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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熊原本扮演的是荒山上的山大王角色,处于这一地区食物链中仅次于人类的生物。

此时,这只熊的脾气也极度暴躁,似乎被什么惹怒了,愤怒的发出一声声心痛的哀鸣。

我害怕的呼吸都窒住了,生怕那棕熊向我扑过来。

夜幕中,猛烈的晚风吹动稀薄的云层,月光也随着云层的移动忽明忽暗。

借着斑驳的光亮,我发现棕熊的身体下好像还藏着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熊。

那只小熊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无论棕熊如何呼唤,都无动于衷。

我这才明白,其他动物都在仓皇逃跑,只有这只棕熊没有逃离原来是在守护它的小熊,而很不辛的是那只小熊似乎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棕熊发出悲愤的低吼,泛着红光的眼睛里落出滴滴泪珠,最后一次伸出舌头舔了舔死去小熊的侧脸。

棕熊又被称作黑瞎子,顾名思义这家伙的眼神不好,我隐蔽在树荫下,希望不要被发现。

但天不遂人愿,我好不容易摆出和扭曲的松柏同样的造型,山顶上的风突然从西北风变成了东南风。

棕熊的黑鼻头迎着风嗅了嗅,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气味,那双充满了悲愤的红眼睛立刻开始到处搜索,最后停留在我的身上。

我无法推测小熊的死因,但从棕熊此刻蹬着我的愤怒神情看来,它绝对是把我当成它的杀子仇人了!

我紧张的靠在一颗大树上,棕熊立起前爪嘹亮的咆哮着就向我冲过来!

我挡在身前的锄头在熊爪之下形同稻草,一拍就断成两截,我又想抽出外婆给我的那把黑伞,可时间已经不够了,棕熊的爪子已经举到的我头顶。

我几乎就能看见熊掌上的一圈圈厚实的纹理!

“砰——!”

似是硝烟在我眼前弥漫,席卷的尘土中一条形似巨龙的生物从我眼前闪过。

乌亮的鳞片在森白的月光下折射出一种刺眼的光芒,宛若飘在空中的一条光芒万丈的缎带,壮美而震撼!

那只想要杀我的棕熊已经不见了。

几百米开外的天空中乍得传来一声撕声裂肺的熊吼!

几秒后,那如黑龙般的影子再度从我头顶掠过,一只被撕咬成两半的棕熊像垃圾一样被扔在我的脚下。

这时,棕熊的鲜血才刚刚从半空落下,腥热的液体淋了我一脸。

我几乎吓得就要魂飞魄散,看见外婆还躺在那颗冰树底下,才勉强鼓足勇气挪动了步伐。

还好,外婆安然无事,冰甲非常坚硬,就算是被熊掌拍过也不见丝毫裂痕。

外婆身边还趴着那只断了气的小熊,我不由生出几分怜悯,几分唏嘘。

小熊的肚子被压扁了,肠子流了一地,不问可知是躲闪不及被突然倒塌的树干压破了肚皮,才一命呜呼!

我想把这两只熊埋了,头顶呼呼的冷风却不断提醒着我,这个地方有多危险。

当务之急,应该尽快把外婆带回去,免得待会也被哪儿颗断树压了。

外婆身上的冰甲很重,我拖了半天也没能把外婆搬走。

夜幕中又出现了赢湛凝重的好似发号施令般的声音:“谁叫你来的?让开!”

他明显就是对我说的。

“我走了,外婆怎么办?”

我委屈又不服气的寻找他的身影,骇然发现那道颀长挺拔的黑袍人影竟然就站在刚才那条杀熊不眨眼的巨龙的头顶!

巨龙在空中痛苦的扭曲着身躯,巨大的尾巴左挥右甩,扫坏了所经住处的所有植被。

我心一颤,原来破坏了荒山,杀死小熊的罪魁祸首就是它!

再看赢湛站在龙头上巍然不动的模样,应该是在想办法制服这头凶兽。

“相信我,王婆不会有事!”

赢湛说完,也不等我做出反应,就抬起左脚在巨龙的脑袋上狠狠踏了下去。

随着一声吃痛发出的龙吟,龙头调转了方向。

赢湛又在龙头上踩了几脚,继续调整方向,那动作娴熟的就好像某个好莱坞特技演员,在表演惊险刺激的冲浪。

只不过赢湛脚下的冲浪板是一条百米长的墨色巨龙!

他优雅的操纵着脚下的巨兽转向我们所在的方向,见我还傻不拉几的站在那里,璀璨的星眸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巨龙即将冲到我和外婆面前,赢湛脚尖轻点比巨龙更快的掠到我面前,修长的手臂一揽,我就直接跌入他坚实的胸怀。

等我站稳脚跟,已是站在一片洒着月光的云彩上。

赢湛松开我,拍了拍袖子上的灰,英俊的脸庞上冷若冰霜。

我诧然的去抓他的袖子,不是我有多想粘着他,而是站在那么高的云朵上,没有依仗我觉得很害怕。

这片云彩不大,只够容纳两个人,我慌忙大叫:“那我外婆呢?!”

