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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监狱出来,穆栀还是头脑有些恍惚的。

    穆邵礼一再强调的话,她好似懂的,又好似不懂的。

    他说的关于喜欢的问题,穆栀稍微尚且能明白,但是穆邵礼总跟她说穆家的生意不值得,穆栀就又懵了。

    走到警局门口,外面的天已经黑透。

    穆栀抬头望了一眼沉沉的夜色。

    夜幕黑得厉害,没有一丝光亮,月光星光,全部被吞没。

    “别走!”

    “就是这个车!”

    “没错!这就是穆家的车!”

    一阵喧嚣从旁传过来,穆栀望过去,见一群人,把一辆轿车围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她还正疑惑着,怎么会有人在警局门口闹事。

    还没想明白,就见一辆轿车停在了跟前,然后车门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长臂一揽,便将穆栀搂着塞进了后座。

    百福见穆栀和蔚擎已经在后座坐好,转过头看着还在发呆发愣的青鸽,心道这丫头怎么能这么傻,“杵着做什么?上车啊!”

    闻言,青鸽才反应过来,连忙绕过车头,拉开车门,上了车。

    等车门关好后,百福才调转车头。

    穆栀透过窗户,和人群中的缝隙,才瞧见,那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轿车,是穆家的,她刚才坐来的那一辆。

    她转过头,撞入男人的眼眸。

    男人抬起手,都触碰到了她的肩,想着前排还坐了个青鸽,想了想,又蜷了一下自己的手,然后收回放到了座位,浅声道,“没事了。”

    穆栀点了点头,想起出门前管家的担心。

    不由得自嘲笑了笑,果然她还是太幼稚了些。

    她以为,不管怎么样,至少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的。原来是她把所有的事都想得很好,大家彼此都是互相理解的。其实,不是每个人都会能够去理解的,愿意去理解的……

    “小姐,那不是我们家的车么?”坐在副驾驶的青鸽,一直扭着头看了好久,才确定轿车是穆家的。

    回过头,有些惊恐地看向穆栀。

    穆栀笑了笑,轻轻地“嗯”了一声。

    青鸽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不过看了一眼穆栀身旁这个气场十足的男人,便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

    担心又狐疑地看了一眼穆栀,蠕动了几下嘴唇,还是什么都没说,悻悻地转过头,看向了前方。

    “谢谢。”穆栀低声地开口。

    蔚擎先是挑眉,垂眸见她巴掌大的小脸,神色有些不太好。

    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也能猜到是因为方才堵车的事,便“嗯”了一声,转移她的注意力,“现在你们处理得怎么样了?”

    穆栀抬手胳膊肘撑在车窗处,扶着额头,皱着眉头,“没有进展。”

    侧目看了蔚擎一眼,叹了一口气,“奶奶召集各个部门负责人开了会,也对各个流程都重新检查了,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现在呢,就只能等着检测那边的结果了。”

    听后,蔚擎沉默少许,然后问了一句,“流程没有出问题?”

    “嗯。”穆栀点了点头。

    车内突然陷入一阵沉默。

    倏地,穆栀猛然抬头,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你是说……”

    蔚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她。

    “百福。”穆栀眼底闪过一抹光亮,“麻烦你把我送去香膏坊。”

    男人看着身旁小家伙方才那双黯然的眼睛,像是一瞬间,充满了神采,心情便十分的畅快了。

    恩,还是这样的神采适合这双眼睛。

    百福是跟着蔚擎好多年的,这就算没有办法自己去猜度,但是听还是能明白的,不然怎么跟着蔚擎一直干这么久。

    立马就转了个方向,去了穆家的香膏坊。

    一车里,只有青鸽一个人有些迷糊恍惚。

    没过多久,车就停在了香膏坊,不过为了避免引起人注意,百福特别把车开到了香膏坊后门。

    穆栀跟蔚擎下了车,青鸽见状也准备打开车门跟着下去,却被百福拉住留在了车上。

    “你拉着我做什么?”青鸽想要挣脱,虽然说她不是千金小姐,也会干重活儿,但总归是个女子,百福好歹跟着蔚擎也算是练过的,怎么能够那么轻易挣脱。

    百福不答,反问:“你跟上去做什么?”

