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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别再说这种话了,担不起担不起!我们年纪应该也差不离,你们以后就叫我夏晴好了。”我笑着说,随后我又侧过身子介绍道:“这是我丈夫,骨驭炎,我的儿子叫灿阳。”

鹏鹏爸闻言,犹豫了下,又道:“你们再怎么说也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直呼其名总是不好的,以后我们还是叫你骨太太好了,您觉得怎么样?”

在阴间时大家都唤我王妃,第一次听到有人叫我骨太太,心里倒还挺美滋滋的。

“行,你们高兴怎么叫就怎么叫,只要别叫我恩人就成。”

“那骨太太、骨先生,你们现在这等我们一小会儿,我先去给鹏鹏把医药费给缴了。”说着,鹏鹏爸便转身往缴费台走去。

鹏鹏爸前脚刚走,我立马就压着嗓子开口问骨驭炎道:“你怎么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我刚准备拒绝的。”

他伸手轻轻地刮了下我的鼻子,笑着说:“为夫难得能够蹭骨太太一顿宴席,哪有拒绝之理呢?”

我立马别过脸去,娇嗔地呢喃道:“讨厌,你不许拿这个取笑我!”

鹏鹏爸的动作很快,没多久我们就从医院离开了。

第一次来我们只是在院子里说了几句就走了,这次倒是正正经经地登门拜访,所以我还特意准备了一篮水果带去。

才进门,鹏鹏便高兴地拉着灿阳往楼上的房间跑去。

忙活了近一天,我早就累得不行,才坐下便端起茶往嘴里送,一不小心烫了下舌,生怕在鹏鹏爸面前丢脸又连忙把茶杯放下,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和鹏鹏爸聊天。

骨驭炎将杯子抬到嘴边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将茶水化作烟雾吸入了口中,嘴角微弯地点头道:“好茶,没想到你们家竟然有这等好茶。这应该是今年三月刚出的雨前龙井,里面淡淡的清香是放了雪菊吗?”

平时骨驭炎倒是高冷得如一座冰山似地,没想到一壶雨前龙井倒是勾出了他这么多话来。

不过想想也是,他一个鬼,人间的东西不能吃,也就剩茶和酒可以碰,话多一些也是正常的。

鹏鹏爸一听骨驭炎这话,立马来了兴趣,高兴道:“想不到恩公对茶也有兴趣,这是我今年特地到杭州茶庄买的。在我那茶柜上还有一些今年云南产的新茶,恩公要不要也试试。”

这时,鹏鹏妈从楼上走了下来,笑脸盈盈地说:“好了,你别一个劲地劝恩公喝茶,留点肚子到吃饭才好。若恩公真喜欢,等下送恩公一些不是更好?”

“对对对,还是你脑子清醒。”鹏鹏爸忙拍脑袋道。

鹏鹏妈径直走到她丈夫身边坐下,可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骨驭炎的身上。

我身为女人的雷达当即就鸣起了警报,连忙又往骨驭炎身边靠近了些。

这一举动正好落入了鹏鹏妈的眼里,她不由地掩着嘴笑了起来。

“骨太太,我真羡慕你有一个这么帅气的老公。我家这位就不行了,每天就知道忙工作的事情,才结婚没几年就要秃头了。”

鹏鹏爸立即辩解道:“谁要秃头了,我只是发际线有些后延,你可别总是瞎说我要秃头的事情!要是我真秃了,咱俩房间就不用买灯泡了。”

我一时没忍住“噗呲”一声便笑了出来。

“你们夫妻俩感情真好,怪不得能够生出鹏鹏这么可爱的孩子。”

鹏鹏妈脸上顿时扬起一阵幸福的神情,笑着说:“骨太太说笑了,灿阳也是个可爱的孩子,想必你俩感情也很好吧?”

我害羞地低头一笑,又看向身旁的骨驭炎。

却发现骨驭炎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墙边的一副水墨画。

画里有一条长河直通远处,两旁是麦田,再往前则是村庄,村庄上空被虚无缥缈的云朵所遮盖,而在这幅画的左上角有一处大片的空白,空白之上却又用水墨渲染出了两处山峰。

不知为何,我盯着这幅画时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分明这幅画里绘画的是村庄,可是无论是田野之中亦或是远处的村子里都没有人,甚至连炊烟都没有,仿佛是一个鬼村。

想到这里,我的脚板底不由地升起一股凉意,背后顿时凉飕飕的。

“那幅画是哪来的?”骨驭炎问。

鹏鹏爸妈先是一愣,随后又转过身往那幅画的方向看去。

“骨先生问得是墙角挂着的那幅画吗?那幅画是我爸画的,他是个业余的画家,退休后在家闲着没事做,就爱到处走走画画风景什么的。”

“咚咚咚——”

突然,楼梯上传来一阵突兀的撞击声。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杵着拐杖缓缓地走下楼。

“爸,您要下来怎么不说一声,好让我上去扶你。”

语罢,鹏鹏爸立即走到老人身前准备扶他。

鹏鹏爸的手才碰到老人的胳膊,立马就被他给甩开了,语气不好地嚷道:“我不用你扶着,又不是残疾了,我自己来。”

鹏鹏妈脸上当即划过一道尴尬,随后又苦笑着对我们说:“鹏鹏爷爷近两年来身体不是特别好,脾气也冲了些,如果等下他有什么冒犯你们二位的,我在这里先给你们赔不是。”

我瞟了一眼鹏鹏的爷爷。他看起来怎么也有个七八十岁了,整张脸都皱成了树皮,双眼更是被耷拉着的眼皮给遮盖着,只露出一条细小的缝。

或许是因为刚刚那幅画的原因,我本能地也对鹏鹏爷爷生出了一分畏惧,下意识地往骨驭炎身旁缩了缩,又笑道:“没事的,老人家嘛,都是这样,我能理解。”

鹏鹏爷爷慢慢地走到我们身前,目光忽然落到了我的身上。

其实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在盯着我看,只是他就这么直直地正对着我,搞得我一阵毛骨悚然。

这时,骨驭炎忽然开口道:“请问这位老人家,您这幅画上的风景画的是哪里?”

鹏鹏爷爷看了眼那幅画,又望了眼骨驭炎,眸底不经意地闪过了一丝闪躲,轻声道:“这幅画已经画了好几年了,到底画的是哪我也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