“古树下。”赢湛冷峻的回答,似乎外婆的死活与他无关。

我不明白他为何又变成了这般冷漠的样子,还总是用背对着我,不让我看见他的表情。

意料之外的,刚才那条巨龙并没有撞到古树,而是在即将撞到古树之前化作一道蓝光,消失不见。

赢湛这才搂着我的腰,将我送回外婆身边。

“外婆!”我几乎扑倒在外婆身上检查她的身体。

刚才外婆就在那条巨龙身下,万一被撞到了,粉身碎骨也是有可能的。

冰树后,一道悻悻的声音传来:“娘亲……”

“小深!”我惊喜的转过头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一幕,差点又把我吓昏过去。

小深又变了模样,比白天在洗手间里看到了大了不止一倍,通体乌色宛若黑钢,瞳孔的颜色也改变了,之前是乌溜溜的黑瞳,现在竟生出了一双如玛瑙一般通透的红眼睛。

那这种红又与方才那只棕熊的红眼睛截然不同,棕红那是气得眼珠充血,小深则是与生俱来、得天独厚的,红的摄魂,红的通透,红的妖娆。

小深只探出了半颗脑袋就显得比我整个人还要高大,我深吸了好几口空气才勉强让自己平静的去接受,“刚才在夜空中飞掠的黑龙难不成就是你。”

小深唤了我一声,就开始不争气的掉眼泪。

我最受不了小孩子哭,不自禁的就张开双臂想要把小深的脑袋搂进怀里。

赢湛先我一步将手掌不轻不重的拍在小深的蛇脑袋上,“龙乃万物之灵,小深没这造化。”

“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把我外婆弄过来干嘛?”赢湛摆明了就是不想让我碰小深,看似不经意的转变脚步,实则已经将我和小深完全隔离开。

赢湛单手抬起外婆放在小深宽大的脑袋上,又把我抱上去,最后他自己也优雅的一跃而上。

“回家。”

“是,爹爹。”

小深毫无怨言,扭动身躯向家游行,我们坐在小深的脑袋上一点都不觉得颠簸。

“小深白日里又去偷吃了不少增加灵气的灵果,但它降世时日甚少,还属幼蛇,无法将灵果中的灵气吸收转化,导致灵气躁动,才会感觉热火中烧。只有王婆口中的那枚辟火珠才能缓解小深的痛苦。我不能让这逆子毁了我们的家,便将王婆和辟火珠带来这荒山野岭,帮小深去热。”赢湛淡然的望着远方,修长的睫毛在眼睑下遮掩出一片好看的扇形阴影。

赢湛在说“逆子”和“我们的家”的时候,声音似乎都不自觉地变得柔和,但也只是若有似无的一瞬,我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

可我还是不解,“如此说来,小深体型变得这般巨大,而且还会飞,也是因为吃了灵果的关系?”

“灵果只能增加灵气,不能改变动物的体型。小深的体型用你们现代人的话应该叫做遗传。”

“遗传?可小深的亲生母亲也没长那么大。”

“蛇需要交尾才能产子,你见过小深的亲生父亲没有?”

我被问住了,打从认识小深,我就只见过小深和她母亲,外婆也没说过葫芦沟还有一条雄蛇呀。

小深听见我们谈话,眨了眨血红的眼睛,似在回想:“娘亲,我也没见过我的亲生父亲,从来没见过。”

“我怀疑,小深的父亲不是蛇。当然,也不可能是龙。”赢湛做出结论。

小深游的很快,聊了没两句就到了家门口。

看着变成庞然大物的小深,我纠结的眉毛都快要打结了,这么大的体型怎么塞进房子里。

就在外面放养也不行,万一被邻居看到,会吓死人的。

赢湛总是轻易就能读懂我的心思,取下我脖子里的木牌在手中晃了晃,小深就自觉地钻进木牌里。

我诧异极了,“这么大只也能装进去?”

赢湛牵着我的手走进房间,脚步略显慵懒,“小深是灵,灵魂可以无孔不入。”

他大袖一挥,家里那些被砸坏的家具便重新组合在一起,完璧归赵。

“小深这几晚还需要辟火珠,你们先送王婆回房,我去把寝室修葺一番。”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今夜的赢湛有些疲累。

我和小深进入外婆房间,小深从木牌里伸出一条尾巴把外婆小心的放回床上,在外婆的脸上蹭了蹭,“谢谢老婆婆。”

“睡吧,有事叫娘亲。”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我的精力和体力都快要透支了。

房门关上前,小深愧疚的用小尾巴勾住房门,大眼睛里止不住的扑闪出豆大的泪珠,“娘亲,对不起,我把爹爹咬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