的下人。”

我接过衣服,心想着有衣服穿总比没衣服穿好的多。

“别以为你是公子带回来的人,就能享受特殊待遇。公子说你是奴隶,你就要做奴隶的事情。”在我换衣服时,青婴如数家珍的背诵了一长段宫中礼仪。

我记得,在看过的宫斗剧里,情节发展到这里,会有一个人大约指导我一点宫中的“生存法则。”

从青婴拢长的叙述中,我做出了总结。

第一,奴隶不能直视任何人,并且见到任何人都要下跪行礼。

第二,宫中任何皇宫贵戚都有权决定奴隶的生死,所以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除非找到了靠山。

第三,奴隶中也分有等级,无论男女,穿褐色衣服的是最低等下人,其次是青色衣服的,比如我和青花的区别,由于我是奴隶,不是宫女,所以终生都不允许穿上青色的衣服。

听到这里,我不由翻了个白眼,等老娘熬过了元宵节,阻止了赢湛和秦玉郎见面就远走高飞。

安安静静的等到两千年后,属于我的赢湛出现!

可惜梦想是丰满的,现实却十分骨感,见我开小差,青花拿起身边的烛台就在我小腿上用力砸了一下。

忘了说,在宫中,任何人都有权利谩骂责打穿褐色衣服的奴隶,我恨得牙痒痒,等回到现世一定要找赢湛算总账。

“青花姐,你还没说什么人穿蓝色衣裳呢?”

“能穿蓝衣的宫女只有一人,那便是公子的通房丫头。”说到这里,青花的脸颊微微泛红,别过了脸。

通房丫头?

这个词,我好像在红楼梦里听过,贾宝玉的通房丫头便是袭人,也就是宝玉第一次啪啪啪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