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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伟的死对我影响很大。从五月开始,我每晚睡觉都会做梦,梦见他在床边,目光深邃的凝着我看,半夜里就会惊醒,出一身的冷汗,回想大学那几年,每天早晨他就像闹钟一样六点半准时在我床边叫我起床,被我骂过无数遍,依然不厌其烦。

“青川,起床了,都七点半了,快迟到了。”郑伟在我床边叫着我。

“啊!”我惊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坐在床上,满身冷汗,粗粗的喘着气,外面一片漆黑。

曼姐被我的叫声吵醒,睁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问我:“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喘着气说:“我梦见郑伟叫我起床了。”

曼姐忧虑的说:“你这段时间老是做噩梦,姐知道你对这件事情一直很自责,可是这根本不能怪你,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不要胡思乱想了,快点睡觉。”

我重新躺下,曼姐把我搂在怀里,让我才感觉安稳了些。

李玲无休止的纠缠与我心里始终对郑伟的自责,就像噩梦一样缠绕着我,我感觉我快要崩溃了一样,项目上的事情也无暇顾及,整天心神不安的过。曼姐一直安慰我说郑伟的死不是我的错,不怪我,经过了两个多月,我才逐渐从郑伟死去的阴影中走出来。

这两个月来公司的事情我几乎没管,很多电话也没接,本来可以接到一个桥梁的工程,但我也没接,我觉得自己没有心思做了,挣那么多钱说不定还没花就已经死了。

但是曼姐还是鼓励我好好干,既然公司经营着,就不能荒废了,不管怎么样,就算以后赚到很多钱了捐出一部分,留下我们自己够用就行。

于是我开始重新处理公司的事情,内蒙项目还差一个多月全部的桥梁桩基就全部施工完成。这两个月差不多完成了150多万的产值,我们的施工队队长把计价表在网上发给我,我看了看,和项目上的李总联系,让帮我尽快计价,那厮又拐弯抹角的想从中抽3%的风险管理基金。我也没和他废话,4万5的风险管理金,我直接给了5万,李总说胡总真大方,以后继续合作,145万一个礼拜后就到账了。

怀孕三个快四个月了,曼姐的肚子已经明显的变大了,以前她的小腹很光滑平坦,现在穿上衣服都显得微微隆起,脱了衣服就更加明显了。

我有时看着她的肚子,总是在想,还差半年孩子就要出生了,如果曼姐真的把孩子生下来会怎么样,如果我们两个不在月号结婚的话,还能不能要这个孩子,我突然觉得有种无形的压力压在肩头,却说不清是什么原因让我有如此的压力,本来一切都已水到渠成的事情啊,晓伟和王诗苒的孩子都那么大了,好多同学也都结婚了,而我对婚姻即充满向往又充满恐惧。

七月滨源的天气也很炎热,只是海风让整个城市变得很湿润,并不像西安那样的干热。这天开车出去,见巷子墙上写了“拆”字,从去年就传言这里的房子将要被拆迁。我很喜欢这里,这里的居民也都很喜欢这里,每家每户有一块院子,房子建的又漂亮,在院子里种一些花花草草,养只猫猫狗狗,浇浇花,溜溜狗,坐在天台或者屋檐下喝茶看报,谈心聊天,这样的生活那么惬意,而且地段在市中心,闹中取静,这样的生活环境是谁也不愿意离开的。

从外面办事回来,我给曼姐说这里是不是要拆迁了,她说是啊,看起来很舍不得,我说我也舍不得,但政府要做的事情我们说阻挡不了的,当钉子户也没有好结果,反正我们现在户头上有二百多万将近三百万,在哪个城市都足够买一套1一百平米以上的房子了。她幽幽地看着我说:“要是真的要买,我们就买滨源或者西安,我们自己家乡的城市,到时候接你妈妈过去和我们一起住。”

我为她的善解人意而感到开心,会心一笑说:“随时听老婆大人的。”

她甜蜜地一笑,把头靠在我肩膀上,若有所思的说:“川川,还剩下一个月就要奥运会了,青岛到时候会举行帆船比赛,到时候你带姐去看好不好?”