    “我家小姐在哪儿,我自然就在哪儿。”青鸽挣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挣开,最终放弃,气鼓鼓地坐在副驾驶座上。

    实际上,她倒主要的不是担心蔚擎欺负穆栀。

    她看得出来蔚擎对穆栀挺好的,看那样子,今天他开车到警局把她们接走,应该就是担心她们被围,不,准确的是担心小姐受欺负。

    所以,蔚擎应当是会好好保护小姐,不会让她受欺的。

    何况,就算是她在,蔚擎要欺负小姐,她也是没什么用处的。

    她担心的,不过是……这大晚上的,穆栀跟蔚擎两人在一起,让人给撞见了,碰见嚼舌根的人,还不得又是风言风语,没玩没了了。

    “放心吧。我二爷,跟你们那个没用的前姑爷不一样。”百福看了一眼青鸽,见她面露担忧,凭着他经历的这些风风雨雨,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嗤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说到。

    “你……”青鸽一听,这话不管怎么的,就是有些埋汰,想反驳。

    可是吧,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人说得也似乎并不是没有道理,宋家大少爷,就是没什么用处,还老是给小姐惹麻烦。

    照着这百福的意思,就是说二爷这些都有考虑,会安排好的呗!

    她看了看百福,又扭头看了一眼进了香膏坊的两人,思忖了好一会儿,觉得,信任的天平,一下子还是倾斜到了蔚擎这边。

    毕竟,宋锡初本来就是被踢出去的;而蔚擎,虽然没有说要追求自家小姐,凭着他当初出手救自家小姐,青鸽对他就是持支持态度的。

    “傻愣着做什么?”百福扫了一眼发愣的青鸽,推了推她的肩。

    青鸽回过神,看向他,“什么?”

    “跟我来。”百福下车,朝她招了招手,见青鸽一脸疑惑,百福一脸无奈,低声解释,“查看一下周围情况。”

    念头在青鸽脑子里转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反应过来,“哦”了两声,打开车门朝百福走过去,跟在他身后。

    香膏坊里。

    因为穆栀先前来这里的次数不少,所以门房的人都认识她。

    尽管蔚擎二爷的名号在陵城知道的人不少,但是门房这样地位的人还是没见过他的。

    只知道是跟穆栀来的,也没敢过问,更没有随便乱猜。

    不过这男人的气度和气场,倒是让门房不由得侧目了好一会儿。

    “药材库的钥匙有吗?”穆栀问到。

    闻声,门房回过神,连连点头,“有,有!”

    然后进小屋里,捣鼓了好久,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把钥匙,恭敬地递给穆栀。

    “辛苦了。”穆栀接过钥匙,然后从荷包里取出几块大洋,递给门房。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门房拿着大洋,连声道谢。

    一般这些库房的钥匙在经理那儿的,但是只有少数的人才知道,也是从她爷爷那里开始实行的,一般库房钥匙,分三份;一份在经理,一份在穆家,一份在门房。

    当然知道的就穆家的几个人,就是经理也是不知道的。所以穆家在挑门房的时候,都比别的地方严格,还会筛选考验不是没有原因的。

    取了钥匙,穆栀直接去了库房,在香膏需要的原料处,每一样都取了一部分,带走。

    锁好库房,把钥匙交给门房后,特别问了一句,“这些药材放进库房以后,除了负责人以外,有其他的外人接触过吗?”

    “没有。”门房斩钉截铁,“别的我不确定,但小姐您说的这个问题,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每一个出入的人,我们都有登记记录,这段时间,绝对没有外人进来过。”

    “好。”穆栀点了点头,“你去忙吧。”

    等门房进屋放钥匙后,穆栀带着蔚擎出了门。

    坐上车,蔚擎叫百福开车去了药铺。

    而路上,穆栀一直都在思考,同时也在担心。

    按照门房所说的,没有外人接触,那么出了问题,就只有两种原因,一个是药材来源;一个是自己的人。

    至于究竟是哪种……

    车停稳。

    穆栀看着药铺,没有先下车,而是回头看向蔚擎。

    “放心,自己人,可靠的。”

    听完,穆栀才放心,打开车门下去。

    抬头看了一眼药铺,心中疑惑,怎么药铺会是自己人?

