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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我跟你们一起上去。”

毛胡子说的有道理,我不能放弃找到外婆的希望。

岩壁常年遭受瀑布冲刷变得极其光滑,毛胡子试了几次都在两米多高的地方从岩壁上滑下来。

我用小刀在岩壁上刻下给赢湛的路标,他们都还齐齐仰头,望着岩壁一筹莫展。

这时,队伍里一个五短身材的小黑皮自告奋勇的站出来,嘴里“哼哼”发出怪音,手里笔画着。

“行,龙虾仔你上!”

毛胡子的兄弟大都其貌不扬,长得很有辨识性。

干淘金这一行的人,相互之间从来不叫对方真实名字,一般长得像什么就叫什么,连我这个外行人都能猜到他们的外号。

我一直挺好奇这个外号叫龙虾仔的人,因为他的手上永远都带着一副厚厚的棉手套,就连我们在火焰山中迷失方向快要被热死、渴死的时候,那双棉手套都没有被摘下来。

龙虾仔先在原地做了一番热身,然后猛地提起一口气向前飞奔,他奔跑时四肢一起触底,快如疾风,不像是个人倒有些像是野兽。

快要跑到岩壁之下,龙虾仔一跃就跳到了两米多高,身形稳稳的停留在光滑的好似打过蜡般岩壁上,所有人都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视线交织在龙虾仔紧紧夹住岩石缝隙双手上。

那双手非常与众不同,正常人的手掌上都长着五根手指,但是龙虾仔的两只手掌上却都只长出了两根手指。

但这两只手指非常粗壮,手上的老皮一层盖着一层,指甲又厚又长,活似两把从皮肉里长出来的大铁钳。

岩壁上,龙虾仔悬着两只脚,仅靠他那怪异双手的力量缓慢向上攀爬。

毛胡子见我看得发愣,忍不住八卦,“龙虾仔他们家以前是给饭店供应去头小龙虾的,可能是小龙虾杀的多了,遭了报应所以龙虾仔一生下来就长了一双龙虾手。他们家的人一看生了一个怪胎都被吓坏了,就偷偷把龙虾仔关在山洞里,每天给点吃的这么养着。后来有一天,他们家着了大火,人都烧死了,没人再给龙虾仔送饭,龙虾仔饿的受不住这才从自己从洞里逃出来。”

上遗传学课的时候,我曾听导师提起过一种先天性的遗传性疾病学名为裂手或者裂足,患上这种疾病就会出现类似长了龙虾手和龙虾脚的症状,并不是毛胡子口中说的什么诅咒。

“那他怎么好像不会说话。”

“龙虾仔被关进山洞里十几年,逃出来之前从没和人说过话,几年前我去一座山里打元的时候才发现他,那时候他就已经丧失语言功能了。不过,别看他长得丑,这小子的两把钳子好用得很。”

聊到这里,龙虾仔已经在瀑布顶上发现了一个往外出水的洞,把套在腰上的绳子扔下来,想要拉人上去。

毛胡子当然不让的抓住绳子,可他分量太重,龙虾仔不仅没把他拉上去,还差点被毛胡子拽下去,急的龙虾仔在上面哼哼哈哈的直笔画。

我们都听不懂龙虾仔哼哼哈哈的说话意思,后来龙虾仔捡起一块石头扔我,我才知道原来他的意思是我体重比较轻,他能先拉我上去,然后在二人合力,把其他人也拉上去。

其中一个人捡起来龙虾仔扔下来的石头,笑的合不拢嘴,“老大,龙虾仔扔下来的是金块!”

毛胡子狐疑的接过那块暗黄色的石子放在嘴边这么用力一咬,顿时也爆发出一阵兴奋的笑声。

“果然是金子!龙虾仔立功了,走,咱们快上去看看!”

