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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蔚擎说,派出去的人,回来的时候说,那个粮仓底下别有洞天。

    他和另外一个人下去查看,被人发现了。

    另一个人为了掩护他,被抓住,为了避免自身也跟那底下的人一样,自杀了。

    “自杀?”穆栀疑惑,“为什么要自杀?难不成粮仓底下,还有人用刑?”

    蔚擎面色凝重,摇了摇头,“是实验。”

    说出这三个字,露出茫然的是乐承善了。

    另外的穆栀和孔队长两人都面色沉了下来,神情凝重得可怕。

    “你的意思是……他们用人做实验?”穆栀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蔚擎点头。

    孔队长低头垂眸,摩挲着手指,许久语气沉重地问出:“日本人?”

    乐承善别的不懂,但是说到日本人是明白的。

    “什么?你们说粮仓那里是日本人搞的鬼?”乐承善震惊不已,“怎么会?陵城这里怎么会有日本人?”

    是啊……

    三人对视一眼,面色一如语气的沉重。

    陵城有日本人也不是那么奇怪,毕竟这个地方,交通往来,不管是水陆都还是挺便利的。陵城也有不少外国人来这里。

    所以有一两个日本人不足为奇。

    可有问题的是,这日本人居心不良,甚至说,也许……野心还不小。

    竟然能在陵城,宋景林和青社的眼皮子底下,建立地下实验室,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犯人调过去,可见此人后台还极为强硬。

    可放眼望去,眼下陵城,也没有哪个陌生的人是在那么重要的位子。

    “也许……他跟某个人,达成了协议,或者建立了合作关系。一人在明,他在暗处。”孔队长突然开口,说出了一种可能。

    “可是……这日本人,为什么非要跑我们国家来建立什么地下实验室?他们在自己国家,建不起来?”乐承善百思不得其解。

    “日本是一个国土资源,和自然资源都稀缺的国家,他们只有森林资源和渔业资源比较丰富,不比我国,各种自然资源都很丰富,地大物博。而且……现在我们国家被各个国家垂涎,日本也是不甘落后的。也许这是他们是想从打开陵城,从而接通水陆南北各方。”蔚擎徐徐开口,分析到。

    这话,落在穆栀耳里,有些耳熟。

    但是突然这一下子,穆栀又不是很想得起来,可这次她是肯定的,她肯定在哪里听过,或者说看过。

    “你刚刚说什么?”穆栀问到。

    蔚擎有些茫然,回忆了一下,“从而接通水陆南北各方?”

    “不是,前面。”

    “日本是一个国土资源和自然资源都稀缺的国家?”

    “不是,继续后面。”

    “他们只有森林资源和渔业资源比较丰富。”

    “不是不是,还要后面。”

    “现在我们国家被各个国家垂涎,这里?”蔚擎问到。

    “不是。”穆栀摇头,锁着眉头,“再往前面?还是后面?”

    她自己也不太记得清了,主要是方才也就那么听,没有过耳不忘的能力。

    “前面的话……”蔚擎也拧着眉心,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番,“森林资源和渔业资源比较丰富……”

    “这里说过了。”穆栀说到。

    “不比我国,各种自然资源都很丰富,地大……”

    “对!就是这里!”穆栀激动地双手一拍。

    她就说,怎么这听着这么熟悉。

    “我国”!!

    “我觉得,我知道是谁了!”穆栀眼神坚定。

    “谁?”三人异口同声。

    “宋锡儒。”穆栀望着三人,见三人都似有信,又似有不信的样子,不由得气势弱了些,但还是满脸坚定的,“就算不是他,也肯定与他有关!”

    “我是拿不出什么实际的证据来。但是能够拿出相关的推理资料来。”穆栀说到。

    见穆栀准备解释,孔队长出口打断了她,“能不能,看到你说的推理资料,然后你再慢慢分析?”

