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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秦夜家,我回了公司。

“林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下午的时候,陈商一脸亢奋冲进我办公室。

“说说吧!”我已经猜到,这原本就在预料之中。

“对方已经约我们谈……干嘛这个表情?”陈商奇怪的看着我,“你不高兴?”

“高兴,我当然高兴,那就谈吧!”

“明天下午3点,国贸酒店十六楼5号会议室。”

“哦。”

“行了,别这副嘴脸,要高兴。”

我僵硬地笑了一下!

其实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我心里仍然在担心、害怕,这是直接针对我跟黄小淑的,陈商不会考虑到这方面,他只会看重公司利益。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说陈商这个人怎样怎样,而是站在陈商的立场,公司终归最主要,所以陈商的思维方式不会覆盖到解决完公司的问题以后我跟黄小淑会如何。总之陈商与秦夜不一样,秦夜是我最好的哥们,即便我不说,秦夜也会站在我的立场考虑,因此秦夜知道,我能看出来秦夜很为我们担心。

第二天下午,由于要送秦夜以及四位美女到火车站,我们赶到国贸酒店的时候已经迟到,但是我们一点都不需要为此担心,因为我们手里有筹码。目前的情况是谁的筹码大谁就是大爷,我们筹码大,对方不敢说什么,更不敢不等,甚至如果我们邪恶一点故意迟上几个小时,对方也奈何不了。

到了国贸酒店十六楼,我们没有进5号会议室,我们要等人,老巩带来的人,一位听说黑白两道都很吃的开的老人,这位老人是老巩师傅,一位退休高官。老巩求了好几遍这位高官才答应拉我们一把,其实对他来说拉我们一把简直举手之劳,只要出面做个公正人,稍微露个脸,对方就会有所忌惮。

其实我没抱什么指望,毕竟最可靠的人还是你自己,老巩的高官师傅虽然强悍,有许多当大官的学生,但别人不一定愿意保我们。而且对方实施报复又不会明来明去,做干净一些你能耐他何?不过话说回头,有个场面人撑腰没什么不好,至少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对方绝不敢象上一次那样公然砸我们公司。

等了几分钟,老巩到了,另外还有一个男人,与老巩一左一右跟在一位银发老人身后从电梯走了出来。我飞快迎上去,对银发老人鞠躬,语气诚恳:“您好,王老先生,谢谢你施以援手。”

“别搞这套,我师傅不喜欢。”老巩提醒我,然后转向他师傅,“师傅,这就是那小子。”

“不错,一表人才。”王老先生声音洪亮,笑的十分爽朗,“就你救了我干孙女?”

“干孙女?哦,是的。”

“呵,大家相互帮忙,谁都别客气。”

巩韵玲是王老先生的干孙女?汗,难怪肯出马帮忙,我甚至怀疑不是老巩去求的,而是巩韵玲。但是巩韵玲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我连可盈都没告诉,怎会会告诉她?老巩当然也不会说。或许是我想太多了吧,这其实就是老巩求的,其实无论是谁,我都应该心存感激……

进了5号会议室,对方五个人一脸不高兴我们珊珊来迟,不过看到王老先生以后,其中三个人脸上的不高兴一扫而空,改而换成了尊敬以及肃穆,齐刷刷站起来迎接王老先生。

有了王老先生这面好盾牌,问题解决起来十分顺利,谈不好的时候王老先生眼睛一瞪,那边有个家伙立马惊慌失措,转而不停降低自己条件。后来我才知道那惊慌失措的家伙是张应迁叔叔。

最后协商结果,我们不但不需要赔偿五百万,另外还获得一百万赔偿,条件是黄小淑撤消控告,然后我们当面签订一份协议,不得事后报复。总体来讲结果比想象中要好,对方赔偿的一百万我觉得是看在王老先生面子上,所以毫不犹豫把支票给了王老先生,王老先生推辞不肯收,最后拗不过我们才勉强收下……

离开国贸酒店,与老巩、王老先生分别后,我把好消息告诉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看着、听着大家愉快的欢笑,为我高兴,我好想对着天空大吼:哈哈、哈哈,老子更他妈高兴……

今天是星期天,北京时间上午十一点,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碧空如洗……

或许心情不错的缘故,看什么都觉得特别顺眼,连自己截的一辆出租车让人抢了都能保持微笑。坐后面一辆出租车,出租司机带我绕圈子我依然没发作。

到了医院,进了可乐的房间。

房间的窗子打开,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洒在可乐的脸上,可乐安详的闭着双眼,一丝表情也没有。房间内极其安静,没有人,可盈不在,不过她的包包却放在床边,而且电话响起来。

去了买东西?或许上厕所?