    后来转念一想,最开始青社是个简单粗暴的帮派,受伤是家常便饭。

    不得不说,有一个自己的药铺,确实是方便又放心不少。

    “你找人开的?”穆栀偏头看向蔚擎。

    蔚擎没有否认,轻轻颔首。

    呵……真是个聪明的人。

    穆栀没有再问其他,跟着蔚擎进了药铺。

    敲了好一会儿门,才见学徒有些不耐烦地来开门,“谁啊?”

    拉开门,看见穆栀和蔚擎两人,并不认识,更是没什么好脸色,“我们已经打烊了。”

    说着就要关门,被蔚擎抬手抵住了。

    “哎!我给你说我们打烊了!”学徒有些生气道。

    谁知蔚擎不予理会,手一推,便把门推了开来,跨进门槛,径直走进里间。

    那学徒见状,看了一眼穆栀,还是折身追蔚擎去了。“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跟你说了我们打烊了,打烊了你懂吗?你说你……”

    “哎呀,二爷!”可能是听到外面吵闹,一老者从里面走出来,刚好差点跟进里面的蔚擎撞上,一见是蔚擎,立马恭敬地笑着打招呼。“二爷怎么来了?”

    那小学徒一听,就算是再笨也知道自己刚刚犯大错了,立马囧在那里。

    “有事找您帮忙。”蔚擎开门见山,扫了一眼那小学徒,见他老实了,也没有说他什么。而是看向老者,“能否里面说?”

    “哦哦!请!”老者立马点头,然后让了一个道。

    蔚擎转过头,朝穆栀招了招手,拉着她一同进屋。

    小学徒抬脚准备上前问有什么需要,但是被老者一个眼神斥了回去。倒是也机灵,乖乖把风去了。

    三人到了里面,蔚擎先是相互介绍了一下。

    “郭老。医术高明,抓药都不需要用仪器,直接手量就行。”

    “穆栀,穆家小姐。”

    “原来是穆小姐,难怪气质不凡。”郭老捋了捋胡子,笑呵呵道。

    同为男人,就算蔚擎什么都没表现,但他哪里不清楚,蔚擎对穆栀是什么情况?

    “郭老先生,今日,可能要劳您费心了。”穆栀对老人还是很尊敬的。

    她朝着郭老以从前的大家礼节,行了个礼。

    “哎哟!穆小姐,这可使不得。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就是,你这般大礼,倒是折煞我这个老头子了。”虽然郭老这样说着,但还是受了这个礼。

    穆栀笑着摇了摇头,“郭老先生,受得起。”

    “呵呵,我就说嘛,老穆家生的孙女,就是不一样。”郭老笑呵呵地说到,然后伸手取过蔚擎手中的东西,“就是这个东西?说吧,要我这个老头子怎么弄?”

    “穆家香膏坊的事,想来郭老先生是听说过的,这是我们香膏坊制作香膏的原材料,您能否给看看,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郭老也不废话,立马应下,“成!你们坐坐,我给看看。”

    穆栀便跟蔚擎坐在一旁,看着郭老在桌上摊开,一样一样取出,一会儿看看,一会儿闻闻。

    两人虽然看不明白,但都不敢去打扰他,就只得静静地等在一旁。

    也不知道究竟是过了多久。

    后来那个小学徒送来的一壶茶,两人都喝去了半壶,只见郭老又把药材重新从头检查了一遍。

    特别是,第二遍,穆栀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看着郭老的面色,越看越凝重,连带着她的心,似乎也一下比一下沉。

    大概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

    郭老把药材又放了回去,拍了拍手,走到一旁,用水洗了一下手,然后才转过身,走到穆栀跟前,说:“这些原材料都没问题,但是有一味被人动过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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