    因为他所属的职位不同,他要是有什么行动的话,必须要有实质性的证据。

    而且,宋锡儒的身份也不同寻常,这不能就凭着穆栀的简单推测就认定。

    哪怕是有推理资料,他能够看看,也可以察觉出其他的蛛丝马迹。

    穆栀也是怔了一下,如果说是要推理资料的话,那就是在她家里。

    “你介意……去我家看吗?”穆栀问到。

    顿了顿,她又说到,“如果……”不着急的话,等她回去,再带出来。

    “可以吗?”孔队长问了一句后,又说了四个字,“事不宜迟。”

    “那走吧。”既然孔队长都这么说了,那也没有什么在意的,而且这也是正事,耽搁不得。

    说着她便起了身。

    孔队长站了起来。

    蔚擎也跟着起身,穆栀看向他,只见他淡淡地回答了她两个字:“正事。”

    穆栀:……

    她没有搭理蔚擎,看向了乐承善。

    乐承善想了想,道,“我就不去了,你们说的我也不懂。反正青社,有二爷在,他就可以代表青社的立场。何况只要是穆丫的决定,青社绝对拥护支持。你们去吧。”

    穆栀也明白,乐承善一部分是不太明白,还一部分是方才跟乐芜衣的事应当还没有说完,便点了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在回穆家的路上,通过蔚擎穆栀才知道,乐承善发那么大的火,原来真的是因为阮雨菡。

    说是阮雨菡昨日来青公馆给乐承善送份东西,本来东西送到了就准备走的。

    但是却被乐芜衣撞见,非是一通羞辱,硬是要叫人给扯出去。

    青社的人谁不知道,阮雨菡是乐爷的宝贝心尖宠,那可是真真的疼,又怎么敢真上前去。

    见没有人动,乐芜衣便亲自上手,不仅狠狠地甩了阮雨菡一个大耳刮子,还将她推到在地。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阮雨菡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这一推,刚好让她流产了。

    得知阮雨菡被乐芜衣羞辱推倒的乐承善已经是很生气了,一到医院,说是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乐承善那一瞬间,简直要气疯过去。

    在得知他要做父亲的同时,有人告诉他,他的孩子已经没了,他已经失去了做父亲的资格。

    还未来得及喜,便是铺天盖地的悲痛。

    若是放到旁人,他早就要了那人的命,可这一边是他的妹妹,是他父母临死前的嘱托。

    闻言,穆栀有些担忧,也有些心疼。

    担忧的是阮雨菡,心疼的是两难的乐承善。

    很快,车到了穆宅。

    三人下车的时候,刚好碰见出门的穆文钦。

    穆文钦看到穆栀跳下车,刚笑着打招呼,“小栀回来啦?”

    话刚落,看到她身后的两人,笑意便敛起,“蔚擎啊?这位是……?”

    他故意把之前的尊称从“二爷”改成了“蔚擎”,想看蔚擎是什么反应,却见蔚擎一脸漠然,神情没有丝毫的波动。

    “啊,这位是警局的孔队长。”穆栀介绍到,还没来得及说他们来做什么,便被孔队长抢先,“你好,我是警局的孔队长,因为先前穆小姐被绑架的事,还有些遗留问题,需要跟穆小姐确定一下。”

    话是这样说,穆文钦知道他们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这个。

    但是人给了一个光面堂皇的理由,何况还是在自家门口,总不能说藏着掩着就不给进吗?那是不可能的。

    穆文钦客气到,“这样啊,那真是麻烦孔队长了。”

    孔队长也一脸煞有介事的模样,“应该的。”

    穆栀明白孔队长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这件事,便问到:“大伯要出门?”

    “啊。是啊。”穆文钦应了一声,然后指了指外面,“那两位贵客,小栀好生招待,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前面的话是对穆栀说的,后面的话是对孔队长和蔚擎说的。

    三人对视,纷纷点头示意。

    穆栀也没有等穆文钦先走,就直接带着两人进了穆宅,回了院子。

    这应当还是蔚擎第一次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走进来,他一路慢慢踱步而进,打量着这从正门而入,一直到穆栀院子的景致。

    一进屋后,穆栀便吩咐青鸽出去瞧着,别叫人进屋来。

    青鸽闻言,立马应下,给三人准备了茶水后,便将下人们都遣出了院子。

    穆栀让蔚擎和孔队长先坐,她从旁找出宋锡儒给她的几本书。

    其中两本是最开始她找宋锡儒翻译的,一本是日文的,一本是德文的。

    其他是宋锡儒给她的消遣的。

    蔚擎一进屋便自行十分熟悉地坐在贵妃榻上,然后在穆栀找书的功夫,也十分轻车熟路地从后面抽出一本册子随手翻了翻。

    这熟悉,这自然,和这淡定,孔队长一看便知道这里,蔚擎没少来。

    “就是这个。”穆栀一一地翻开,摆出来给蔚擎和孔队长看。

    两人拿过书,把那一页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也没觉着哪里不对。

    抬头,茫然地看向穆栀,“有什么问题?”