我在犹豫着要不要帮可盈接电话,直到电话不响了我还没决定好。

点了根烟,坐在床边上,刚想跟可乐说说话,那个该死的电话铃声又响起来,这次我没有任何犹豫,从可盈包里翻出电话,按下接听键……

“谁啊?哦,米叔叔……可盈买东西去了,你有事吗?哦,我会转告她,放心吧!我们?我们很好,没问题,我近来比较忙,再说吧!”汗,当冒牌真不是个好事情,上一次在医院的时候因为大家都处于悲伤之中,心里没那么多,所以没人问宁芝是谁,可盈对她父母说的宁芝是我表妹,也不知道两位老人家信或不信。

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回包里,忽然看见一张医院特有的那些报告纸,我以为是可乐的病情报告,所以随手抽出来翻了翻。下一秒钟,我整个人愣住,这张报告纸是可盈的,报告上显示,显示……可盈怀孕了!

“林大,你来啦?”

耳中飘进一个声音,飞快望去门外,看见可盈拿着一支空气清新剂走进来,她看到我手里拿着那张报告,脸色一下变绿了,飞快跑过来一手夺走。

“干嘛乱翻人东西?”

“可盈……这个……那个,那张纸……?”我语无伦次,心乱了、思维乱了,所有一切都乱了。

“不关你事啦!”可盈闪闪躲躲,“下次别再乱翻人东西。”

“我……刚才,你电话响,我只是……”

“行了,别说了。”

“不是,那张报告……”

“你很吵啊!”

“我不是吵,我是……”

可盈不搭理我,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喷起空气清新剂。

“你喷太浓了。”

“哦。”继续喷。

已经沉静了十多分钟,我脑海里一团糨糊,冷汗不停往下冒,手脚冰凉、发抖。如果我没猜错,可盈这个孩子就是我的。天啊!如此恐怖的命种率,往下该怎么办?孟巧巧那还没搞定,现在又出个这种事情,该怎么向宁芝交代?交代还不是最主要的问题,最主要是如何解决这个……麻烦?孩子是我的,按道理我必须要负责任,一但负责任,那么……宁芝……?

我现在真想去跳楼,怎么就发生这种该死的事情呢?除了想跳楼我还想把古秋那臭婆娘杀了,都是那臭婆娘干的好事,我算被害惨了。那臭婆娘简直就是比我更大的害人精,害到可乐这样,然后又害我跟可盈……

“可盈,我们谈谈好吗?”我不知道要谈什么,但我知道无法逃避,我现在先要弄清楚可盈心里怎么想,因为看报告上的日期,可盈在可乐出事之前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为什么不告诉我???

“谈什么?”

“我要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我没想法要跟你谈。”可盈已经喷完空气清新剂,正在帮可乐修甲。

“不是,你那个……报告……”

“我说了,与你无关。”

“怎会与我无关?那分明就是我干的。”我急了,如果我是一名混蛋,听到可盈这些话或许我会暗暗窃喜,不用自己负责多好?但我是一名混蛋吗?显然不是,所以我很着急,因为一但可盈这么说,意思就是要把孩子毁灭,那是我的孩子,虽然我跟可盈之间没有爱情……但孩子是无辜的,这样做无疑非常残忍!

“林大,我们应该成熟一些去思考问题……”

“成熟?怎么个成熟法?我现在还不够成熟吗?我问你怎么办?”

“你觉得我成熟了吗?”

“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

“我就一定知道?你别转移话题,那个报告……”

“先不说报告,你觉得我现在跟你认识我那个时候有什么不一样?”

“我不知道,你问这个干嘛?”

“跟你刚认识的时候我还是一名实习生,现在我已经是一名正式医生,我比过去会思考了,或者说比过去冷血了。”可盈顿了一下,看看可乐,继续道,“你知道吗?每踏进手术室一次,每看见那些血腥的、残忍的场面一次,我内心的童真就减弱一分,时间长了,看多了,我变的跟外面那些医生一样……冷血。”

“你什么意思?”我愣是没听明白可盈说什么,不过仔细想来,可盈说的这些又确有其事,我当初认识可盈的时候可盈确实是个没怎么被污染的女孩,纯真、善良,但后来这种感觉慢慢被淡化,我看不到她的纯真,善良倒依然健在,但却多出几分理智。

“我不想用某些东西绑着你,你不属于我,我更不属于你,我们之间只是意外,我们没必要为了一个意外拖累自己一生,你明白我意思吗?我其实不难受,因为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尤其经历过我哥这件事情以后,我的许多想法都跟着变化起来。”

“哈哈,不难受……你会不难受?”

“即便有也是短暂的。”可盈叹了口气,“如果让你选择,难道你会选择永远痛苦?”

“一定就痛苦?”

