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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产生了罪恶的念头,赶紧回房间拿了洗漱用品去卫生间洗澡。卫生间里还有曼姐刚才洗完澡没有散尽的热气,热气里夹杂着沐浴露的清香与女人身体里所散发出来的体香,悠悠地在我身体的四周浮动,欲念驱动下,精虫上脑,赶紧打了手枪,用凉水冲了澡,脑子清醒多了。

我回房间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夜里11点了,繁闹了一天的城市生活也趋于安静,巷子里偶尔会传来几声路人杂沓的脚步人,就没有别的声音了。我准备入睡,可是发现自己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来到这座海滨城市已经快两个月了,我还从来没有彻夜难眠这种感觉。越是夜深人静、万籁无声之时,越感觉内心深处空虚无聊,侧身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城市里的高楼,那些楼里每层都有几间亮着灯光,星星点点地守望着城市的夜,尤其是那几栋鹤立鸡群的大楼,在这座还待全面开发的海滨小城显得特别孤寂,如同夜里的我一样。

看着高楼里晃动的人影,我仿佛看见了在深圳的李玲,便给她发了个信息问她下班没有,十几分钟后她回给我:川川,我在加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班,你先睡觉。

7月属于离别的季节,在那个有些炎热、充满伤感气息的季节里,我无数次去车站,送走了一个又一个一起相处四年的同学和朋友,笑过、哭过。而送李玲离开的那天,却是我这一生中最难忘、最难受的一天。

我与李玲在大一的迎新晚会上认识,一起上自习,一起去吃饭,大二的时候确定男女关系一直到现在,看着身边的同学和朋友在离别前夕一个一个分手,陪着他们喝过无数次闷酒,每每酒到深处,他们总会涕泪横流地拍着我的肩说:“川川,咱们朋友里,就剩你和李玲这对独苗儿了,办事儿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们啊。”那时我总是点头应允,再猛喝一口酒,为自己和李玲自豪。

古城火车站广场上人流如织,有马上从这里离开的人,也有从别处归来的人,每一个人脸上表情各异。李玲抬头看了看车站上方“西安”两字,声音已经有些含糊不清:“川川,没想到四年这么快,还记得我刚来那会儿觉得西安好烂好脏,可是我现在不想离开这里,我喜欢凉皮,喜欢肉夹馍、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真的不想离开。”

看着她溢满泪水的脸,我鼻子一酸,昂头看了看沉闷的天空,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地说:“这烂地方有什么好留恋的,小偷又多,公交又挤,哪比得上深圳啊。”

“川川,我是舍不得你。”她说罢两行泪水从眼角涌了出来,缓缓地滑过脸颊,漫上嘴唇,悬在下巴上,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也一滴一滴砸进了我的心里,我已经感觉无法呼吸,哽咽地用陕西话说:“我知道,瓜皮(傻)。”

李玲被我惹得噗哧一声笑了,唇间噙满了流下来的泪水,哀怨地看着我,重重地扑进了我的怀里,抱我抱的很紧,喃喃地说:“抱紧我。”

我似乎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只用来拥抱李玲,想让时间停止,奈何一切都在继续,车站上方的大钟敲响了,暮色爬上了树梢,夕阳沉进了路面的积水里。李玲吃力地从我怀里钻出来,脸上泪痕斑斑,说:“川川,我要走了,你有空就来深圳看我好吗?”

我点点头,轻轻抚摸着李玲的脸庞,帮她擦干泪水,提起两大包行李,拉起她的手,走进了候车室,广播里轮番播着:“有前往深圳方向的旅客朋友,请到三站台检票进站。”

以往每次在候车厅,检票一开始,我总是冲着往前挤,但是这一次,我与李玲拖着行李站在那里,迟迟不肯挪动,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我能感觉到李玲小巧的手在一点一点加大力气,看着我的眼睛又一次湿润。拖着行李的人们呼喊着各种方言从我们身旁挤过,始终没有把我们挤散,人慢慢少下来,检票员握着喇叭一遍一遍大声呐喊着:“还没有检票的旅客请马上检票。”

李玲挣脱开我的手,说:“川川,车要开了,我得走了,有空来深圳看我。”

我感觉胸口沉闷的喘不过起来,什么话也没有说,也不想说什么,目送着她过了检票口,直到她回头泪流满面的看我最后一眼的时候,我才反映过来,忘记买站台票去送她了,冲过去被检票员拦在外面,大声地朝她喊着:“李玲,到了深圳给我打电话啊。”

我的声音太渺小,被淹没在了列车的鸣笛声中,只能看着李玲瘦弱的背影拖着两只沉重的箱子消失在人流中。候车厅里又坐满了下一趟列车的乘客,我也该离开了,走出候车厅,站在黄昏下的广场上,抬头看了一眼“西安”两字,此刻夕阳沉在了城墙的垛口上,我仿佛看见了这座城市古老的历史,若干年以后,我与李玲分别得这一天,也将是我们一生中最值得纪念的一天,因为我们都痛得撕心裂肺,却谁也没有说出口。

办理完毕业的一些手续,一个礼拜后,我来到了这座海滨小城,开始我在房地产公司的工作生涯,而李玲,此刻已经远在千里之外的深圳一家日资公司上班,打到得第二天打电话哭着告诉我不要担心她,公司很好,老板很好,同事很好,伙食也很好,宿舍是两人间,有空调,有卫生间。

早晨醒来的时候,我的眼角还有泪痕,夜里脑海中那些画面还在回荡,我想,我真的是想李玲了,如果国庆正常放假,我一定要去深圳看她。

我穿好衣服,出去洗漱的时候曼姐已经在厨房里忙碌,见我开门出来,回头面带微笑地说:“青川,赶紧洗漱一下过来吃早饭,上班不晚。”

几乎每天早上都是这样,每当我醒来的时候曼姐早已经醒来,穿着睡衣系着围裙俨然一个家庭主妇,在厨房里做一个女人该做的事情。刚来第二天早晨,曼姐叫我吃早饭的时候我推脱了很久,但曼姐总是对我说:“青川,别推脱了,姐都做好饭了,你不吃我一个哪吃得完啊?”这样几次,我也不再客气了。

“不晚的,呵呵。”我笑道,赶紧去洗漱,回来曼姐已经把两碗汤,三个小菜放在桌上喊我:“青川,吃饭了。”

“来了。”我整理了一下衣领过去坐下,放有虾仁的米粥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顿时感觉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起来,曼姐似乎听见了,轻轻一笑:“吃。”用手将披散着的秀发抹到耳后,露出半边光滑细嫩的脸来,眼角拖延,柳眉修长,如画一般。

吃饭的时候,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昨晚看见曼姐弯腰时候那个情节,又有意看了曼姐一眼,也许是曼姐发现我在看她,本来在吃饭的她,斜过脸来微微蹙着眉头,一脸认真地问我:“是不是不好吃?”

我尴尬地摇摇头:“不是,挺好吃的。”低下头来继续吃起来,曼姐轻轻笑了笑,也端起小碗来喝粥。窗外一阵晨风掠过,拂起她耳根的一缕碎发轻轻扫过了我的脸颊,痒痒的,有茉莉的清香,让我整个一个上午,都沉醉在与她并肩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