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他们怎么可以出去那扇大门？大门就那样半开着，那个带队的警官站下点烟，三个犯人开始打扫监狱大门口外面的路面。

我的心跳在加速，就好像那门口扫地的人是我，那样不是就有机会跑掉吗？那警官并不去看着他们，而是在和门口的另一名看门的警官在抽烟聊天。

十圈慢跑下来，我反倒觉得气顺了许多，我们再次休息，我坐在地上，抬头问王胜：“组长，那边在大门口打扫卫生的犯人是哪个队的呀？”

王胜看着三个已经干完活的犯人正在排队往回走，那扇大铁门又关上了。他说道：“你说他们啊，他们是教员组的，这里面最洋差的就是他们三个了。”

我突然很感兴趣，问道：“教员组？是干嘛的呀，属于哪个中队？”

王胜答道：“教员组就是负责扫盲的犯人，监狱有扫盲任务，文盲的都要参加扫盲学习，他们几个就是文化教员。他们住在老残队，一天啥事没有，就帮忙打扫打扫大队部，场院的卫生啥的，哎，对了，你是大学生啊，何生，你好好表现表现，争取进那个教员组，那你的改造就舒服多了！”

赵大军插嘴道：“俺是初中毕业，要不要？俺也报名！”

王胜笑道：“估计不行，第一人家暴力犯不要，第二，必须是大学毕业，你这两条都不行。何生，你是暴力犯啊，这事有点难度，再说了，咱四队好不容易来个大学生，咱大统郑飞今年年底就要到点放票了，队里肯定得培养接班人了，我说，何生，你要是干上大统，市劳积是跑不掉的，减刑一年半，还是干大统吧！”

常力在一旁笑了道：“组长，别说了，好像都是你安排的一样！”

王胜看了常力一眼，没接他的话，而是说道：“常力，你这个家伙在这里吃官司要吃些苦头了，你的脾气最好改一改，不然的话，还有更遭罪的等着你！”

常力道：“你们也太不讲究了，两个打俺一个，不是说好了单挑的吗？”

王胜道：“操！就是单挑你能打过我啊？你还是消停点吧，我告诉你，下一次再吃电警棍就不是一根了，两根、三根最多四根一起点你！俺刚来的时候就电了四根的，没把俺电死！”

他们就象早上没打过架一扬聊了起来，在里面打架，都是不能记仇的，尤其是组长打组员这种，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承受。

李中看到我们休息又出来了，王胜连忙喊道：“全体起立！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

李中站到队伍前面说道：“今天上午的体能训练就到这里，下面离中午开饭还差一个小时，侯三，你把你们组带开，看看你们那边有什么安排，四队的，王胜，带进车间，主意，不许东张西望！不许和老犯人说话！明白吗？”

“明白！”我们的心情突然很渴望，从昨天来到现在就很想进去车间看看，到底我们的改造要干些什么劳役？

王胜接着说道：“进到车间门口第一个人要喊报告，里面的警官允许了就报数进入！现在两排一排一排走，赵大军这排先走！”

这是一排举架很高的铁板房子，窗户上面挂满的破棉絮，两扇木头大门向两边敞开着，小孙队长和老张中坐在车间门口，里面有些昏暗，我们走近了，里面的机器声音越来越大。

赵大军在门口很响亮地喊了声：“报告！”

老张中摆了下手道：“进去！”

“一！二！三……”我们报数鱼贯而入。

哇噻！好大的一个车间啊，两边都是一排排的缝纫机，每个缝纫机的后面都坐着一名埋头苦干的犯人，有几个抬头看着我们，也有在地上抱着布料的，更多的是一堆堆的旅游帽，就在我的脚旁，我赫然看到一对绣着“艾克”商标的旅游帽，还有一堆是“阿地大西”的商标！要知道，这可是当今最流行的体育服装的品牌啊！

正在看着，王胜在我的后脑拍了一记道：“不许东张西望，有的是时间给你们看！现在，全体蹲下，看着你们面这两堆帽子，每人拿一个在手上。”

我蹲下了，拿起来一顶“艾克”旅游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难道这些世界知名品牌的产品竟是出自于监狱？

我们每人手里发了一把小剪刀，王胜喊道：“你们注意了，剪刀一定不许丢失、损坏！等下收工的时候，随要事交不上来剪刀，就得持吃生活！关禁闭！现在大家俺我的要求，减掉这些帽子上的线头，有其是里面都要剪干净，自己剪好的帽子放到一旁，看谁又快又好！但是，谁要是把帽子剪坏了，今天中午就别吃饭了，吃电警棍！好了，开始干吧！”

常力坐在我旁边，我们每个人都坐在地上，在看守所练就的盘腿功夫，现在都用上了。常力说道：“动剪刀剪线头，这算什么劳役？”

王胜过来轻踢了他一脚道：“干活，别废话，我看你一个小时能剪出几顶帽子！”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帽子，到处都是线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好了，王胜说道：“先外面后里面，先表面后夹层，按顺序别乱了、漏了，等下我检查的，第一次摸剪刀，慢点不要紧，谁要是遗漏了线头，或者是蒙混过关的，俺看到了就给你吃生活！快点干起来吧！”

大家就都低头仔细认真地干了起来，不时有队长过来站在背后看，弄得我们都很紧张，也没有感到时间的长短，突然就被叫停了。我们的剪刀先是被依次收了上去，然后，王胜开始逐个检查我们剪的帽子，我一共剪了三十五个帽子，被查出来不合格的五个，我旁边的常力剪了四十个帽子，不合格的十一个。

王胜说道：“你们十一个人，剪线头，成绩最好的是洪大宝，剪了三十一个，三十一个全部合格！人家认真！看看你们，最多的剪了四十多个，可是废品十多个，有啥用啊？常力、赵大军、宋刚，你们三个今天中午回去自己反省一下。全体都有了，起立！向左转，齐步走！”我们被带出了车间，里面的机器还在轰鸣着，没有一点要收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