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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困在两根几乎就要被石块压断的木桩和碎石缝隙里,一动都不能动。

一块突起的尖石头紧戳着我的喉咙,掐掉了我一般的呼吸。

不过,我的命还真大,要是这块石头再往前倾斜一点点,就会直接戳破我的喉咙。

赢湛一遍又一边喊着我的名字。

当他的声音从地面上传入地下几十米的地方,我依然可以清楚的分辨出声音中夹杂的紧张和担忧。

“元宵,我终于找到你了。”赢湛的脸浮现在我面前的一块石头上。

我差点忘了,我的夫君是个鬼,可以在墙壁之间自由穿梭。

我眼泪汪汪的向他求救,赢湛安抚的在我额头印下一吻,“忍耐一会,我现在就把你挖出来。”

“恩!”我勉强从鼻子里挤出一个音调。

赢湛回到了地面,不一会头顶上传来了更多的声音,应该是找来了人帮忙。

地面上每搬动一块石头,头顶就会有窸窸窣窣的泥沙碎石落在我的身上、脸上。

我害怕的哽咽,抵在喉咙上的石头好像戳的更深了些,每一次呼吸脖子都会摩擦的生疼。

一只手推开碎石从我的右侧石碓探出来,四处移动,找到了我的手。

“元宵,你还好吧?”

石碓另一侧传来墨白虚弱的声音,我不能说话,只能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

墨白担心的问:“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受伤了?”

我在墨白的掌心里写了个“无”字,又写了个“你”字和一个“问号。”

墨白这才沉重的叹息,“我也没事,就是被卡在两块石头中间有点难受。”

他说完,握住了我的手。

我本能的想要松开,却被他握的更紧。

“别怕,我只想让你有点安全感。如果我们今天真的要被活埋在这里,临死之前至少有个伴。”

在这样糟糕的环境里,我们随时都有可能会因为地面上一个小小的震动被压死在石碓中。

墨白掌心里的体温似乎真的如他所说,带给我些许安定,不至于让我在这个冰冷狭窄的空间里独自承受。

不知在这不见天日的矿井中等了多久,我们的头顶上终于又传来说话声。

"这块石头太大了,非要用起重机不可,可那么重的起重机开到这儿,矿下面一定又要度塌方的!"

“让开!”

赢湛的声音再度传入我的耳朵,没过多久压在我们头顶上的巨石开始缓缓向上移动。

赢湛大吼一声,竟然将巨石整块搬起来扔去别处。

一阵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我和墨白终于重见天日。

我这才发现,原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地面上的人至少挖掘了七八个小时候才把我们挖出来,要是没有赢湛,只靠凡人之力,再给他们两天时间恐怕也没办法把我们从矿井里救出来。

赢湛轻而易举的移开抵住我脖子的那块石头。

“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痛?”他用力将我搂在怀里。

我使劲摇头,没出息的哭红了鼻子,哽咽的说不清楚话。

赢湛想要把我抱起来,墨色的双瞳却在看见我的被墨白紧握住的双手的刹那,溢出一阵足以冻死人的冷冽。

我急忙抽手,想要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赢湛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就让我吓得说不出话。

下一秒,我就看见还压在石头下的墨白被赢湛单手掐住了脖子,举在半空。

“你干什么?”墨白的腿上被石头画出了一大条血口,鲜血洒了一地,说不出的凄惨。

“杀你。”赢湛精致的脸上不带一丝怜悯。

我怔怔的望着他们,参加救援工作的其他人也怔怔的望着他们,都被赢湛散发出的浓重杀气所震慑!

墨白的脖子在赢湛手中好似一条脆弱的柳枝,根本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

眼看他危在旦夕,我冲上去抱住赢湛的手臂,“你放手,听我解释!”

