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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21岁生日那天起,我就和各种麻烦结上孽缘,光是被绑走就已经上演了两回,且绑我的人似乎都对使用麻袋情有独钟。

没错,一焖棍醒来后,我发现又被人装进麻袋中了。

鬼怪之流不会使用敲闷棍的偷袭手法,既然能确定偷袭我的是人,那就没啥好怕的!

“外面的人听着,我不管你们是谁,要抓我干嘛,现在先放我出去撒泡尿!”我毫无淑女风度的在麻袋里嚷道。

外面的人听见我醒了,压低嗓音商量了几句。

从他们的交谈中我听出了两个线索。

第一,听这两个人的口音应该是本地人。第二,绑我的其中一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殷家村的那个太婆,太婆缺了两个门牙,说话漏风,很有辨识度。

“太婆,我知道是你,把我放出来呗,咱们有话好说。如果我憋尿憋出个三长两短,我外婆也不会放过你们!”

外面的人沉默了片刻,太婆一声令下,让人把我从麻袋里放出来。

探头一看,视线所及一片漆黑,我估摸着现在的时间至少也要凌晨一二点。

太婆举着一支火把,把我从麻袋里搀扶出来,她身旁陪着七八个四十来岁的寡妇,这些人的神色看上去非常紧张,对我挤出的笑脸很不自然。

她们怕我逃跑,我去解手的时候也一左一右像看押犯人似得跟着我。

“别皮笑肉不笑的,有事说事。”解手之后,我摸着后脑上的大包,郁闷的坐在一块石头上。

“王小姐,我们也是逼不得已。咱们村子里又发生怪事了,去求了王婆好几次,可王婆就是不肯相见,还为了躲避我们一走了之。所以我就想,上一次王婆为了找你才来的咱们村子,这一次会不会也……”太婆说的支支吾吾的,心虚的不敢正眼看我。

我接着她的话说下去,“所以你们就绑架我来威胁我外婆出面对吧!”

“不不不,不是绑架,是请王小姐您再来殷家村做客。”太婆拱拱手讨好我,还让一个寡妇给我送来了矿泉水和自家做的面饼。

“行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那么晚了也没车回去医院。可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们,我外婆是出去办事的,估计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你们要想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也要等诸侯回来才行。”我这么一说,面前的一群大小寡妇脸上都露出浓厚的失望之情。

太婆皱纹横生的老脸上更是难看犹如死灰,一双浑黄的老眼往四下眺望了一遍,跌坐在地上,好像受了极大地打击。

“完了,不仅救不了小根儿,咱们这几条命也要丢在这儿了!”

我吃的狼吞虎咽,听见太婆这些丧气话,差点被噎住,“是不是殷家村又有怪事了?若真的很危险暂时去别处避避也行。”

太婆眼睛里零星的希望化作灰烬,老脸皱成了一朵菊花,懊恼的哭都哭不出来“刚才你昏过去所以不知道,其实咱们傍晚时分就上山了,回村的这条山路我老太婆来来回回走了八十年从没出过错,可今天偏偏就是走不出去了!”

闻言,我接过太婆手里的火把前后照了照,这片山还是殷家村的山,树也是殷家村特有的那些长相迥异的歪脖子树,可这片山上的路就是从来都没见过的!

鬼打墙这几个字又从我脑袋里蹦了出来!

殷家村还真是邪乎,怎么我每回经过,都能遇到鬼打墙?

“不怕,咱们点个篝火,所有人围成一圈晚上谁也不要单独行动,只要熬到黎明,就能走出去。”有了上一次被鬼打墙的经验,我立刻安排大家找了一块避风的大石头旁围火而坐。

几个寡妇见我说的头头是道,听话的紧紧挨在一起,谁也不敢睡,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别人身后,生怕周围会跳出来个什么。

就连八十几岁的太婆也不打瞌睡,握着拐杖时刻警惕。

“你们看什么呐?也不嫌累,瞧你们一个个憔悴的。”我加了一把柴,把周围照的更亮。

我这一问,一个年轻的寡妇忍不住哽咽了,太婆叹了口气没有阻拦的意思,那寡妇就把这几天殷家村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原来,村子里的男丁一晚上全死光之后,村子里的女人伤心害怕之余却还惦记着后山那个秦朝大官墓里面的宝贝。所以就趁着梅雨天来临之前,日夜赶工挖掘。可她们连着挖掘了好几周,都没再挖到什么值钱货,竟是些碎瓷烂布料。

可就在前天晚上,这些女人终于挖进了秦墓里隐藏最深也是最大的主墓室。墓室中央摆放着一个深如墨色的巨大棺椁,四个角落没有陪葬品,墙壁上却都用红色的颜料写满了她们认不得的文字,像是某种图腾又像是某种经文,连二米多高的墓室顶端都写满了。

细细观察,寡妇们发现墓室中的墨色棺椁好像是用一种皆为罕见的玉石整块雕琢而成。

寡妇们欣喜若狂,不免猜测连棺椁都是用整玉制成,棺椁之内的陪葬品岂不更是价值连城!