奥运会,那是郑雪儿为我们选的结婚的日子,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转眼之间就剩下一个月来临了。我知道曼姐说这句话其实就是提醒我,差一个月就到我们结婚的日子了,在试探我的态。

我看起来不假思索的点头,其实心里也思索了一番,面对即将到来的月,我很紧张,有点不知措施的感觉。

曼姐瞅了我一眼说:“姐有点累了,去休息一会。”

我说:“我扶着你。”

就把她小心翼翼的扶到房间,扶她上了床,轻轻带上门出去,从车里拿出毕竟本电脑上网。班级群里好多人在线,李玲的头像也亮着,我不知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地问她在哪儿,她说在网,直接发来了视频,我就接上了。

屏幕里的她比我上一次见到时更加憔悴,眼圈紫黑,眼神涣散,脸颊深陷,脖子上筋脉突起,整个人就像皮包骨头一般瘦弱,旁边坐着上次在咖啡馆那我离开时从倒车镜里见到的男子,也和她一样,骨瘦如柴。

两人不住的抽烟,偶尔打打哈欠,一副没睡够的样子。

我问她怎么没上班,今天又不是礼拜天。

她说上班时间长了太鼓噪乏味,公司里又不让打游戏,她就跑网来了。

我感到气愤不堪,她真是无药可救了,说,曼姐找关系帮你找到这份工作,你怎么就不珍惜了,你现在是怎么了?怎么像魔鬼一样啊?

她说,都是你害的,我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你不要我了,我感觉都绝望了,生活还有什么意思,你就让我回到你身边,让那个老女人从你身边滚蛋,如果你自己不好给她说,我来给她说,好吗?

她说出这些话,让我对她彻底的心寒,连狗都知道对施舍给它骨头的人摇几下尾巴,李玲怎么就能恩将仇报,我说,李玲,你真的是连禽兽都不如,曼姐帮了你那么多,你到头来说这些话,你不觉得你做的太过分了吗?你还是人吗你?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帮助你了!

她竟然哈哈笑着说,川,我真不知道你喜欢她哪里,她现在看起来是挺有气质的,但她比你大那么多,等你三十岁她都快四十岁了,会老的很快的,很快就会变成一个丑怪,而我比她年轻,我也比她了解你,我不明白你竟然会喜欢上一个老女人,而不喜欢我。

我气得拍了一把桌子,打了句草泥马,直接关了QQ。

曼姐在屋里问我:“川川,什么东西在响?”

我说:“奥,不小心把鼠标摔了下,没什么,姐,你好好休息,我一会进来陪你。”

她说:“那你先忙,姐睡觉了。”

我嗯了一声,点了支烟抽起来,李玲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我直接挂掉,她又打来,我又挂掉,她又接着打,真的是不厌其烦,我走出院子站在大门口接上电话劈头盖地骂了她一顿,我说:“你烦不烦啊?你现在怎么像个臭不要脸的?!别人那么帮助你,你反倒这样,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还在吗,你是不是人呀你?!”

她咳嗽了几声,恬不知耻的呵呵笑道:“川,你的火气好大啊?我现在就是不要脸了,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哪怕是做你的情人也可以,怎么样啊?!你一个月给我一万块钱,就当包养我了,你要我干什么都可以,甚至吃你的屎喝你的尿我都愿意,好不好?”

我完全是震惊了,她的话让我感到不可思议,我不相信这样肮脏不堪的话是从李玲嘴里说出,我沉默半晌无言以对,最后苦笑了一声说:“我认识的是从前的李玲,不认识现在的李玲。”

挂了电话,她再打我就关机了。

刚一回到屋里,曼姐的电话在卧室里响起来了,我吓了一跳,怕是李玲打的,就冲进房间去拿她的手机,她已经把手机拿上,正要接,见我这么慌张,就疑惑地问:“川川,你干吗?”

我说:“哦,怕你睡着,被电话吵醒了,过来接一下,是谁的电话?”

她会心一笑说:“姐闭着眼睛,其实没睡着。”瞅了眼手机,说:“晓伟的,怎么打给我了?”

她接上电话。哦了声,说:“可能是没电了,那你和川川说。”就把电话递给我。

我接过电话,晓伟问:“青川,你的电话怎么关机了?”

我看了眼曼姐,笑道:“没电了,刚才插上充电,最近怎么样?”

他唉声叹气的说:“好累啊,一下班回来还要带孩子,真的是累死了快。”

我呵呵笑道:“不是挺有乐趣的嘛,老婆和孩子最近还都好?”

他说:“都好,我找你想给说个事,求你帮个忙。”

我疑惑着问:“什么事,你说,哥们尽力而为。”

他咂了咂嘴,又欲言又止,说:“哎,还真不好意思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