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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夫君慢走

晚饭是毛胡子准备的,桌子上只放了两道菜。

一道是刚出炉冒着热气的烤全羊,另一道是素菜黄瓜蘸酱。

开饭前,我习惯性的去给赢湛的骨灰盒上香。

毛胡子好奇的凑过来,“给祖宗上香不都是白天上么,夫人怎么夜里上香?”

我睨了眼优雅做坐在摇椅里的赢湛,故意吓唬毛胡子,“这香不是给我祖宗上的,是给你主子上的。”

“你是说赢先生?”果不其然,毛胡子立刻惊骇的瞪大了眼睛。

他一直以为赢湛是法术通天的神人,从来没想过赢湛实际上是一个在骨灰盒里憋了两年多年的鬼,我期待的等着看毛胡子炸毛的表情。

等了半天,毛胡子却没有炸毛,对赢湛的敬意也丝毫没有减少。

还拉着龙虾仔一起,各自点了三炷香,跪在地上恭敬的插进香炉里。

“赢湛是个鬼,你们怎么不害怕?”我匪夷所思的问。

毛胡子嘿嘿一笑,“不管主人是人是鬼,他救过我们的命,就是我的主人。再说,少爷不也是一条蛇嘛,我们早就习惯了。”

毛胡子口中的少爷,是他和龙虾仔对小深的尊称。

少爷这个称呼总是不由自主的让我联想到林社长养的那条叫做小少爷的癞皮狗,不过主人、夫人、少爷这几个名气听起来像是一家人,小深对这个称呼还是很喜欢的。

既然小深喜欢,我这个做娘亲也只能欣然接受。

我没看到期待的画面,闷闷不乐的回到饭桌。

小深、毛胡子、龙虾仔也坐在饭桌的另外三面,等着开饭。

大家早就饿坏了,只是赢湛不发话,谁也不敢吃。

赢湛素来只是陪我们一起吃饭,动筷子的次数并不多,他甚至没有把眼前用英文印刷的华尔街日报移开,“开饭。”

“好嘞!”毛胡子拔出一把牛角刀,三下五除二,就把两条羊腿给切下来。

一条放进我的碗里,一条放进小深的碗里。

“你一只‘鬼’,看什么华尔街日报,不会想去炒股把?”我对肉的战斗力向来很弱,吃了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把烤全羊留给饭桌上的三个无肉不欢的‘雄性动物’。

赢湛放下报纸,精美绝伦的脸孔上溢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总比某些‘人’端茶递水,下水道捞尸体讨生活轻松一些。”

“还不是你给我的那张信用卡害的!”我不甘示弱。

“钱,是夫人用掉的。”赢湛戏虐一笑,勾勾手指叫我过去。

我别过脸,“切,我又不是你的猫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话没说完,从赢湛指尖带出的一阵风就把我自动送进他的怀抱,还好饭桌上的三位都在为争夺最后一块羊排血拼,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里的情况。

“女人,应该比猫狗更听话一些。”

“当心我咬你哦!”

“夫人真性急~~”

我挣不开赢湛的铁腕,只能满头黑线的坐在他的大腿上,顺着摇椅悠然的晃动,有些晕眩。

“那个……我晚上想出去一次。”墨白的话,让我始终放心不下艾达的处境。

赢湛很了解我的心思,修长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如黑曜石般闪烁的目光审视着我,“你知道,为夫的耐心不是特、别、好。”

我咽了咽口水,被赢湛充满危险的拖音,吓了个透心凉。

“这几天,乖乖待在家,别到处乱跑。”赢湛松开我的下巴,一直大手圈住我的纤腰,另一只手又把报纸拿起来,认真阅读。

若不是他在家里穿着我送给他的那件印着杯面的汗衫有些出戏,我还以为家里来了哪个事业有成的帅总裁呢。

可就算他长得再帅,也不能动摇我做人的原则。

我从他怀中撑直上半身,保持双眼和他深不见底的黑眸平行,“什么意思,你想把我关在家里?我不干!”

直到把报纸上的最后一句英文看完,赢湛才开口,“毛胡子。”

“是!”毛胡子听见赢湛叫他,把抢到嘴里的羊排吐出来。

“现在起,你当夫人的保镖,她去哪你就去哪。”说完,赢湛给了我一个“你可满意?”的表情。

特么,老娘才不要保镖!

我刚想讨价还价,一双大手就抱住我的腰,把我从他修长的大腿上转移到柔软的沙发里,“为夫出门了。”

赢湛在跨出大门的瞬间,用障眼法把自己变成了世人眼中穿着燕尾服的夫先生的模样。

“爹爹慢走!”

“主人慢走!”

小深和毛胡子站在门口一起为赢湛送别。

赢湛波澜不惊的目光却没离开我那双写满了不爽的巴掌脸,似有期待。

我憋了半天,勉为其难的挤出一句,“夫…君…慢走……”

赢湛这才满意离开,院子外传来了劳斯莱斯的咆哮。

晚上,我闲来无事,就打开黑伞开始温习之前学过的内容,那些个拢长又拗口的咒语总会一不小心就会忘记。

毛胡子坐在客厅里,不时传来打呼声,不的他又会被自己的打呼声惊醒,让我非常无语。

龙虾仔则像一只夜猫子似得,蹲在客厅橱柜的顶端,密切专注着房间的情况。

小深也是也是夜行动物,就算成了精本性也难改,一到晚上精神头就好的不得了,拉着我问东问西。

我本着传授衣钵的想法,把黑伞中一些简单的符咒和咒语传授给它,没想到小深的悟性比我高多了,几乎是一学就会。

快到21点的时候,罗飞气急败坏的打电话给我,“元宵,你现在在哪,墨白有没有来找你?”