毛胡子把攀岩绳绕在我腰上打了个圈,龙虾仔就开始使劲往上拖。

上升过程中,我本想在岩石上借点力,不让才身高一米五左右的龙喜仔太辛苦,无奈岩石上潮湿光滑,手脚放上去只会打滑,完全使不上劲。

龙虾仔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我拽入瀑布上方的洞穴,我发现洞里的温度比下面的温度高的多,我双脚刚落在地上就感到好像伸进了沸腾的开水里,烫的直跳脚。

回想龙虾仔刚刚爬上去的时候对我们龇牙咧嘴的那阵笔画,可能就是在说上方的洞穴很烫的意思吧。

此刻,龙虾仔的皮肤已经被熏的发红,我估计不多时他的双脚就会被地面上的温度烫伤。

“你等等!”

龙虾仔又把绳索扔下去,我叫住他。

我往洞穴深处走了几步,将洞穴里的环境检查了一边。

发现洞壁上挂满了大片大片发黑的织布,织布上的花纹非常诡异,是我从未见过的图形,一直到我视线的边缘都没看到织布的末端。

织布的表面很粗燥,还有点说不出的膻味,摸上去有些冰凉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我用力一扯,黏在墙上的一大块织布就落在地上,双脚踩上去立刻降温不少。

龙虾仔虽然不会说话,模仿能力却比一般人强,很快发现了织布的妙用,不用再一跳一跳的站在滚烫的地面上。

把毛胡子他们拉上来对我和龙虾仔来说相当于一场恶战,他们个个都超过两百斤,好不容易把人都吊进洞里,我一看手机,竟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多小时。

这么长时间,赢湛还没回来,我不由有点担心。

据说蛇的体型长短与它存活的时间成正比,就用世界上最大的蛇类亚马孙森蚺来说,每年都能生长超过十厘米。

听毛胡子的描述,盘踞在这里的巨蛇大概有七八十米,以此推算这条蛇很有可能已经活了上千年。

面对这样一个大家伙,赢湛会不会吃亏?

可转念一想,赢湛何许人也,一瞪眼就能吓死一个牙蛊,几个巴掌就能掀翻秦玉郎,我担心他还不如多担心一下自己能不能找到外婆。

毛胡子他们已经兴奋的在洞里寻找金子了,我跟在他们后面往洞穴深处走去。

走了百来米,我的胸口突然一阵发热,低头一看,竟然是一直挂在胸前的那块封印着蛇精母子的木牌。

而这时我们正走到一个岔路口,其中一个岔道里不时会吹来丝丝微风,另一个岔道黑暗寂静。

毛胡子选择了有风吹进来的岔道,队伍已经排成一排走进去。

“还是走这边吧。”我叫住他们。

住在木牌里的蛇精平时都非常安分,大多数时候我都会忘记它们的存在,可它们也不是跟在我身边吃白饭的,每当紧要关头都会主动协助我。

比方说,上次我中了狗尿苔的毒素,蛇精就把我送去吴言老道那里治疗。

这一次,我也相信蛇精是在暗示我通风的那条路不安全,它们一定是感应到了什么。

可这回,毛胡子没有听我的意见,因为地上散着的零碎的小金子一直延伸进那个通风的岔道。

“赢夫人,你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可能不知道,有通风的岔道就预示着前面有出口。再说,咱们是出来打元的,没道理看见宝贝还要避开吧。”

现在他们满眼都是藏在岩石缝隙里发光的金子,一个个拿着手电,低着头,神情专注的寻找,根本没有人理我。

我拦不住他们,纠结了半天,看着走在队伍最后的龙虾仔的背影也快要消失了,才一咬牙追上去。

跑了没几步,胸口的木牌发烫的更加厉害,好像在严厉警告着什么。

“没办法,我总不能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和大部队分开吧。”我握住木牌,小声安抚。

