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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犯是来送晚饭的。

一个面孔黑黑的医务犯过来帮我打开了帆布带的锁扣,他说:“你小子命真大,刚来的是后我们都以为你得死在这张床上了,嘿嘿,刚才警长说了,说你不用绑着了,还让给你最高级的病号饭,来你能坐起来吧,看看晚上有什么好吃的。”

我吃力地坐了起来,勉强活动着手脚,另一个医务犯端来了饭盘,一边是一块板饭,另一边是一大堆红烧肉!

我靠!红烧肉,这是我进来一个多月最想吃的东西,里面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几乎都是吃泡面度日,这个时候看到油汪汪红彤彤的红烧肉,我的食欲一下子被调动起来,我的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我接过饭盘就狼吞虎咽吃了起来,胸口的刀口一阵的疼痛,我不管不顾地吃着,太香了太好吃了!终于我被噎着了。

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我吃饭的黑脸医务犯及时地递给我一杯水,我感激地对他点点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我说:“太谢谢你们了,真的,哥们儿,这是我进来以后吃得最好吃的一顿饭!”

“别谢我们,要谢你谢警长,你可真行,外面肯定有路子,下午来了两个警察,跟警长谈了谈,警长就告诉外面两个要好好照顾你,嘿嘿,你看到警长一定得给我们哥俩说点好话啊!”两个医务犯对我点头哈腰。

我有些晕,但更加证实了我先前的猜测,一定是黄天学,只有他可以手眼通天,没有人会不给他副厅长面子。想到这里我反倒释然了,管他呐,我现在每多活一天都是赚的,那个盖子说什么?在里面呆上几年,那就是说,我不会被判死刑,我操!那就尽可能的在里面享受他给我的特殊待遇吧。

我靠在床上,大咧咧地说:“好好,莫得问题呀!晚上能看电视不?”

我属于特护,房间里有电视,但是这几天不准我看。

“能能!除了你不能离开这个病房,干什么都行,你可以下来走走了,好几天了,活动活动对你的伤口有好处。”两个医务犯扶我下了床。

我低头小声对那个黑脸说道:“有没有巴头,呼呼!”

“巴头啊,有,走,上梆部!”黑脸拉我蹲进了房间角落里面的挡板后面,同时告诉另一个医务犯昌好毛(放哨),我们两个蹲好了,他从裤腿下面摸出一支香烟,又从另一个裤脚摸出一个打火机,点上,我们两个一人一口,轮流抽了起来。

很快抽完了起来,我一下子感觉晕晕乎乎的,有点恶心,因为害怕抽得太快了。

我喝了口水,回到床上躺下,医务犯为我打开了电视,调到中央六套,电影频道,里面正在播映《冲出亚马逊》,枪战场面激烈,我入迷地看了起来。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正和那个见习律师李静干得起劲,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在这个时候梦到她,也许她使我进来以后见到的第一个骚浪的女人。

梦里的一切都很模糊,感觉李静的一对大胸很白,下面黑乎乎的一片,我挺枪插了进去,李静似乎还很响地叫了起来,我一下子就泄了出来,湿乎乎的,黏糊糊的,弄得我一内裤都是。

我伸手摸了,一下子醒来,下面还挺挺的,我赶紧睁开杨静,太还没有亮,铁窗外面还是漆黑的夜空,我吃力地爬起来,跑到梆部上,把内裤脱了,我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就这一条内裤,我用凉水洗了,搭在梆部边上的水泥隔板上,现在很冷的天气,也不知道明天天亮后会不会干。

我光着屁股,冻得嘶嘶哈哈地跑回到病床上,胸口的术后的刀口还是很疼,一条纱布被橡皮膏固定在我的刀口上,里面感觉痒痒的。

我把线裤穿上,我不想就这样光着屁股躺在被子里,谁知道他们这里的被子干不干净。

躺下就再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李静那张狐媚的小脸。

我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努力地想别的事情,想想黄天学,他难道真的会灭我的口吗?三哥当年掉脚,大哥曾经怕他顶不住盖子的拷打,也动过灭口的念头,后来是因为托了省厅的关系,强行把案子结了,没有继续挖下去,才没有执行灭口。

可是我现在被804死死咬住,连宁波、杭州、安徽帮枪战的事情他们都察觉了,会就此罢手吗?也许,黄天学会利用他的职权也来个强行结案吗?