“没呀,我在家呢。”我有点莫名其妙,墨白不见了,罗飞干嘛来问我。

罗飞的口吻很焦虑,“我担心墨白自己去下水道了,他这人有嗜睡症,一到晚上十二点就会睡得像个死人一样,你捅他一道都醒不过来!不说了,我出去找他!”

文化公司的那个废弃管道他一个大男人是钻不进去的,需要我的帮忙才行,所以罗飞才会打电话给我一问究竟。

转念一想,进入下水道的方法多了去了,马路上随便掀开一个阴井盖子都能进去,墨白一个人也能下去,根本不需要我。

而且,赢湛当着他们的面,拒绝的那般彻底,墨白纵使再想邀请我一起去,也不会找我了。

“娘亲怎么皱着眉头?”小深伸出冰凉凉的小尾巴蹭着我的脸颊。

我回过神,“娘亲的一个朋友,可能遇到危险了。”

“那么,娘亲要去救他吗?”小深歪着脑袋。

“要出去,就要想办法甩开外面的毛胡子和龙虾仔。”刚才我拧着眉头,其实就是在思索怎么料理他们。

要说毛胡子还是比较好搞定的,趁他睡觉时往他头上贴一张定身咒就好了,难就难在,如何把躲在高处的龙虾仔制服。

听了我烦恼,小深用尾巴拍拍胸脯,“这有什么难的,包在小深身上。”

小深一直认为母蛇的死是毛胡子和龙虾仔害的,对他们很有芥蒂,平时也不给好脸色看,见我想料理他们,小深眉开眼笑似乎终于找到了报仇机会。

“小深想怎么做?”我狐疑的跟着小深走进客厅。

“嘘,待会我要是打喷嚏,娘亲就用手帕捂住口鼻。”小深神秘兮兮的对我眨了眨眼睛。

蹲在橱柜顶端的龙虾仔看见我们立刻“呼呼”叫了一声,把毛胡子叫醒。

“呦,那么晚了,夫人还没睡?”毛胡子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挡住大门。

我暗道不好,这一上手就打草惊蛇,还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得溜出去?

“阿嚏!”小深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我立刻用手帕捂住口鼻!

一时间,无数青色的浓烟从小深的鼻孔里冒出来,喷了毛胡子一脸,也弥漫了整个客厅。

“咚!”浓烟还未散尽,毛胡子就直直的倒在地上。

他脸上的皮肤硬邦邦的,很明显是中了麻药的反应。

等浓烟散尽,龙虾仔还是瞪着乌溜溜的眼睛,蜷缩在橱柜顶端看着我们。

“不可能啊,从来没有谁闻到了我的喷嚏还不晕的,亲娘在世的时候还特别叮嘱不许小深打喷嚏呢。”小深说话的声音不轻,在静悄悄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龙虾仔却保持一动不动,就跟个雕塑似得,就是半夜里一个小孩子蹲在角落里十分吓人。

“喂,臭龙虾,你怎么还没晕?”小深不服气的伸长了尾巴去戳了戳龙虾仔。

龙虾仔还是一副木讷的样子,两眼无光,嘴巴里还流出了一行哈喇子。

仔细一听,他的呼吸声平缓规律,鼻息间还传出微弱的呼噜声。

我把小深叫回身边,“别动龙虾仔,他早就晕了,有些人是习惯睁着眼睛睡觉的。我们快走吧,早去早回,别被他们发现!”

半夜里,村子外有点荒芜的味道,马路上别说人了,连个鬼都没有,也打不到车。

“娘亲,骑小深头上,不会有人看见!”小深腰身一变恢复了庞大的体型。

我坐在小深的脑袋上,恍如身在云端,乘风破浪,似乎眨眼之间就到了文化公司附近。

文化公司坐落在闹市区的中心位置,这个点,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还有很多,小深主动回到了木牌里,让我自己走过去。

以墨白的体型不可能从文化公司里的水管进入下水道,所以我只能在文化中心附近街道的马上寻找。

又担心墨白已经先进入下水道,急中生智就想起了黑伞中学过,有一个用来找人的符咒。

只要滴一滴血在符咒上,符咒就会主动飞到想要找到的人所在地方。

“带我去找墨白!”我咬破食指,把血抹在符咒上。

符咒拭血而飞,东弯西拐把我带到了一条位于文化大厦后门的街道上。

那条街上有七八个阴井盖子,却都是通往不同管道的,一道略显瘦削的人影正蹲在路边,似乎是在用手电筒照着一张复杂的管道图。

“墨白,总算找到你了!”

我喊了一声,人影转过头,露出那张在手电光下有些苍白的脸孔。

“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罗队,满世界的找你。他这人表面上很世俗,倒也挺你关心你的。”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墨白晶亮的瞳孔溢出一抹歉意,眼底的执着却没有消散。

我认为罗飞说的对,如果凶手不是人,那么再进入下水道里寻尸就不是明智的举动。

“你别下去了,罗队说你有嗜睡症。”我开门见山的说。

墨白尴尬的笑了笑,“还有两个半小时才会发病,我一个小时就能上来,有安全绳系着也不会迷路。你别劝我了,只要艾达有可能在下水道里,我就要去把她找出来。”

“她劝不了你,那我呢?!”罗飞上气不接下气的出现在不远处,应该是一路跑着来的。

不等墨白回答,罗飞就跑过来继续说,“就知道你来这里,还把人家元宵小姐也牵扯进来,不知道有多危险?我也不劝你,我以警队队长的身份命令你总行了吧!除非从我身上跨过去,否则今天你们谁也不能下去!”

“咚!”罗飞话音刚落,后脖子上就挨了一下手刀,倒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墨白跨过罗飞的身体,就绑上安全绳纵身跳进阴沟里,“麻烦你,替我照顾罗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