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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表情僵住,呆呆的看着安暖暖,我草我们这难道不是同病相怜的人在互诉哀肠,抱团取暖吗?接下来应该是惺惺相惜,然后喜闻乐见的发生点什么才对啊!

这剧本不对劲。

然而无论我怎么抱怨,安暖暖的确是如她所说的那样,从我以前的愚蠢行为开始数落贬低,一直到现在“自甘堕落”的选择当少爷,我整个人被她批斗的一无是处,偏偏还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无从反驳的我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的听着,心情实在憋屈烦闷了,就和安暖暖各自大灌一杯酒,希望能把她灌醉了,堵上那张犀利毒舌的嘴。

不然能怎么办?她既说的有道理,且握着我的把柄,现在更是身为客人,我即便是重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更别说发火呵斥之类的行为了。

只是,被人把心里的伤疤一点点撕开,撒上酒精和盐,再拿小刀一下一下的捅着玩儿,实在是让我很难受。

悲痛、尴尬、自卑、痛恨种种心情积蓄着,最终在一大瓶红酒喝完了,安暖暖招呼着服务员上第二瓶,看样子还要继续的时候,我忍耐不住了。

“够了,安暖暖,别说了。”

我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声音低沉而无力。

“呵,受不了了?”

安暖暖嘲弄的看着我,她真的是抱着打击我的目的来的。

“是,你说的对,我懦弱、无能、愚昧、不成熟,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我承认的确是那样,我知道了我清楚了。”

我有些崩溃的抱着自己的头,如果在我面前的不是和我有相似处境且掌握监督大权的安暖暖,我一定会弄死他,慢慢折磨致死。

让嘴贱的人知道,反复去撩拨一个男人最深的伤口,践踏男人的尊严,最后得到的是什么样的凄惨下场。

“但那又怎么样?事情已经过去了,反复强调又有什么作用,还能死抓着不放吗?我已经有所觉悟了,现在只想过好自己现在的生活。”

我如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悲痛确实悲痛,难受也很难受,我虽然曾被蒙蔽、玩弄的像个傻子一样,终究还是个男人,我想要靠着这份工作,挣到足够的多的资本,然后打下偌大的家业,让那个曾经抛弃、欺骗我的女人后悔。

而不是在这里自怨自艾,听一个女人不停的用刻薄的语言打击我。

“能这么想当然是对的……但是——!”

安暖暖先沉默了一下,似乎是为我的决心而触动,露出笑容,正当我安心下来,庆幸不用再听她逼叨的时候,她话锋猛的一转。

“在这里出卖自己的肉体和尊严就是你所谓的过好自己生活?!用恶劣消极的语言打击一个想要帮助你的女孩子就是你的觉悟吗?!甚至还用上强行的欺辱手段?!李杰啊李杰,你可真是给自己的未来选了一条好路啊!”

安暖暖愤怒而尖锐的怒吼仿佛化作了千百把利箭,一口气穿过我的胸膛,把我的心脏扎的千疮百孔。

声音回响在我脑海中,变成了嗡嗡的耳鸣,我眼前一黑,脸色苍白,被迫的面对着自己内心的懦弱与逃避,羞愧和自卑让我几乎没有办法呼吸。

我埋着头,不想把自己最怯懦的一面露出来,想要看着手上的纹路分散注意力,眼睛却聚集不起来焦距,视线内的一切都变成了模糊的马赛克。

安暖暖,她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撕扯下了我一直戴在脸上或许连我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面具,将我心脏最脆弱的部分狠狠的捏爆。

没错,从撞见秦雅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那晚开始,我就封锁住了自己的内心与思想,我就已经用看似正常的姿态掩饰着自己的崩溃与动摇。

以前的我,表面对秦雅言听计从,但也是个骄傲、自恋的男人,做事大方稳定有决断,在周围的人里受很多人信赖,人气不低。

哪怕是出了社会磨平了棱角,也不过是把这些骄傲藏在心底,圆润隐晦的表达出来了而已,我一直相信自己有天能功成名就,给秦雅最幸福的生活,这也是为什么我明知秦雅是拜金女,却能对她不离不弃的原因之一。

迫于压力做临时少爷,是因为面对秦雅的请求我无法拒绝,其实我的内心在哭泣,我的自尊在怒吼,我经过了好久的深思熟虑和痛苦的挣扎,才下了这个决心,身上背负着快要把自己压垮的心理压力。

然而,秦雅的背叛与羞辱,仿佛一座大山,铺天盖地的压下了,把我压的粉身碎骨,把我压的支离破碎,所有的骄傲与自信,都化作了齑粉。

我当时整个世界都崩塌了,痛苦的几乎想要就那么和秦雅还有那个男人同归于尽,越是骄傲的人越是脆弱,我便是如此。

可我不能,我还有着存在的必要,还有着关心我的人,还有着那个常年不联系的父亲,还有不能让世人跟着秦雅一起更加的嘲笑我。

为了让自己活下来,我把这一切都封闭在心底,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毫无节操和底线的男人,理所当然的辞职开始了全职少爷的工作。

若是换了以前的我,死也不可能同意把自己的未来,压在这样的职业上。更做不出调教红桃姐,强辱顾攸,心安理得的拉花婉琦下水这些事。

我啊,根本就是一个,已经放弃了自己,放弃了人生,肆意随波逐流、堕落着的行尸走肉罢了,真正的李杰,已经随着秦雅的背叛,被我埋葬在了心底。

现在,安暖暖把他挖出来了,把已经腐烂了的他,再次扔到阳光下面,还让那皮肉倒卷、伤痕累累的身躯享受烈火的炙烤。

她犀利的言语,便是最炎热的火焰,最冷酷的铁锹。

“啊——!”

我发出痛苦的嘶吼声,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出来,愤然的咬牙,怒瞪着安暖暖,眼睛因充血而胀痛。

“所以呢!你到底想怎么样?到底想我怎么做!我已经没有办法了,绝望了,我所有的信念全都崩塌了,我像个小丑一样可笑,连最后一点尊严和生存的角落都不肯给我吗!”

我歇斯底里的低吼让安暖暖楞在了原地,她呆呆的看着我或许过于激烈的反应,拿着酒杯的收停在半空,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了,我现在是个牙齿爪子全部烂掉的败犬,只想这样腐烂生蛆,你放过我吧!算我求求你了行吗!”

她越是不说话,我更加崩溃,宣泄着不断上涌的负面情绪。

安暖暖的脸色有点苍白,露出愧疚和心痛的表情。

呵?怎么,这个女人毫不留情的把我保留的东西践踏出来,现在又要来觉得不好意思?

我心里多少有些怨愤和不满,或许可以称得上迁怒,因为安暖暖先前所说的都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