    穆栀拿过那书,指着那“我国”二字问两人,“你们没有觉得这两个字有什么不对吗?”

    蔚擎和孔队长两人都又看了看,还是孔队长问了一句,“有什么问题?”

    穆栀深呼吸一口气,真的有一种怀疑两人是故意装不懂的。

    她解释到:“我们说日本说的什么?”

    “什么意思?”孔队长问到。

    “就是,我们提到日本这个国家,是怎么称呼的。”穆栀想了想换了个措辞。

    “就直接日本啊。”

    “对,刚刚蔚擎也说的是日本怎样怎样,又如何如何,之后有了一个转折,但是我国……”穆栀顿了顿,“‘我国’……我们只有在称呼自己国家的时候,才会说‘我国’。可是宋锡儒在给我的书本批注里,凡事写到日本的时候,都是写的‘我国’。”

    穆栀的话让两人同时一愣,抢过书,翻了好几处,果然都是。

    “平日里,他一点都没有给人感觉到,但是这种书写的小习惯,在不注意的时候,可能就没有太刻意起遮掩。甚至这种小问题,平日里我看的时候,都没有觉得任何的不妥。只有出现问题的时候,联想到才会觉得,似乎是有些猫腻。”

    蔚擎垂眸看着这书本中的措辞,他的眸色暗沉下来。

    像宋锡儒这样城府极深,又极其注意的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就像是穆栀说的,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没有太可以遮掩,所以才自然地写成了这样。

    可是,一个时刻在算计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够放松下来,不那么注意?

    ——在为他心爱的姑娘准备精心的礼物时。

    这个时候,宋锡儒不是什么其他的身份,没有其他什么的目的,只是单纯地想把这个做得更好些,这样,收到礼物的人才会更开心。

    所以那个时候,宋锡儒可以说是,没有丝毫戒备的。

    ——才留下了这种低级问题。

    “那你觉得他是日本人的成分多一些,还是他跟日本人接触十分紧密多一些?”孔队长合上书,拿了一本在手里,顺便问穆栀,“这书,我可以带一本回去吗?”

    穆栀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孔队长话落,又有些想不通,“可是他是宋家的二公子,如果说他是日本人,宋景林难道不知道?还是说宋景林也是日本人?可是如果他不是,那他是为了什么,要跟日本人合作?”

    思考了一会儿孔队长的问题,“我觉得他是日本人更多些。”

    针对孔队长后面的疑惑,穆栀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坦白道,“也许,从很早以前,他就不是宋锡儒了。也可以说,真正的宋锡儒,在很多年前,就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宋锡儒。”

    听到穆栀的话,孔队长震惊不已,张大了嘴,几乎是能放下一个鸭蛋。

    “你……这……他……怎么可能?!”

    “你还记得施君玉是怎么死的吗?”穆栀面色凝重地问。

    孔队长点了点头,“失足落水溺亡。”

    “可是你知道吗?施君玉从小就会水性。”

    闻言,孔队长的面色一凛,“此话当真?你怎么知道?”

    “施君玉的丫鬟跟我说的。说施君玉小的时候落过水后,就被她母亲要求学会游泳。而她学会游泳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宋锡儒去摸鱼。”

    “而且施君玉在去世的前几天,找过我。她当时跟我说,宋锡儒不是小时候的宋锡儒,问我有没有觉得。当时的我并不以为意。她可能见我也没有特别相信,就没有多说。只是跟我讲,她会去印证。还说如果宋锡儒是小时候的宋锡儒,她回来跟我道歉。并说,如果不是……”

    说到这里,穆栀的声音就哽咽了,她舔了舔嘴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语气和面色满满的都是自责和愧疚,“当时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在走之前,让我记住她的话。”

    “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后来我每次想起,都会自己补充好她后面的那句话。‘如果不是,那她就回不来了’,相反的,如果她没有回来,就说明她的推测是对的,她被灭口了。”

    “施君玉的丫鬟还告诉我,施君玉那天出门,是去找宋锡儒的。”穆栀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情绪,“我后来,在宋锡儒和施君玉的婚礼上,试探过宋锡儒。我说要是施君玉会水性就好了,宋锡儒也附和着。”

    “如果他真的是宋锡儒,他就是知道施君玉会水性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可是他并不知道,他以为施君玉不会水性。”

    听完穆栀的话,别说孔队长,就是蔚擎也震惊沉默了。

    “那……他……宋参谋长……”

