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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中说道:“你们新来的,要跟好的学,你们组长是个架子工,一天可以上两千个架子!你们要好好学,王胜啊,你看看,这里面能不能带出几个架子工来。”

王胜说道:“蔡中,我看他们这批还都挺年轻的,就那个洪大宝四十了,剩下的都是二三十岁,都是车工的好料子。”

蔡中说:“嗯!你王胜给我把这批新犯人带好,老子给你报市劳积!”

我突然发现这里的队长说话喜欢称自己为“老子”,后来才知道,这里的狱警大部分都是皖南人,“老子”是皖南人的口头语。

王胜笑了道:“多谢蔡中了!你给俺个市劳积,俺出去那天给你杀头猪!”

蔡中也笑了道:“好,一言为定!行了,内务还可以,我去队部,你按连号顺序叫他们过来谈话!”说完走了出去。

王胜对我们说道:“这个蔡中是管计分考核的,上报减刑都归他管,你们的减刑材料都在他手里,等下过去谈话,报告词都知道吧,在新收犯监狱都练过的。”

我说:“知道,这个报告词这辈子都忘不了的!”

“好!何生,你第一个过去!声音要响亮!”王胜说道。

我起身出去,队部就在院门的旁边,挨着我们的监房。我从屋檐下走过去,就几步的距离,我们是二号监,一号监几乎就跟队部挨着了。

站在队部敞开的门口,我大声喊道:“报告警官,罪犯何生,番号37097,因犯抢劫罪被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刑期自……报告完毕,请指示!”

“进来!”

我局促地走进队部,这个队部还真就是个“队部”,很象我们乡下农村的的生产队的队部,几张破旧的看不出油漆颜色的办公桌椅,桌子上面铺着厚厚的玻璃砖,一面斑驳陆离的墙上贴着一张发黄的表格纸,上面标注着生产进度。在另一面墙上,赫然看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几个黑色大字。

我又想起了老官司们的话:“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其实,这一条司法政策是典型的歪曲法律的尊严的口号,“从宽”、“从严”不会因为你是否坦白而定,而是应该依照犯罪事实来定罪。所以,现在已经不允许再提起这条所谓的“政策”了,而且已经允许“零口供”了,也就是我们经常在香港电视剧总听到的那句嫌疑犯的权利:你有权保持沉默。

蔡中坐在一张办公桌的后面,他在看着一份资料,我猜想,那一定是我的从新收犯监狱转过来的罪犯档案。

蔡中抬起头,右手扶了一下眼镜,说道:“你蹲下!”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忘了蹲下了。在里面,要么就是坐在小板凳上,要么就是蹲下,总之身为罪犯,绝对不可以与“尊敬的政府警官”平起平坐,说起来罪犯也是公民,也同样拥有所谓的人格不受侮辱的权利,这可是明明白白写在罪犯的权利和义务里面的条文。

罪犯的基本权利第一条就明文规定:罪犯有人格不受侮辱、人身安全和合法财产不受侵犯的权利。可是,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

我连忙蹲下,这种蹲下,也是在新收犯监狱受过特殊训练的那种单腿蹲,双手要放在一高一低的两个膝盖上,后背挺直,目视前方。

“你当过兵吗?”蔡中第一个问题竟是这个,出乎我的意料。

我如实答道:“没有!没有当过兵!”

“喔,好,你是大学生?”蔡中又问道。

“是,我是大学本科毕业。”我按着他们给我设计好的履历答道。

蔡中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档案道:“你一个大学生怎么会去抢劫,还是,还是入室持枪抢劫!这本来应该十年起步的,可是你数罪并罚才判了五年,为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有些吱唔道:“这个、这个是法院判的,我坚决服从!”

蔡中突然说道:“你在监狱局里有关系?你人还未到,电话已经到了!局行政处打来的。”

我有些茫然,我甚至这段时间已经淡忘了我身后的后台老板,一定是黄天学的关系,他的手可以伸到监狱局去,他一直在“关注”着我!想到这里我有些愤慨了!他妈的即然你有关系,为什么不把我留在市内的某个条件好点的监狱,偏偏把我弄到这个偏远的皖南来!

蔡中接着说道:“老子可不管你有什么关系,你的后台越硬,老子越是要搞你!你给老子当心点,不要落到我的手里,老子整死你!”

我靠!我心里想,我才刚刚来,我哪里得罪你了!可是我的脸上却表现出来诚惶诚恐,我无语地低下头去。

蔡中接着说道:“老子最恨的就是想方设法逃避改造的犯人,你不是本事大吗?你有后台,你本事大,你干嘛还进来呀,你直接出去不就得了吗?进了老子这岭湖监狱,是龙你给老子先盘起来,是虎,你给老子先卧下去!老子的话你听明白没有?”

我抬起头喊道:“报告警官!我听明白了!”

“你这么大声干嘛?你不服是不是?”蔡中站了起来,伸手从墙上摘下一根电警棍向我走来。我晕死,不会吧,这就要电我?

蔡中使劲按了两下电警棍,却意外地,那电警棍却没有发出“噼噼”的响声。蔡中骂道:“该死的老王中!他娘的中午用过了也不记得充电!”我暗自想笑,没想到他还是走过来,举起一米长的电警棍在我的后背上狠狠地砸了两记!我一下子前仆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他继续在我的后背、屁股上打着,边打边说道:“你小子还不服是吧!这叫杀威棒!老子就是要杀杀你们身上的流氓气!”

我难受地趴在地上,后背承受着一下重似一下的打击,我觉得我的腰就要断了。我一身不吭,我就卷曲在地上,任由这个变态狂般的眼镜狱警对我的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