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我觉得自己随时都处在危险之中。最可怕的是,尚文理、刘斌,他们也都是我的对手,都是骗我讲出实情的,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尚文理一定要我说出我知道的所有事情了,妈的,其实早该想到这一层,尚文理是刘斌介绍的,他们不就是一伙的吗?

刘斌和那个马向东警长还跟我说过,他们看守所的警察也有办案权!我真是糊涂,要不是黄天学派人及时提醒我,我还当他们都是好人呐!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我就这样胡思乱想,一直到天快亮了才昏睡过去。监狱医院有个好处,就是不必到点就起床,都是病号,就在床上躺着,只是早上八点钟夜班的盖子下班前会点一边名,也就是挨个病房看看,都在就没事了。

早餐马上就不一样了,前几天都是稀饭馒头咸菜,今天换成油条豆浆了,居然还加了一个煮鸡蛋!

我胃口很好地全部吃掉了,这样的早点已经和在外面没什么差别了。

上午医生照例查房换药,我的主治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家伙,看上去就象个屠夫,膀大腰圆的,据说我的手术就是他主刀做的,这个家伙姓朱,都叫他朱大夫。

朱大夫看了看我,问道:“有什么地方感觉不好吗?”

前几天他根本不和我说话,吩咐下面的护士给换药打吊瓶就完事,今天显得很殷勤,我想,这也是黄天学的安排吧。

我说:“朱大夫,我的刀口感觉很痒,是不是发炎了。”

“呵呵,痒就说明快好了。”他亲自动手打开纱布,旁边的小护士(这里的护士都是男的,要来个女护士就好了)马上给他帮忙换上新鲜的纱布,还用碘酒之类的药水涂擦了一遍。

消炎药也点上了,朱大夫就说:“你就好好养病吧,明天我给你拆线,有什么事就喊医务犯找我。”

我靠!还真是不一样了。我越发感到后背发凉,心底隐隐的一丝恐惧正在慢慢长大。

我的恐惧是有先例的,我知道帮会在受到潜在威胁的时候,是绝对会采取抛弃战术的,那就是在第一时间灭口。

那一年,我们在黑山省城出事了,结果参加行动的六名弟兄四死两伤,三哥就是在那次行动中不幸掉脚的。

黑山省城的江北第一村是远近闻名的暴发村,家家都是百万富翁,原因很简单,城市扩建征地,大量的土地被征用了,农民失去了土地,但却得到了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赚到的钞票,每户按人头,每人五十万,最少的都在一百万以上。

其中,村委会主任,也就是俗称村长的周阿太一家分得最多,也贪了好多,他利用自己是村长的便利条件,私下里多报了几十户根本就不存在农户,结果开发商并没有认真核对,都是些刁民,动迁安置还要指望村长帮忙搞定,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个情报是帮会一个中层干部也就是组长级的弟兄提供的,那个组长是三哥陈云峰的手下,叫邵奇。

那时我们刚刚拿下天伦华星,我们兄弟几个经常在老五的五色钟情酒吧聚会。那天在五色钟情的大厅,我和老五坐在沙发上看丝路模特队的表演,我喜欢那种美腿如林的感觉,看着小舞台上一个个亭亭玉立的青春美少女,亮着光鲜的大腿在眼前走来走去,心底就有一种要扑上去的热望。

我正眯着涩迷迷的眼睛饱餐着秀色,三哥带着一个手下过来了。

陈云峰说:“老四、老五,有个生意,我们楼上去聊聊,怎么样?”

我说:“好好,三哥,你看看那个,就是最前面的,那个叫‘晶晶’的怎么样?”

“嗯,不错,看上了就让老五给你留着,走我们上去先谈正事。”三哥说道。

老五说:“哪个,就那个大个是吧,好没问题,今晚归你了,上去吧,看看三哥带什么好生意给我们。”

五色钟情的二楼,老五的办公室。

三哥把他的手下,那个叫邵奇的组长叫了进来,三哥对邵奇说:“把你知道的情况跟四哥五哥说说。”

邵奇就点了点头,说道:“我马子是星光灿烂的一小姐,昨天晚上我去找她,她在手机里说晚上陪一个大老板,叫我夜里不要打扰她,妈的,我一想,不对啊,咱是黑龙帮的人啊,大小还是个组长,我不知道就算了,眼不见心不烦,可是我知道了,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