木牌里的蛇精母子很听话,我说了两句就不在发烫,只是不安的在木牌上游来游去,还伸出一条蛇尾巴保护性质的卷在我的拇指上。

岔口不是很深,走着走着隐约还能在尽头处看见些许黄灿灿的微光,地上的零星分散的小金粒也越多。

毛胡子几乎要把两只口袋都装满了,这帮人依旧乐此不疲的寻找着。

我也顺路捡了一些小金粒,放在口袋里沉甸甸的,好像还有一点烫手。

“你们有没有觉得越来越热了?”我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喘着大气。

毛胡子直起腰,我这才看清他也是满头大汗,甚至浓密的毛发上都挂着豆子似的汗珠,每次甩头那些汗珠就会落在地上,然后在滚烫的地面发出“磁——”一声,蒸发出一缕白烟。

这些人里只有我和龙虾仔仔鞋底包了织布,不觉得脚下有多烫,其他人在炙热的地面走了那么久,鞋底上的塑胶都有些融化了。

“好像是又热了一点。”

“现在已经52度了好吗!”

我的手机具有测试温度的功能,半个小时前就已经发出了高温警报。

毛胡子不以为然,嘿嘿一笑,“好不容易找到了宝贝,热一点没事。”

我翻了个白眼,不再试图警告他们。

远处那团金灿灿的光芒更亮了些,不知说谁说了一句“天哪,那么亮的金光,不会是座金山吧!”之后,这些人都迫不及待的朝着那团金光兴奋的狂奔过去。

我也好奇想要看看金山到底是长什么样,全然不顾缠绕在我拇指上的小蛇尾巴用努力收紧的方式来提醒我。

一群人疯狂的向金光跑过去,你推我我挤你,谁也不让谁,都想第一个看清那团金光的真面目。

那团光耀眼异常,靠近之后我们几乎都没办法睁开眼睛。

不知谁脚底一滑,传来一声地面摩擦地面的声音。

“啊!”冲在最前的一个瘦高个惊骇的叫起来,“别过来了,没路了,下面是熔岩!”

闻言,我即刻收住脚步。

透过面前几个黑压压的脑袋,我看见毛胡子和龙虾仔正合力把半个身体悬在岩壁外,上半身紧紧抱着地面的瘦高个拖回地面。

我在木牌上的那两个小脑袋上称赞的摸了摸,怪不得它们不让我走这条路,原来这里是一处死路。

岔道的尽头是一处断崖,崖下散发出的金光不是什么黄金,而是“咕咚咕咚”冒着热泡泡的岩浆反发出的光亮!

蛇精母子受到我的称赞一点也不开心,更加焦急的在木牌中游动,还用尾巴使劲顶着我的拇指,好似在劝我快点离开。

这对蛇精怎么说也修行了上百年,灵性和对危险的敏锐性比人类要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又不是傻子,知难而退的道理还是懂的。

“我们往回走吧,这里没路了。”我催促道。

毛胡子原本是同意的,可瘦高个看见断崖下面还有七八块不小的金块就舍不得走了,硬是要龙虾仔用他那铁钳一样的手指下到崖下把金块扣上来。

龙虾仔很听毛胡子的话,像个忠心的宠物,毛胡子把安全绳往他腰上一栓,龙虾仔就乖乖往断崖下爬去。

队伍里轮不到我这个外来人插嘴,我只能和大家一样,探头探脑的往断崖底下看。

可是崖下沸腾的岩浆过于炙热,几秒就烫的我睁不开眼睛,差点烤熟了我的眼珠。

我不由为最接近岩浆的龙虾仔捏了把汗,就怕他一转眼就会变成一只清蒸小龙虾。

我还想再探头去看,木牌中的母蛇探出脑袋,用力撞着我的胸口。

把我撞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母蛇如铜铃般的眼睛里充满了哀求的神色。

“还有危险?”

母蛇听了,使劲点头,圆溜溜的大眼睛里还冒出了阵阵氤氲的水汽。

我顿感不妙,蛇是冷血动物,是不会流泪的,如果真的见到蛇流眼泪那一定是预示了某种非常恐怖的灾难即将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