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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钱的问题。当初我们救你,是因你是王婆的外孙女,也是我师傅一心想要收的徒儿,才破例的。孔张师兄中的尸花,尸果都异常珍贵,轻易不可用,再说你让一个寻常女人泡在放了一百多根断掉的手指的血水里,那个大明星一定会被吓疯的。”

景千夏说的不无道理,那个血淋淋的药浴还真的很挑战人的三观和底线。

就连我这种“见过世面”的都吓得屁滚尿流,RoseLee那种被人捧在掌心的大小姐一定更加受不了。

可就这样放任妖砂,似乎也不应该。

我苦恼的问,“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除去妖砂吗?”

“有啊,把邪神杀了,或者把下妖砂的妖怪杀了就好了。不好,说漏嘴了!”景千夏是个直肠子,方才话说的太快,漏出了马脚。

刚才,她说了,下妖砂的不是邪神,而是一只妖。

我掐住话茬,“别藏着掖着了,你们要我来帮忙,总要告诉我真相的。”

“这个嘛……”景千夏想了一会儿,一拍脑袋,“告诉你可以,但你要来帮忙。”

“你先说,我才能考虑考虑。”讨价还价这种事,我最擅长了。

景千夏苦笑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精明?还真跟师父说的一样,那个男鬼把你教坏了?”

“不说我挂了。”我装做不耐烦。

“别!我说。我也是这几天蹲守在文化大厦里才知道的,这栋大厦里不止有一尊邪神,还寄居着一只妖和一个人类傀儡,在下水道里发现的几十具尸骸都是他们害死的。而且凭借我们的力量很难和邪神抗争,不过这并不表示我们那他们没办法。”

“怎么说?”

“我师父说了,这尊邪神的元神乃是一株植物,并且还没完全能成形。植物无法离开原地,所以它需要的养分都必须有人来喂养它。而喂养邪神的不是别人,就是那只妖。只要我们能够杀死那只妖,就能断了邪神的给养,届时再想办法慢慢对付。”

我听得心惊胆战,不敢想象文化公司里居然有那么多秽物。

“那么,林社长夫人的死是不是也是那只妖害的?”

“唯独她不是,但也绝对不是意外,林夫人是那个没用的傀儡弄死的,具体原因你什么时候来文化大厦找我们,我再告诉你。”说到这,景千夏卖起了关子。

电话里传来了吴言老道的声音,似乎是在念咒,景千夏说了一句回见就挂了电话。

“叮——”这时,微波率的加热时间也结束了。

我决定回家把这件事情告诉赢湛,听听他的想法。

将另一个装着何首乌紫米做的点心放进微波炉后,我想起蒋文秘书还住在医院,刚才明明遇到顾安了,竟然忘了问蒋文的情况。

微波率还在运转,我决定利用这点时间去看看蒋文。

碰巧顾安也在重症监护室检查蒋文的情况,蒋文的脸还是裹着厚厚的纱布,像木乃伊似得,但今天她脸上的纱布上已经看不见血迹了。

顾安见到我走出来,看向我时的表情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古怪。

“她怎么样了?”

“失血过多,脑缺氧的时间过长,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怎么会这样?上次你不是还说过两天就回醒来的嘛?蒋文还有一个孩子要独自抚养,孩子不能没有妈妈。”

“你激动也没用,前天晚上,蒋文的脉搏突然停止了,经过抢救之后,就发展成这样了。还有,听说蒋文的孩子,已经转交父亲抚养,你不用担心。”

我很清楚,顾安说的“发展成这样”就是很婉转的在宣布蒋文已经脑死亡。

却怎么想都想不通,已经脱离生病危险的人,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心脏停止跳动。

难道这个医院里,也不干净?