然想要把这么大一块玉石运出去非这些妇人力所能及,于是就一个胆大的寡妇想要用锄头砸开棺椁。

没想到一锄头下去,原本黑色的棺椁突然浮现出犹如鲜血一般的红色!

就像受伤出血一样!

这一现象可把这群大小寡妇都吓坏了,当时已经到了半夜,棺椁诡异的现象吓得她们几乎没人再敢在墓室里逗留。

经过协商,她们决定先回村子,等第二天天亮再进入墓室一看究竟。

可就在第二天,这些寡妇再带着家伙走入秦墓的时候,本来艳阳高照的天气突然落下一道闪电,劈中了山顶的石头堆,那些石头顺着山脊滚落,偏巧就砸在这些寡妇们挖出的盗洞门口,挡住了唯一的出入。

“出口被堵住,再挖开不就行了。”我津津有味的听着,插嘴道。

心想,难怪外婆不肯帮她们,干过挖人祖坟这种营生的人,阴德有缺,大都断子绝孙亦或是死于非命。

这些女人死了丈夫还不安分,活该自食恶果。

“我们当时也是这么打算,可事情到这里还没完!第二天,当我们挖石头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小根儿不见了,小根儿的娘不知被什么咬了一口,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呢。我们起初怀疑咬人的可能是山里的什么畜生,直到晚上看见小根儿已经死去的父亲游荡在村子里,才开始怀疑会不会是起尸了。”

太婆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跳动的火光,橙色的火舌映射在她的眼睛里,没有唤起一丝生的希望。

“起尸是有很大可能会回到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也会率先杀死生前最亲密的人。我想你们绑架我的最大原因不仅仅是为了小根儿,应该还听说了,西山殡仪馆里八十一具尸体一同起尸,你们怕这些起尸全部回到殷家村才把我绑回来。啧啧啧,只可惜我外婆不在……”我咋舌摇头。

说完,我们陷入了沉默,没人敢睡,也没人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太婆忽然从篝火中拾起一只火把伸到坐在她对面的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脸前面,神色惊恐的质问:“阿珍!你怎么在这里!”

围成一圈的女人听见阿珍这个名字,都像是躲避瘟疫一样,全都惊叫着往我这边拥挤过来。

阿珍?这不是小根儿母亲的名字嘛?

太婆刚才还说阿珍被起尸咬了昏迷不醒,这会儿怎么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坐在我们一群女人中间?

阿珍纹丝不动的坐在火前,头发乱糟糟的,光着脚,小腿上不知被山里的酸枣树刺刮出了几道血口。然而,阿珍的表情却像是一个石膏像,冷冰冰的,瞳孔的颜色和她皮肤上的颜色都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灰。

我暗暗叫了一声糟糕!

被起尸咬过的人,在三五天之内就会尸变,算算时间,阿珍恐怕就要尸变了!

我赶紧掏出一张黄符想要拍在阿珍额头,被她冷的像冰一样的手抓住。

阿珍的速动极快,力气也大的不可思议,看似纤细的手指在我手上轻轻一捏就几乎可以我的手腕捏断。

我倒吸着冷气,盘算着应该如何对付。

阿珍却扭头过来,说话了,“我带你们去找小根儿。”

“好,你先放手。”我尝试用跟她对话的方法确定她尸变的程度。

完全尸变的人是不会交流的,起尸的世界里只有杀人和被杀,没有喜怒哀乐也没有任何触觉。

阿珍呆滞的眼睛在我手腕上停留了一秒,松开手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向林子里走去。

我和太婆打了个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太婆赶忙去抓她的拐杖撑起身子,带着一对寡妇跟上去,“快跟上去!小根儿是我们村子里唯一的血脉!”

阿珍的话像是一个极具诱惑的鱼饵,明知道前方可能会有危险,还是引得这些寡妇奋不顾身,尤其是太婆,恨不得丢掉拐杖,一路跑过去。

寡妇们带走了篝火中大部分的树枝当做火把,把我扔在原地。

我看着林子里离我越来越远的几个火把的光亮,无奈的犯了个白眼,也捡起一根火把快步跟上去。

真不是我不放心这些大小寡妇的安慰,而是外婆告诫过我,遇到鬼打墙千万不要一个人!

因为,鬼就喜欢对孤身的人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