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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犹如千万只蚊蝇徘徊般“嗡嗡”地响着,脑内更似是被钻地的泥鳅钻了个遍,一时间我竟仿佛一个没有了知觉的活死人一般错愕地看着宋铭。

半响之后,我才怔怔地扯着沙哑的嗓音开口问:“你刚才说什么?本性使然?”

宋铭似乎早就猜到我会是这种反应,轻轻地拍了下我的肩背安抚我的情绪,又不紧不慢地接着道:“我本来就说过人鬼殊途,他就算装人装得再像也终究是假的。”

可我现在对宋铭的话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满脑子就琢磨着他那句“本性使然”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骨驭炎不吃人间伙食就是因为他吸食人血?可一年到头,他去哪里找这么多人血给他吸?还是说,他背着我手上藏了许多条无辜的生命?

我不敢继续往下想,可心里的疑惑却犹如雪崩一般将我整个人都给笼罩住了。

冷,就像是腊月里的冰霜落在肩头一般,刺骨的冷。

良久,我再次开口问:“骨驭炎天生就是要喝人血为继吗?”

宋铭摇头,道:“阴阳有别,他若是老老实实呆在阴间就算千百年不和人血也没有关系。可他偏偏要到这人间招惹你。鬼身上是没有阳气的,他必须要吸食人血才能维持人形。”

顿时,我的心就像是被人剖开了一个大口子一般,冷风呼呼地从外头往里灌,却还是觉得空洞难受得厉害。

这样说来,骨驭炎吸食人血还是为了我是吗?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何而骨驭炎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失态过?直至进了这个阴人虚幻他才发疯发狂地要吸食我的血?

心中的疑虑突然豁开了个口子。

我当即便抬头道:“你是不是故意骗我,借此机会想让我和骨驭炎一刀两断?”

宋铭眸底闪过一抹落寞的神色,道:“夏晴,就算天下人都合起伙来欺骗你,我也绝对不会和你说半个字假话。”

风呼呼地在我耳边吹着,宋铭这话和骨驭炎曾经说过的何其相似?可是骨驭炎不也一样有事欺瞒我吗?

我问:“你说你没有一个字是骗我的,那你怎么能证明呢?”

宋铭笑了,说:“事实就是事实,我并不需要特意寻找证据去证明。况且骨驭炎吸食的是你的血,难道你没看到他当时的模样吗?”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不只是骨驭炎,等灿阳长大了他也会变得和他爸爸一样以吸食人血来维持人形,而且吸食的量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宛若五雷轰顶一般。

若说刚才听到宋铭说骨驭炎吸食人血的事情是震惊,那听到灿阳以后也会步其后尘更多就是恐惧与不安。

我一直希望灿阳能够像一个普通孩子一般成长,哪怕这条路有许多的阻碍,我还是一直坚持着自己的教育理念。为的就是不让灿阳再回到那个阴暗充满腐尸臭味的阴间。

可宋铭却说灿阳也会吸食人血!既然这样,他留在人间岂不是等于给人间无辜的百姓放下了一个不定时炸弹吗?

宋铭当即便看出我心思里藏着的是什么,遂而开口道:“这个孩子本来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我当时就不该心软帮你。”

我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懵了很久,才又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抓着宋铭的胳膊问:“你骗我的对不对?你快承认刚才那些都是骗我的话,是不是!你刚才明明说吸食人血是为了维持人形,可灿阳是人鬼子啊,他身上是带有阳气的!”

宋铭并没有推开我的手,而是任由我就这么揉抓着,道:“的确,灿阳身上是有阳气,打从娘胎里就吸食你的精血带出来的阳气。你用脑子好好想想,就那十月怀胎留给他的阳气能够让他维持人形多少年?”

顿时我就怔了,眼睛里似乎什么都看不见就只剩下一片不见五指的黑暗。

原来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得到的新生命是这样的。可是我又能怨谁呢?难道埋怨宋铭当初没有坚持自己的想法帮我打掉灿阳吗?

如果当时宋铭真的那样做了,或许我会把他当作一辈子的仇人,骨驭炎更是会倾其所有将他碎尸万段。更何况当初的我根本不明白自己怀着的是个什么样的生命,只觉得那是我爱的结晶,就算付出生命也要护他周全。

所以这件事谁也怪不了,实在要怪只能怪我命该如此。

“哐当——”

这时,突然一道重响从铁门的方向传来。

园子外立马冲进来五个民警将我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警官朝着我们说道:“尸体呢?现在在哪?”

我呆滞得连话都听不进去,更别说开口回答了,整个人就闷得和傻子一般。

宋铭倒是反应迅速,连忙指了指一旁的担架,道:“尸体就在那里,你们看的时候小心点,别毁了。对了,你们这里有医生吗?”

那警官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宋铭指了指我,道:“死的是她亲表姐,看到尸体时吓坏了,手上又受了点伤,得检查检查。”

警官瞟了我一眼,轻轻地“哦”了声,又侧过身去招呼一个女警将我扶上了警车。

此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被女警从地上拉起来再扶上再走出水火园的那段时间,我就仿佛是一个提线木偶一般,女警拉着我前进一步,我就跟着她前进一步,毫无主控力。

这样长时间的呆滞一直持续到了警车开动,离开水火园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侧过脸去问女警道:“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那女警也就比我大了个五六岁的样子,但可能是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她俨然一副知心大姐的模样,就这么朝我一笑,仿佛一缕和煦的春风从她脸上荡漾开来一般。

她轻声道:“小姑娘,你别怕,我们是人民警察,是不会害你的。我们现在开车去警局,问你几句话你就可以回家了。”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

就在我准备回话的那一瞬间,却透过车窗看见了站在对街凝视着我的骨驭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