顾安与我说了两句,发现蒋文的手指忽然动了动,又匆匆的跑回重症监护室检查。

但这只是人体内的神经下意识的抽动,使得看起来像是蒋文的手指在动,实则蒋文还是没有任何意识。

“小深,你感应一下,这里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小深是蛇精,精是天地间最纯净的生灵,若往正道修炼精便可升仙,若走偏门,则会修炼成妖邪。

动物们天生就会趋吉避凶,有没有秽物他们一嗅便知。

闻言,小深把脑袋伸出骨牌,吐出长长的信子凝神感应。

过了好一会儿,才眨巴着滚圆的大眼睛,“娘亲,小深能确定,这里没有阴邪之气,如果不算爹爹的话。”

“娘亲知道了。”

顾安见我还杵在原地,又走出来,小深很自觉地把脑袋缩回骨牌里。

重症监护室是一个绝对封闭的无菌房间,为了方便家属探望,特意在墙上装了一块大玻璃。

就在顾安向我走来时,一个影子突然出现在玻璃上,与顾安的身体诡异的重合在一起。

我猛地后背发凉,竟是动都不敢动。

因为,我隐约察觉到,那个影似乎不像是一个“人。”

顾安继续向我走过来,与那个影子交错开,玻璃上的人影仿佛就站在我的身后,眼神冰冷,嘴角似笑非笑的扬起,说不出诡异。

那这种感觉却又是似曾相识的,我突然觉得,这个影子长得和赢湛好像。

“元宵?”顾安拍了我一下肩膀。

我骇然回头,身后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一条亮着安全出口警示灯的无人走廊。

我捂着胸口,冷汗还在不断往外冒,“顾安,你刚才有没有看见我的背后,有人?”

顾安很怪异的看了一眼,“别胡思乱想了,这里很太平,至少比西山医院太平的多。”

我挤出一个苦笑,“说的也是,没什么地方比西山医院更加诡异了。”

“……这个嘛,也不见得。”顾安的语气忽然有些高深,也有些自嘲。

我听的二张摸不着头脑,心烦意乱的走到取去饭盒,赢湛已经在那里等我。

“我刚才去探望蒋文了,就是林社长的秘书……”我怕赢湛担心,解释了一大通。

他却啜着微笑,直直的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不说一句话。

这种感觉,似乎和平时赢湛给我的感觉很不同。

平时,就算赢湛表现在怎么冷冰冰,也不会让我觉得四周充满阴气,更加不会让我产生和一个死人待在一起的不安感受。

“饭菜热好了,我们回去吧。”

我自顾自的走在前面,赢湛走在我的身后,没有伸手揽住我的腰,也没有说话。

但我却能很清楚的感受到,他的目光紧紧锁在我的身上,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中午是阳光最烈的时候,炙热的光线爬进窗户曝晒在走廊上,路过的人们都会在地面上映照出一团被积压在一起的影子。

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莫民奇妙的回过头,甚至自己也不知道回头是想要看什么。

赢湛依旧在对我微笑,镌刻的近乎完美的五官带着某种陌生的疏离,墨色的眼底似乎还带着不明所以的厌恶。

我感到说不出的古怪,直到我的直线落在赢湛脚下踩着的那团黑色影子上。

刹那间,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赢湛从来都没有影子的!他可是一个鬼!

可跟在我身后这个赢湛,却是有影子的!

察觉到这点,我吓得呼吸都止住了,我们站的那么近,只要后面那人伸出手就能抓住我。

小深也同样与他站的那么近,可小深也没察觉出那人是个冒牌货!

我疯了一般向前面奔跑,身后一点动静也听不到,让我更加害怕,浑身都像是结了冰似得。

一个宽大的胸怀凭空出现在我身前,让我一头撞进去。

“夫人?”

一抬头,赢湛熟悉的脸孔引入眼帘,又将我吓得半死。

小深很莫名的从骨牌里探出脑袋,“奇怪,爹爹刚才还在我们身后,怎么突然又跑到前面来了?”

赢湛冷冽的微挑眉梢,“为夫一直都在李蔷薇的病房里,听闻你的喊叫才跑来,发生了什么?”

我被吓得够呛,偷偷摸摸的看向地面,这一次赢湛的脚下没有出现影子。

他脸上那种诡异的叫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也换成了我熟悉的那种冷冽到极点的表情。

“赢湛,你是真的赢湛!”我一头扑进他的怀里,把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听完我有些语无伦次的长篇大论,赢湛将我拥抱进他的胸膛,然后闭上眼睛,似乎是用他的神识在整个医院里寻找着什么。

我紧贴着他的胸膛,即使听不见心跳也觉得很安稳,像是被打了镇定剂。

“找到了?”

“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