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暑假前一天,我把娇娇送到车站。

娇娇是苗族,回苗寨路途遥远,院领导特别准许她提前一天出发。

回到医院,墨白已经在预检台等我。

“王医生,我来换药。”

墨白的手腕是在救我的时候脱臼的,我理所应当的成为了他的主治医生。

“恢复的不错,不用贴膏药了,只是这几天还不能搬重物。”

“谢了王医生。”

“我才应该谢谢你。”

墨白每次来找我换药都彬彬有礼,嘴角还啜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浅笑。

“你这样温润儒雅的人一点都不像警察,倒有点像古时候的书生。”

“你是在说我身体虚弱?”

我随口一说,墨白却认真起来,面对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睛,我竟有些心跳加速。

“不是的,你别误会,我是说你气质好!”

“你紧张的样子也蛮可爱的,我刚才是开玩笑。”墨白伸手轻柔的将我散下的碎发别进耳后。

“咳咳!”顾安突然出现在就诊室外,轻轻的敲敲门。

说起顾安,我们同在一家医院上班,最近却很少再见过他。

经过人皮一事,顾安显然变得有些颓废,加上他怕被别议论,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手术室,变成了一个工作狂。

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么?

顾安怎么会来找我?

“王医生,有人找你。”

“谁啊?”

“一个很重要的人。”

我有点狐疑,就诊室的大门是敞开的,谁要来找我,直接进来就好了,怎么还要让顾安来传话?

顾安见我傻愣着,走过来直接把我拉出去。

“你的手没事了,可以先回去。”我扔给墨白一个抱歉的微笑。

顾安一直把我拉到安全通道,然后狠狠地关上门,把我反锁在楼道里。

昏暗的安全通道里除了我再无旁人,隔着安全门我听见顾安快速离开的脚步声。

“顾安,你干嘛把我关在这里,快放我出去——”

我用力拍打安全门,身后突然冒出一道高大的人影,捂住了我的嘴巴。

耳边传入一道性感蛊惑的嗓音,“和我在一起,你怕什么?”

看见赢湛那张倾国倾城,我的眼底立刻浮起了一抹雾气。

“才几天没见,你就想我想到落泪?”赢湛发出一阵好听的低笑,想要吻掉我的眼泪。

“谁想你了?我才没空想你!要不是你让顾安把我骗来这里,我才不见你!”

我说着气话,用力推开他。

换做平常,我身上的那点力气根本不足以撼动男人强壮的身躯,可方才我猛地推了他,赢湛竟然身形不稳得向后退了半步。

我这才发现赢湛那身与夜同色的袍子上沾上了一些血色的污渍,他的脸色也更加苍白了些,似乎在他离开的这几天受到了伤。

只是,这几份微弱的虚弱并不影响他帅的人神共愤的整体形象。

赢湛深邃的眼神凝聚在我的脸上,眸光覆盖了些许冰霜,“你是在记恨我破坏了你和刚才那个男人的好事?”

我别过头,“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对得起天地良心!”

“不许你和其他男人过分亲密。”赢湛模仿着方才墨白的样子,轻轻挽起我的刘海别到耳后。

我心底猛然一惊,赢湛竟然监视我!

“你有空监视我,怎么昨天不出现,难道就许你霸道的随意出现随意消失,我连和别人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嘛?”

赢湛被我控诉的扬起剑眉,“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你管!”我想要装的坚强一点,眼泪却出卖了我,扑簌簌的往下掉。

我一哭,赢湛的声音立刻柔和下来,心疼的捧着我的脸,“这几天我出去办事,冷落了你,是我不好。”

我被他哄得有些消气,刚想原谅他,赢湛接下来的话就又让我郁闷的差点吐血。

“你耍性子也好,闹脾气也罢,为夫都不认不计小人过体谅你。但是,这不表示我允许你在寂寞的时候找其他男人。”

“你什么意思?!”我气得狠狠咬住他摩挲在我的双唇上的手指。

无尽的委屈涌上心头,我的泪落得更加厉害。

原来,我在赢湛心里不过是一个寂寞了就会对别人投怀送抱的女人。

“这次就当做意外,绝对不许有下次。”

赢湛眼底的寒意似乎又冒了出来,俯身就要侵占我的唇,我用力咬着他的手,四唇交错,我的舌尖品尝到一丝血腥的气味。

赢湛似乎打算用我的身体平息他的怒意,可我不愿承欢在赢湛的身下,不愿在安全通道里,更不愿承认自己是他以为的那种女人。

回过神来,我已经在赢湛英俊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啪!”短促的把掌声回荡在空荡的走廊里,听起来特别刺耳。

赢湛巍然不动的凝视我,泼墨般的长发凌乱的落在眉间,深不可测的眸子里充满了震惊和盛怒!

