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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准了那扇小木门,在外面一声枪响的同时,我用力一脚,那木门咣当一声被我踢开了!我反手关好,右手持枪,快速闪了进去,在一条小走廊的拐角处,我蹲了下来,仔细竖起耳朵,听着动静,一边适应着室内的黑暗。

楼上有了些动静,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快下去看看呀,我明明听到后门那里有声音的呀!”一个男声说道:“吴妈不是住在下面吗,喊吴妈看看去啊!”那女的说:“你还是个男人吗?你咋胆子嘎小呐!”

我听明白了,也渐渐适应了室内的黑暗,我听到外面的警笛声已经很近了,连忙起身,穿过大厅,躲到楼梯的下面。

楼梯上,一对睡衣男女正哆哆嗦嗦往下走。我一动不动,借着楼上露出的微弱的灯光,看得出,这对男女还都很年轻,一定是继承了祖上的房产,还有个叫吴妈的佣人。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下了楼梯,向厅堂另一边的小走廊走去。女的说:“把灯打开吧!”机会来了,乘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墙边开关处的时候,我悄悄窜上了楼梯,楼上的一间卧室的门半掩着,我闪身进去。

里面是个无比豪华的卧室,当时我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简直就是金碧辉煌,所有的窗帘、床单、被子、地摊都是金黄色的,那长毛地毯,一脚踩下去,有深陷的感觉,一张欧式大床,上面也是镶金嵌银的奢华。

突然楼梯上传来那对男女的说话声音,我闪身躲进厚厚的窗帘后面。我在窗帘后面惊讶地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高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就是那夜总会门前的大道,下面五六辆警车,还有一排抱头蹲在地上的流氓,几十名荷枪实弹的盖子在窜来窜去。

我朝窗框的边上躲了躲,下面的人很有可能一抬头就看到我!

两个人进来了,男的说:“我说没人吧,你偏不信,下面那么多警察,怕什么。坏人还敢跑到咱家来呀。”女的说:“你看看下面,多吓人啊。”说着,厚重的窗帘被拉开一条缝,两个人向下看着,我极力贴紧墙面,一动也不敢动,我绝对相信,如果此时我大喊一声出来,这一对狗男女当场就得吓死过去!呵呵!

男的伸手从后面拥住了女的,说道:“来吧,宝贝,我们继续,还没开始就让外面给搅了。”女的似乎在挣扎,我感觉到了窗帘的颤动,女的说:“你好坏的呀!猴急的样子好可爱呀!呜嗯,呜哇……”窗帘合上了,一对狗男女大概是倒在了床上,房间里的灯也熄灭了,借着就是一阵熟悉的欢叫声。

我继续躲在窗旁,盯着下面的动静。下面的警察越来越多,看上去有好些人在忙碌。我贴在窗边的墙壁上,心里有些乱,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盖子肯定把这个地区包围了,自己是既不想跟张伟再混下去,也不想真的跟那个马向东警长合作,再回到那个二所去受煎熬。

我感觉到自己的脚有些发麻了,室内的动静着实让人受不了,真想冲出去,把枪顶在那男的头上,然后对那个女的野兽一把!我悄悄从窗帘的缝隙向室内看去,那张两米的大床上,一对狗男女激战正酣。

看着楼下的警察渐渐散去,警车也一辆接一辆地开走了。我足足忍了两个多小时,这两个家伙可真能折腾,没完没了,死去活来,我就站在那里硬邦邦地忍着,我不能再犯傻了,这个时候再犯事,就真的没救了。

终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男的有了鼾声,女的也开始咬牙。我悄悄走出来,摸着下楼去,还是在那个后门出去。走到外面的弄堂里面,我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我真正自由了!

现在,我的身上只有一个手机和一把点三八的左轮手枪,我看看子弹轮盘,仓孔里面只有三发子弹。我身无分文,但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后半夜两点钟了。现在,可以跟什么人联系呐?还是先拦辆出租车再说。

想到这里,我快步向路灯明亮的大街走去,谁知道,就快要赶到街口的时候,暗影里突然窜出几个手持微冲的盖子!

“别动,手抱头,站好!”前后各两支微冲对准了我,我心想,完蛋,他们明里撤了,暗里留人蹲坑,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唉,大意失荆州。

无奈,自从走上了逃亡之路到掉脚进看守所,就没有他妈的一天顺利过,真是人走背字喝凉水都塞牙!我双手举起包在后脑,我笑嘻嘻地说道:“误会了,自己人,自己人!”