“你这样只会更加让我生气!”赢湛一把捏住我的下巴。

我的脸被捏的生疼,从他燃烧着怒火的眼睛里,我知道赢湛真生气了。

可墨白是无辜的,他之前救过我,我不能害他被赢湛掐死。

我随身携带者防身的黄符,此时人命关天我来不及多想,掏出一张黄符就拍在赢湛的手臂上。

黄符在接触到赢湛皮肤之后爆发出一团刺眼的火光,灼伤了他的手臂。

“王元宵,你竟敢为了另一个男人伤我!”赢湛不可思议的瞪着我,依旧没有松开奄奄一息的墨白。

“我不能让你乱杀好人!”

看着他的伤口,我颤抖的不成样子。

“所以你就用黄符对付你的丈夫。”赢湛冷笑,我从没见过他这般邪魅寒冷的表情。

那一瞬,我后悔了,心疼的好似在滴血。

赢湛拼了命把我从矿井里救出来,而我重见天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用黄符伤他。

“赢湛,我——”我无法在直视他眼底涌出的失望和痛。

话没说完,一道剑光折射在我的瞳孔中,突然冒出了一把铜钱剑砍断了赢湛受伤的手臂。

被砍断的手臂滚落到我的足前,化作一团雾气消散。

墨白从半空摔在地上,和我一样惊愕万分!

“何方妖孽,竟然伤我徒儿!”吴言老道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吴言老道带着他的三个徒弟出现。

吴言老道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泛着青光的铜钱宝剑。

赢湛痛苦的捂着伤口,一只新的手掌重新从断臂里生长出来,我几乎停止的呼吸才缓慢恢复。

“元宵丫头,你没事吧?快到师傅这里来,我一早就算出你今日有遭,好在赶来及时。”吴言老道对我招手。

我却迟迟迈不开脚步,无法从赢湛身边离开。

“愣着干嘛,待为师杀了他,就能解开你的阴缘,还你自由之身。”无言老道见我不为所动,急的吹胡子瞪眼。

“你早就设计了要杀我?”赢湛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望着那双幽深的星眸,我的一颗心顿时又酸楚又纠结。

“不是的,我和这个老道士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解除阴婚,没想过要杀你。”我努力解释,一开口又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解除婚约?”

赢湛无法抑制的大笑起来,差点没把眼泪都笑出来,那笑声里的疏离我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得到。

笑过之后,赢湛猛地掠到吴言身前,二指一夹,吴言老道握着的那把铜钱剑顷刻碎了一地。

下一秒,无言老道就像是只小鸡一样被赢湛拎在手里。

我几乎忘记了,赢湛本体的力量有多么强大,区区一缕孤魂就需要用一百零八枚桃木针封印。

而不久之前,我还帮他拔去了一根桃木针。

我不敢想象赢湛原本的力量究竟强悍到何种程度,亦如我不敢想象吴言老道会有何种下场。

我竟然激怒了这样一个男人!

“不要,赢湛,我求你。”我不想看见这样的赢湛,更不想有任何人因我而死。

他冷冷的反问我,“放过他,你就不逃了?”

我哭的毫无自尊可言,用力点头。

吴言老道的双脚落回地上,赢湛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只留下一句,“王元宵,你知道怎么让我消气。”

事后,人们议论纷纷,景千夏不知对在场的人施了什么发,让他们忘记了关于赢湛的一切。

就连墨白都忘记了差点被赢湛掐死的那一幕。

救援工作这才得意继续有条不紊的进行,我和墨白怎被送入了临时的医疗帐篷。

我躺在硬邦邦的担架上,心乱如麻。

刚才,我彻底惹怒了他,触犯了他的底线。

而我如果要平息他的怒火,只能乖乖去那个他钟爱的梦幻豪华套房去找他。

大约睡到下半夜,我隐约听见帐篷外有人在交谈。

那种脆生生的雌雄难辨的声音,只有牛翻天这个小屁孩才能发出来。

“师父,我和大师兄是从新疆逃回来的,但是我们没找到王婆,估计她已经进入蛇坑里了。”

无言老道重重的叹了口气,“那可麻烦了,弄不好凶多吉少。”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他们在谈论外婆一下没了睡意,掀开帘子问:“你们刚才说我外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