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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我这次是栽在了刘斌的手里,一个看似意外的巧合,背后的人为又有几人知晓呐,这就是为什么有人到死也不会明白,怎么就漏了呐?

自从进到里面,从来都是我在算计别人,到最后,打雁的人被雁钳了眼睛,猎人打狐狸还是狐狸打猎人,我有些头晕。

那一天的审讯后来我一言不发,就那样听唐警官给我再现那两次听起来很刺激的枪战,第一次是越南帮打上安徽帮的门来,我刚好在里面,第二次是我们主动出击,我还中了一枪,那枪伤他们也早就验过,一切都对我不利,最后我说道:“行了,你们别说了,叫唐龙律师来,否则我什么都不知道!”

唐警官和叶警官对视一下,说道:“这样吧,给你两天时间,你进去好好想想,两天后我们再来。”

我的脑子有些乱,我也需要时间,就说道:“好吧,麻烦通知我的律师明天来一趟。”唐警官说道:“这个恐怕不行,案情比较重大,在侦查阶段任何人不宜介入,就这样,你好好想想,我们两天后见。”说完走了出去,陈国庆管教来带我回监房。

回到监房,我有些发晕了,我一言不发地坐下来,老马凑了过来问我:“咋地了?哥们儿?让人给煮了?”这是当时很流行的一句广告词,他现在用这话所给我听,我还真是觉得很贴切,是啊,我他妈的叫人给煮了,我需要静静地想想。

我对老马说:“烦着呐,别理我。”老马看了我一眼,知趣地走开了。

我闭上眼睛坐在那里,心里在想,他们到底能掌握多少?那两次枪战,除了有当时在现场的人可以指认我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证据吗?盖子还掌握了些什么?于奇勇真的会彻底出卖我吗?

我仔细地回忆当时的情景,和于奇勇之间说的每一句话。吃晚饭的时候,老马问我吃什么,我说,什么也不想吃。这是我第一次在里面不吃饭,真的是沮丧到了极点,一点要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

我生病了,发烧,浑身疼痛。“没屁事”跑来给我打了一针,看着我吃下两片阿司匹林,特许我可以在没有晚点名之前躺下。陈国庆是白班连着晚班的,自从我为他办了那件事以后,他对我热情有加。

陈国庆在晚点名之后给我端来一个便当盒,里面是海港著名的小吃“荠菜云吞”。陈国庆说道:“我刚出去街口买的,快起来吃点!”说着从铁栅栏的空隙递了进来。

小刚和小虎赶紧过来,一个扶着我的后背让我靠坐起来,另一个跑去拿了我的塑料饭盒,把还热气腾腾的云吞倒在里面,拿了塑料小调羹端着递给我。我打了针吃了药感觉好多了,就觉得真的好饿,看到云吞,要知道,在里面是根本吃不到外面的各种食物的,牢饭吃得时间一长,就会非常非常想念外面的各种小吃。天天都吃的方便面,在里面也只能泡着吃,心里就会对煮着吃方便面产生无尽的向往,这些感觉,没有亲身经历过牢狱生活的人是很难想象的。

所以,我看到这一大碗云吞,便暂时忘却了烦恼,抢过来就稀里呼噜地吃了下去!看得两个小赤佬和监房里的其他人直流口水,大家死盯着我,都在拼命地咽唾沫。我三口两口吃完了,意犹未尽地抬头看着陈国庆。

陈国庆笑了说道:“好,吃下去就好,吃饱没?还想吃点什么?”

我说:“那就再来个墨西哥肉卷吧!嘻嘻!”

陈国庆哼了一声道:“我看你长得像个肉卷,吃饱了就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就好了。”说完走开了。

我看着围在我周围的几个家伙,说道:“都瞅啥呀在这嘎瘩,睡觉睡觉!”

老马说道:“老大,你吃饱喝足了,弟兄们的馋虫都调出来了,咋整?要不咱也开个夜宵?”

我说:“行啊,小刚上去,弄些卤蛋、乡巴佬鸡腿、鸡翅什么的,再来几瓶可乐,大伙都有份,老马你给分分。”大家一听,都兴奋起来,连后面平时不大说话的几个也连连点头说道:“谢谢老大!谢谢老大!”