我害怕的缩进墙角,意识到可能下一秒就会被眼前如猛兽一般的男人撕掉衣服。

赢湛沉重的身躯向我压下来,单掌轻易的把我的挣扎的双手扣在头顶,冰冷的唇贴近我的耳廓。

我害怕的浑身发抖,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

“别挑战我的耐心,你是我的女人,记住自己的身份。”

赢湛的声音冰冷刺骨,似乎听到只字片语就会可以冻伤人心。

他没有再强迫我,亦如他出现的时候那般悄无生气的又从我眼前消失。

我跌坐在地上,抱膝流泪,胸口疼的好像要裂开。

我莫名其妙的被结了阴亲,现在还要莫名其妙承受赢湛的怒火,我虽然保住了命,却生活的更加无助。

我意识到,如果不想再受到伤害就要克制自己的感情。

不让别人爱上,也不能主动去爱任何人,我无法想象将来可能出现的万劫不复的日子。

一个小时后,顾安把安全门打开了,见我眼睛红肿,惊讶之下还有些愧疚。

“元宵,那个人是不是欺负你了?”

我没理他,直直往就诊室走。

顾安一连尴尬,见我身体无恙,默默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我从没觉得医院的走廊那么长,或许是心情沉重的原因,每踏出一步,我都感到心力交瘁。

在经过胡斐病房的时候,从病房里传来的老人的哭声让我的心情更加沉重。

胡斐不会出事了吧?

我强打精神推开病房,病房里却是一派感人至深的场景。

被诊断为植物人的胡斐苏醒了,虽然表情还有些迷惑,但她真的睁开眼睛,从病床上坐起来了。

她的奶奶喜极而泣,抱着胡斐的肩膀,又是哭又是笑。

墨白也在病房里,脸上挂着如小动物般无害的微笑。

“刚才我见证了一个奇迹。”

我跟着符合,“这真的是一个奇迹。”

经过检查,胡斐的身体只是有些虚弱,并无大碍,只是记忆有些混乱,很多过去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胡斐的苏醒,让我上半年的实习医生阶段画上了一个完整的句号。

向护士长告别后,我拎着重重的行李准备去车站。

正值暑假,大批的学生如潮涌一般从学校返回自己的家,公交车在我面前停下的时候,车上已经人满为患,连车门都开不了。

“人满了,等下一辆。”驾驶员扯着嗓子喊了声,就一脚油门开跑了。

我被汽车尾气吹的满脸是灰,郁闷的叹了口气坐会路边的座位,一辆警车开到我的面前向我鸣笛。

“美女,要不要搭顺风车?”墨白打开车窗,半开玩笑。

“不用了,我等下一班。”我对他摆摆手,想目送他离开。

墨白却从车门走下来,提起我的行李箱塞进警车,“学生都赶着回家,下一班公交八成也是不会停。你都快中暑了,还是我送你吧。”

墨白说的没错,我确实已经被明晃晃的大太阳晒得几乎脱水,头也晕晕的。

半推半就的上了警车,清凉的空调让我一阵舒爽。

“谢谢你。”

“你啊,一看见我总要说这三个字。”

墨白带着墨镜,我看不清他说这话时候的表情,但那种与生俱来的温柔却能让人感受到。

我看着身旁人温柔和煦的面庞有些发呆,不知道赢湛是不是还在暗处跟着我。

若是他看见我上了墨白的车,是不是又会勃然大怒。

一路无话,车子开到半路,车载对讲机里突然发出了一阵嘈杂的噪音,紧接着传出了一个急迫的声音。

“总部呼叫所有警员,龙门采石场发生塌方,约有三十余名采石工被埋在矿井中等待救援,请所有在岗警员立刻前往龙门采石场救援。”

“收到over。”墨白接通对讲机。

“王小姐,事出紧急,只能送你到这了。”

“我和你一起去,龙门采石场一千多号工人,那里塌方一定有很多人受伤,他们需要医护人员。”

“行!那就一起去。”

我们来到龙门采石场的时候,已经有前驱部队进行营救。

但采石场地下的空间已经几乎被挖空了,稍有动静就会出现二次崩塌,所有的救援工作都必须小心进行。

“墨白你可来了,诶?元宵,你怎么也来了?”罗飞匆匆迎上来,往墨白手里塞了一把铁锹。

我把外套扔进车里,卷起袖子,“当然是来救人。”

“行,那你们负责采石场西面矿井的救援任务,那里才挖掘了半年,相对比较安全。”

罗飞说完,又回到东面的大部队,继续挖掘。

整个采石场的地面都像是被炮弹轰炸过一样,没有一块平整的。

一些石块看着稳扎,一踩上去就会掉入地缝中。

半小时后,我们从地下二十多米深的矿井里救出了第一个工人,把他送回地面。

工人说,他的小舅子也在矿井下,不久前还听见他呼救,可能受了重伤。

我们不敢怠慢,再度回到矿下,正打着手电寻找,头顶忽然传出了几下“咔咔”的声音。

我来不急做出反应,一大片泥土碎石就噼里啪啦的往我们头上掉!

眼前漆黑一片,我完全被掩埋在石碓里,空气很稀薄。

塌方停止后的矿井里同时出现了两道男人的声音

一个是墨白,听他声音应该受了伤。

而另一道声音,让我的心猛然一收!

是赢湛!他果然一直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