“是。”

“哈哈,你凭什么那么肯定?”我明白可盈的意思了,她让我当这件事没发生过,然后她自己悄悄处理掉,事实上可盈根本没打算告诉我,只是好死不死让我碰巧看见了报告。

“凭什么你可以问你自己。”可盈叹了口气,“林大,算了,就这样了。”

“可盈,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可是这样我会内疚一辈子。”

“你?那么我呢?”

“我……可以……”

“好吧,我不这样,你有办法解决吗?娶我?”

我一下语塞,我不想这样,但也没法那样,这真他妈有点不成样子。

“宁芝姐呢?林大,我自己都奇怪,我一直认为你属于宁芝姐,你们一起经历那么多困难,应该走到最后。你知道吗?你们每次产生摩擦我都好担心,担心你们分手、担心你们坚持不下去,我不知道为什么,可就是从心里担心。看见你们好,我自己也高兴,好象当初一样高兴。”可盈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太阳,“阳光多好,何必让自己活的那么阴暗?有时候牺牲一个人,总好过牺牲更多人。说真的,我非常怀念过去的日子,你跟宁芝姐分手前前后后那一段日子,你一有烦恼就会对我说,或许是那时候开始,我感觉自己在看一本小说,你跟宁芝姐是主角,我是读者,做为读者,唯一愿望是能够看到你们走到最后,得到最终的幸福……”

“可盈……”

“林大,你不需要感到内疚,真的,因为你一但内疚,我们或许连朋友都做不成。”可盈忽然转身,目光复杂看着我,“你希望这样吗?”

我摇头。

“我也不希望那样,可以说这是我们共同的愿望,既然是愿望就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我刚刚也说了,何必要几个人一起受罪?你说是不是?”

“难道让我看着你受罪?这就对了吗?可盈,这样我一辈子不能心安。”

“你还能怎么办?”

“我现在不知道,但我会想到办法。”

“什么办法?”

“不知道,我会想,直至想到……”

“算了吧,我刚刚说了,我只是一名读者,我不适合进入故事,我进入故事只会把故事原本的美丽破坏,由原本的喜剧变成最后的悲剧,我不想要这样的结局,因为这样比按照我自己的方法去看一个故事还要痛苦,你想看见我痛苦吗?”

“当然不想!”

“既然不想,是不是应该尊重我的选择?”

“可是……”

“你想看见我痛苦吗?”

“当然……”这么说下去,不妥协好象还是我不对了。

迷迷糊糊离开医院、迷迷糊糊回家,躺在阳台的椅子上,照着太阳,心里空白一片,就好象眼前的天空,可是空白的天空有云朵在飘荡,我内心却一无所有,那种感受是无力的,没有支撑,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

不知道躺了多久,天黑了,肚子叽咕叽咕乱叫。

到楼下便利店买回一箱面,买回一箱啤酒。我需要用酒精麻痹一下,虽然我讨厌喝酒,但除了喝酒之外我找不到一个能说话的,我爱跟可盈说、爱跟黄小淑说、爱跟秦夜说,或者孟巧巧,现在这些人都不在身边。我好奇怪,为什么每次有烦恼需要找人倾诉都会把宁芝忽略呢?即便不是忽略,似乎总会排到最后,哈哈,为什么?真可笑。

他妈的,酒真难喝……

他妈的,做人真无趣……

我喝了许多酒,醉了,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第二天,我没有第一时间回公司,而是继续去医院,我还要就这个问题与可盈沟通。到底怎么处理我心里依然没底,好象除了跟宁芝分手,然后跟可盈结婚这个办法之外并没有其它可以行通的法子,但这行吗?我说过再不跟宁芝分开……难道要食言???

我没有找到可盈,甚至往下几天都没找到她,电话打来打去都不通。实在没办法了,只能上可盈家找,只是可盈不在家,甚至她父母都不在,只有保姆在。保姆问什么都说不知道,问了也白问,我本来想离开,最后决定到可盈房间看一看,或许能发现什么线索之类呢???

在可盈房间呆了十几分钟,没发现,除了一包吃剩下的饼干。

出了可盈房间,准备离开,看到古秋鬼鬼祟祟进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我没有跟进去,或许说没有跟进去的必要,这里不是我家,我与这个女人更无任何关系,况且这个臭婆娘自失忆以后所有行为都十分怪异,听可盈说有时候她会一个人坐在房间门口发呆,一坐就是一整晚,谁劝都不顶用。

走到门口,肚子忽然痛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几块饼干的缘故。

不行,得借个厕所用用。

在厕所里,我明显听见外面一阵吵杂的骂声,然后是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等到我从厕所冲出来,看见可盈她妈歪在一个鞋柜傍边,额头流出鲜血,一只手捂住自己肚子,脸上露出痛苦神色。保姆则躺在一边,已经晕了过去。

“阿姨,你怎么啦?”我飞快跑过去。

“快,追……追,那个女人……”可盈她妈话没说完整也一头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