我躺在被窝里,看着他们凑在一起很香地吃着,就对小虎说道:“过来,小虎,你坐我这里昌毛。”说着我把剩下的半包软中华掏了出来,拿了灯走到后面的梆部上去蹲下,拿出一根烟,点上,很舒服地吸了起来。

老马看到了,笑了,说:“见者有份哈!见者有份哈!”

我吸完了,留下一支,对他们说道:“就这一支,你们要不就做几个巴头吧。”

老马赶紧对小刚说道:“快点去,做几支巴头。”就是把烟拆开,用废报纸再重新卷几支细点的,这样大家都可以吸上几口。

我回到自己的铺位,对小虎说:“你去吧,我在这就行了。”小虎开心地跑到后面去了。

我躺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老马嗨呸好了,也钻的被窝里躺下,他问我:“老大,怎么了?今天承办来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说:“问题大了,很有可能揪出了以前的老案子。”

“很要紧吗?”他关切地问道。

我说:“倒也不是,就是闹心!说不出来的闹心!”我能说出来为什么我如此的闹心,但是我却无法对老马说出口。

老马叹了口气道:“想开点,还是那句话,出来混,早晚都是要还的!早晚的事,除非真的冤枉,什么坏事都没干过,早点还了,总比带到阴间去的要好!我听老辈讲,在世的时候要是干了什么坏事,死了以后去了阴曹地府就会遭到报应,剥皮下油锅上刀山什么的,可是谁年轻的时候没荒唐过呐?关键是你得赶在在世的时候还了,死后就安心了,嘿嘿,你看我说这些干嘛,睡觉!”他翻过身去。

我在下面被窝里踢了他一脚道:“等下,你转过来!”

他转过来,脸对着我说道:“哪能(上海话,怎么)?”

我说:“你丫把话说清楚,怎么还啊,怎么个还法啊?”

他笑了,说道:“那要看你干的坏事有多大,所谓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要是真的杀了人,有个前提的啊,必须是你杀了好人,杀了不该死的人,比如那个法警枪毙死刑犯就不算杀人,我这样讲,你明白吗?在战场上,解放军战士把敌人打死,这都不算,接着说,你要是真的杀了不该死的人……”

我打断他说道:“你丫说话太啰嗦,你就直接说,杀人了咋个还法?”

他惊讶地看着我,小声问道:“你真的杀过人?”

我伸脚在下面又踹了他一下,说道:“杀过,杀过不止一个!你说说我咋个还法?”

他瞪大了眼睛问道:“此话当真?”

我模仿着京剧唱腔道:“当真!”

他也模仿着京剧唱腔说道:“当真杀过人?”

我瞪了他一眼道:“老马呀,马哥!快讲讲啊,你说我该怎么办?就是那个怎么还?”

他说道:“靠!人都杀了还还个鸟啊,给你一颗花生米就行了!”

我说:“靠!这不就是打头吗?”

他说:“是啊,就是打头啊,打头的人过去了就不会再被小鬼整了。”

我说道:“可是,我觉得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

老马再一次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说:“老大,你是不是烧还没退呀,明天让‘没屁事’那兽医来在打两针吧,你该不是真的杀过人吧?”

我突然意思到这样说下去的危险!连忙笑了笑说道:“我要是杀了人还能在这里躺着吗?”

他说:“也是,那今天到底怎么了,看你提审回来就没精打采的,还发烧了。”

我说:“唉!也没什么,就是烦,他们揪住两件与我无关的案子非要我承认是我干的。”

他说:“这样啊,这是好事啊,一看你还真是个头官司!我告诉你啊,他们再来,你就跟他们谈条件,你知道为什么吗?他们每次抓进来新的犯人,到最后都要把几件陈年旧案,也就是那种破不了的挂起来的案子,想办法找人认下来,这样就等于他们把案子破了,就会减少未破案件的积压,对上面也好交代,但是,让谁抗都得给人家好处,一般就是可以减轻你的案子的档次,比如三年到五年的,就只判你个三年,十年到无期的,就只判个十年,这叫双方互赢,这是个潜规则,懂吗?”

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摇摇头道:“不懂,不是我干的我为什么要认下来,还有就是真的认了下来,不是还要多判吗?”

“不会多判的,一般这种案子要么是过了追诉期,靠,追诉期你懂不?你没进来过,啥也不懂,所有的案子都有追诉期,就是你干了件坏事,在一定时间内没有被抓到,比如一般的抢劫,法定追诉期为十年,十年之内你不到案,你就没事了,就不追究你了,要么是可以免予起诉的小案子等等。”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