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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角突然就湿了,很难过很难过,因为我又想起了李玲,想起我来深圳看她时和她在宾馆呆着的那几天,我对她什么都没有做,只因为她曾经在我耳畔深情款款矜持万分地说要把第一次留在我们结婚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可笑,她怎么像一个戏子一样?

我全身酸痛,没有一丝力气,只有泪腺还依然发达,眼泪一遍又一遍地模糊着双眼,心在酒醒后又开始隐隐作痛。躺在宾馆的床上,我流着泪睁着眼想了很久,李玲离开我,这已经是现实了,我必须得接受,见了她以后,我就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是啊,我什么都没有,一款库奇的包要花掉我多半年的工资,我拿什么和她在一起?就凭那枚在金店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买到的价值三千块的金戒指?在深圳满大街的年轻女孩中,黄金首饰是最低档的一款。

在宾馆的床上我躺了整整一个上午,中午退房前拖着疲惫的身子退了房。走出宾馆,深圳的二月艳阳高照,清风吹过脸庞,雨后的空气清新宜人,人间像洗过一样干净。

我在街上吃了些东西填饱了肚子,打了车朝福田机场而去,离开了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

飞机在云层中平稳地飞行着,窗外的云很美,犹如仙境,一缕一缕,飘渺虚幻。我的胸口一直很堵、很压抑,空姐中途还走过来关心地询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脸色那么苍白?我摇摇头说没事。看着窗外飘渺无边的云层,我突然感觉一切都很虚幻,我为什么要去深圳?难道我的价值就只能用来追寻李玲吗?我就那么不值钱,当人家喜欢上了一个比自己有能力、有地位、有财富的男人,我为什么要嫉妒呢?我想我应该祝福她、为她高兴,希望她会得到需要的一切,我还是继续做一个在社会中莽撞前行的青年。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家里的,推开大门的时候院子静悄悄的,下午的日光如水一样轻轻漫过洁白的房子。

我无力地叫了一声:“曼姐。”

屋里面有了动静,很快曼姐就出来了,见到我一脸惊讶,随即担心走到我跟前问:“川川,你去哪里了?怎么一天一夜不回来?给你打电话也关机着,你知道姐很担心的。”

一屁股坐在屋檐下的长椅上,仰起脸望着天空发呆,逆着阳光的眼睛很酸,眼泪情不自禁就流了出来,自言自语似地说:“我去深圳了,我找李玲了,她不要我了。”

曼姐在我身边坐下,安慰说:“川川,别这个样子好吗?姐看见你哭姐心里也难受,别这样了。”

曼姐把手搭在我肩上,凝着我的眼睛也红了。我心里一酸,一下就泪如泉涌,趴在曼姐肩上哭的全身颤抖:“曼姐,我难受,我真的难受、、、”

曼姐一只手搂住我的背,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任由我的眼泪打湿她的肩膀,缓缓地说:“川川,你至少有一段可以回忆的感情经历,而姐什么也没有的,不要一直留念过去的一切,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李玲她至少曾经也是很爱你的,只是现实就是这样,很残酷很残酷,就像姐一样,原本以为会完美的过完这一生,可还是被男人抛弃、离婚,即使这样,对姐来说天并没有塌下来,还不是照样一天一天的过,你是男子汉,顶天立地,什么都压不夸你的,姐相信你,川川,振作起来。”

我在曼姐的肩上趴了很久,当我缓缓抬起头的时候,她的肩上满是我的泪痕。看着我终于止住了哭泣,她才伸出手来轻轻帮我擦去眼角的泪水,朝我微笑着说:“川川,从今天起,你和姐都是单身了,自由万岁。”

我突然被曼姐惹笑了,鼻涕喷了一嘴唇,她赶忙拿了卫生纸帮我擦掉鼻涕,擦的时候还故意捏我的鼻子。

我是自由了,脸上带着笑,心里却一直很压抑,从深圳回来的好多天里每天都是魂不守舍无精打采,还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李玲,想起那年第一次与她见面时的情形。

年轻时的我曾以为爱情就是两个人会在一起相爱一辈子,彼此会为对方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等我受到与李玲分手带来的伤痛后,我才终于明白,当你在默默为别人付出的时候别人是否会在意?你努力争取的东西也许只是那个人无意间的一句玩笑话而已。我把李玲当成了生命的唯一,而我在李玲的生命里原来只不过是一个过客,在她生命的长河中,我犹如水中的卵石一样,微不足道。

从深圳回来那些天,曼姐几乎每天我下班回来都会和我聊天谈心,她不想我一个人把痛苦闷在心里。经过她的安慰,我感觉自己已经从悲伤的阴影中逐渐走出来,开始打起精神去上班。李玲说的没错,我们不是神仙,我吃饭、喝水、睡觉,什么都需要,而什么都需要钱,我爱你不是一句空话,我拿什么爱人家?

下班以后办公室里的人渐渐离开了,我还在低头测算一些数据。这几天我连续加班到很晚,不为别的,就想做的出色一些,让领导赏识一些,我为我和我父母,不再会无知地把全部的精力用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当复核过最后一个数据以后,我已经累得快要趴下,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里面已经空荡荡的,但是又猛然发现王诗苒还在那里坐着。我以为是眼睛花了,使劲揉了两下,是王诗苒,她也没走,我一直低头忙着,并没有注意到她也没有走。

我起身整理好桌上的资料,把电脑关掉,朝王诗苒走过去。她开着电脑,文案翻开在一边,在发呆地想着什么,直到我来到她跟前,她才有所察觉,斜仰过脸怔怔地看着我。我问她:“王诗苒,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回去?”

她把耳鬓的碎发抹了一把,浅笑道:“明天领导要看策划文案,我抓紧时间弄一下。”

我拿起桌上的半成品文案翻看着问:“怎么样了?”

她说:“差不多了,明早一打印就好了。”

我放下文案说:“一起走。”我怕王诗苒一个人走着不安全。

王诗苒斜睨着朝我清甜一笑,点了点头,收拾好桌上的资料,关掉办公室的灯,锁了门,我们一同朝公司外走去。

时间太晚,路上没有几辆车了。十一点的城市很冷清,但滨源的夜色很美,出了公司就能远远看见海滨公路上的彩色灯塔,斑斓多彩的光线一圈一圈像涟漪一样漾动。王诗苒说我这些天像变了一个人,她也稍微知道一些我身上所发生的事情,说这种事情强求不来,就像她,她相信缘分,一厢情愿是没用的。她说话的时候口吻平淡,但是眼神深邃,让我感到无地自容,一路沉默不语。与王诗苒在人迹寥寥的午夜步行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她转身朝我微笑说:“青川,谢谢你送我回家。”

我说你赶紧进去,她说:“你走,我看着你走了我再进去。”

我便没说什么,转过身潇洒地离开,身后传来门卫大爷的声音:“丫头,是你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