一个盖子的脏手在我的身前身后、上上下下摸索起来,突然就摸到了腰间的手枪,猛地一个腿拌把我摔倒在地,几支枪管马上直顶在我的后脑和后背,我趴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一动也动不了,马上,我的双手被反铐了两道手铐。

一个盖子在用对讲机呼叫:“洞么洞么我是洞三,我们在后弄堂抓到一个带枪的歹徒!”

很快,一辆警车呼啸而至。我挣扎着说道:“我不是歹徒!我是马向东的人!你们这帮笨蛋,坏了大事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的身上很快挨了重重的几下,一个盖子叫道:“闭嘴!有你说话的时候!”我回头用恶毒的眼神看着他,他叫道:“看什么看!”说着就是一个大嘴巴,我感觉到有咸咸的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我一字一顿地说:“有种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部门的,你不说就是你没种!”

“啪!”又是一记大耳光,那狗叫道:“我是你爷爷!狗屎!也配知道我的名字!”我忍无可忍,趁他正在得意,突然飞起一脚,狠狠踢在他的裆部!那条狗当场疼得蹲了下去。而我的后脑重重挨了一枪托,我一个前仆,晕死过去。

一个星期以后,星期天。

我百无聊赖地靠坐在十一号监前面挨着铁栅栏的角落里,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十一号监已经面目全非,所有的老人儿都调换了,现在房间里是标准的十二人编制,我依然是排头,只是我们这个监房不再是新收监了,换了一批经济犯过来,十二个人里面有八个是五六十岁的老干部,罪名都是涉嫌贪污、受贿、挪用、偷税漏税等等经济案子。剩下的四个人,我是排头,还有三个四十多岁的,进来前也都是国家干部,一个是涉嫌虚开增值税发票,一个涉嫌诈骗、还有一个是卖盗版碟的。

我们这个房间很消停,也很和睦,没有乱七八糟的暴力犯,我们这里是个典型的经济犯监房,只有我一个暴力犯,但是我很老实,我是大学本科学历,刚刚帮助公安机关破获一起重大黑社会制毒贩毒案件,用警长马向东的话说,叫做有重大立功表现。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的心里也很平静了,接下来我将等待,等待一个人民法院对我所犯罪行的公正判决。

监房里的老头们都在下棋、打扑克,我刚刚为两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洗了内衣内裤,现在我这个牢头狱霸是大家的服务生,我把这些个老家伙伺候得很好,他们很安心地呆在这里,心平气和地等待法院的开庭。

他们都很厉害,他们在外面都是权极一时的官僚,权钱交易,享尽了荣华富贵,进到里面居然也是好吃好喝,待遇与众不同。

晚饭的时间还没有到,管教刘斌就从前面带着两个劳动过来了。

刘斌开始叫番号:“2187、2331、2254、2599……”他一口气叫了十一个人的番号,唯独没有叫到我的。一帮老东西笑嘻嘻地围了过来,张着流着口水的嘴巴问道:“刘管教,今晚送什么好吃的呀?”

两个劳动开始一样一样从铁栏杆的空隙往里面传递,都是用白色便当盒装的食物,居然还是热热的,有的不小心还流下一些多汁的浓汤。我起身跑到后面去拿来几条干净的大毛巾,铺在地板上,一共十一盒便当,在雪白的毛巾上摆好,老家伙们迫不及待地一盒盒打开,哇噻,全是好东西。鸡鸭鱼、牛羊猪,应有尽有,还有几盒海鲜,大虾肥蟹,就差没有酒了,看守所里面禁止喝酒。

我帮他们摆好位置,一个个坐成一圈,又爬到隔板上面去,搬下来几瓶可乐,大家就开始了一顿丰盛的周日晚餐。

周老板是从M国回来的,早年在国营公司当老总,搞房地产,发了,携七个亿的公款跑路去了M国,一走就是十年,十年后觉得没事了,就回来,结果,刚一入境,就被经侦总队抓了进来。

周老板今天点的菜是红烧甲鱼,他乐呵呵地招呼我道:“小王啊,来来,年轻人吃点甲鱼补补。”说着就挖了一调羹甲鱼块,放进了我面前的饭盆里,另外几个老头也都把好吃的给我拨了过来,我假意推辞着,一边不停地往嘴里吃着,喝着可乐,便觉得在这里的生活别有一番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