    “最开始发现端倪的就只有施君玉。如果不是施君玉跟我说,我想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想法。我们之间太熟悉,相处的时间太久,就算他不是真的,也熟悉得像真的一样了。”穆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可能是,也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就像施君玉说的时候,我还觉得她的想法很好笑。”

    “那他是怎么做的?”孔队长百思不得其解,“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这跟老古董和赝品这个还不一样。”

    穆栀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说:“其实,很好做到的。”

    对上两人的不解,穆栀解释:“因为那个人是宋锡儒,不是旁人。宋锡儒从小身体就不好,弱不经风的,那个时候就很少有小孩愿意跟他玩儿,久而久之,他的性格就比较孤僻。就算是我们比较多时间呆在一起,但也都是坐在一起陪他,他也不大爱跟我说话的。只是不排斥我跟他呆在一起而已。”

    “后来,有一年他生病,病重。是我爷爷给他找的医生和关系,送他出国的。在国外治疗了一年后,他的身体就好些了,虽然还是不能受风,还是个药罐子,但总归没有再犯病了。”

    “你是说……”孔队长瞪大双眼,好一会儿才说出那个想法,“就是在出国的那一年,真正的宋锡儒遇害,由现在这个取而代之?”

    穆栀点了点头,末了补充道,“不过,这也是我的猜测。”

    “可是这个猜测,完全能够连在一起,可以说,是最接近事实真相的猜测了。”孔队长说到。

    但是立马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激动,便端了一杯茶,狠狠地灌了下去,强迫自己冷静。“好,猜测,猜测,不能把推测当做事实。”

    他这句话,就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在跟穆栀说,还是在告诫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孔队长问她:“有……有其他的证据吗?”

    穆栀摇头,“暂时没有。”

    “而且,比较棘手的是,我们只能用过去的一些事和爱好去验证,最多只能说明他不是过去的他,毕竟中间经历这么多年,一个人的改变是很正常的,不管是习惯还是行为,甚至记忆,都是有记忆存在有所偏差的;除非靠医学验证他不是宋参谋长的儿子。”穆栀眉头紧蹙,有些苦恼和难办的感觉。

    “还有一个问题。”蔚擎突然沉声开口,“就算我们证明了他不是宋参谋长的亲儿子,但是也并不能证明他是个日本人,更不能证明他就是那个幕后的日本人。”

    话落,当场几人噤音。

    蔚擎说的问题,一针见血,直切要害。

    这个问题,他们别说证明了,就连验证都很困难。

    甚至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所有的推测上,即便所有的推测都很合理,像是真的一般,也无济于事。

    突然门被推开。

    伴随着门推开的声音,只见穆邵礼跨门而入,“倘若他真是那日本人,就一定有所图。既然有所图,自然会有所动作,顺藤摸瓜,总能抓到些想要的东西。”

    门敞开着,强烈的太阳光从外面打进来,将穆邵礼整个人笼罩在光晕中,正面融合在阴影里。

    他的出现有些触不及防,三人都有些诧异,吃惊。

    特别是穆栀,她张了张嘴,有些结巴。“二……二哥?”

    看了穆邵礼好几秒,使劲儿眨巴眨巴眼,她才确定眼前真的是穆邵礼无疑。

    “你……你……怎么来了?”其实,她更想问的是,穆邵礼是什么时候来的。

    不过话到嘴边,改了口而已。

    她望着穆邵礼,视线慢慢地从他的身上移落到他身旁的青鸽身上。

    只见青鸽苦巴巴着一张脸,无奈又委屈。

    她也没有办法,她在外头侯着,倒是叫其他人不能靠近。

    可二少爷以来就瞧出其中的猫腻,他要进,她也不敢拦着。

    二少爷还非不准她出半分声音,在门外听了许久,愣是让她的心像是在火油上翻来覆去煎熬。

    “听说你匆匆出门,又匆匆回来,以为出了什么事。来瞧瞧。”穆邵礼一脸淡然地回答。

    虽然他就是听到下人说穆栀带着青社二爷蔚擎和警局孔队长回来后,才过来的。

    可他依旧一副坦然的模样,就连语气都愣是让人觉得是那么回事。

    “穆二少既然来了,不如谈谈你的高见?”蔚擎说到。

    穆邵礼微笑着看向坐在穆栀平日里爱躺的贵妃榻上的蔚擎,微笑着提醒:“这是我家。”

    蔚擎:……

    孔队长:额……呵……呵呵……

    穆栀: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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