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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没有因为黄小淑一番话而意志消沉、一蹶不振,继而蒙头睡上几天,妄想醒来以后一切糟糕的事情都是场虚梦,因为这样完全违背了黄小淑费尽唇舌说那番话的初衷,更违背了我自己的初衷。我选择遗忘,暂时把这些烦人的事情抛诸脑后,直至赚够一百万,我跟宁芝之间最大的障碍也就这一百万,如果完成了任务,或者我跟宁芝的结局可以改写,至少存在改写的可能,不是吗?

当我背着包出现在火车站、出现在黄小淑面前,我能感受到黄小淑由心而发的喜悦,但这个丫头精怪的性格造成她会刻意掩饰这一切,尤其在她气未消的时候,因此她只是淡淡问了句:“来啦?”

“你买那些东西实在太多了点,净托运就花费了好几百块,杭州又不是没的买,非得费这么大劲从上海带回去,安的什么心啊你?”我故意气黄小淑,准备撕毁她的伪装。

“大不了还你运费,多少你说。”黄小淑没被气到,依然一副淡淡的表情。

“500。”我学着她的口吻,淡淡报出一个数。

黄小淑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森严杀气。

“想干嘛?”我跳开一步以防不测。

“没想干嘛!”黄小淑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复,转而在包里掏出一只精致的女士钱夹,给我数了5张红火火的大钞。

登车后,黄小淑依旧对我不理不睬,跟她说话全当没听到,自顾自望向窗外,隔着玻璃看那破山、破石、破草,一些号称自然界最美丽,实则毫无欣赏价值的破风光。

“黄小淑,你走慢点。”一直到出站,黄小淑仍然不理睬我,而且还一步并成两步飞快在人流里穿梭,我没有办法了,只能先不管托运那些东西,追上她大吼道,“黄小淑你给我站住。”

随着我一声大吼,若大一个火车站的旅客都把自己的目光投到我们身上,有的鄙视、有的惊愕、更有的幸灾乐祸!我保证,此情此景他们心里一定误以为我跟黄小淑是一对正闹别扭的小情侣,指不定还以为我拐带别人女孩子回家过年,前面把自己说到天上有地下无,家财万贯、地大屋多。然后女孩子跟回家那么一看,靠,原来都吹的,实际上家徒四壁,就差没穷到揭不开锅了,而且上有高堂好几个,下有兄弟姐妹一大帮,还都是等着上学哪年龄,一个个衣衫褴褛、脸色枯黄、营养不良、骨瘦如柴,要多惨不忍睹有多惨不忍睹。

女孩子原本善良,但却受不了欺骗,气恼之下掉头就走,而我恼羞成怒,嘴里喊出一句“进我家门容易,离我家门难”之类的口号,直纠缠人女孩子到车站仍死心不息……停,这也太扯了吧?那么会扯不当编剧?

“有什么……赶紧放。”黄小淑想蹦脏词,但考虑到环境因素最后硬生生跳了词。

废话我不想多说,有那么一些时候行动最为实际!

我一边走近黄小淑,一边掏出挖空心思给她选购的新年礼物,一条精致的白金项链。这丫头脖子上一直都空无一物,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但这条项链一共花了8000多大洋,我长这么大还没给自己买过这么贵重的东西。哎,按这么个花法,距离一百万又远了几分。

“哪儿买的地摊货?手工蛮不错嘛!”早说过了,死要面子的见得多,就没见过像黄小淑这么死要面子的。

“你猜!”

黄小淑哼了一声,瞄了瞄价钱牌,立刻目瞪口呆。

我再次保证,现场这群正欣赏好戏的旅客一定大跌镜片,继而为自己刚才对我的误解而感到无地自容,为了减轻心里的负疚感,他们必然会转往好的方面想。比如,反过来觉得我是一好男人,为讨女友欢心不辞千辛万苦在春运期间拥挤的搭运工具折磨下车乘几万里,将一份心意送到女友手中,而刚刚女孩子生气是因为心疼我这个好男人如此辛苦的讨好她……停,越扯越离谱了,看来真适合去当编剧。

“你要死啊买这么贵?”黄小淑用愤怒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不但是我懵了,现场看事态发展的所有旅客都懵了,我甚至看到黄小淑背后那群旅客之中好几个尝试站高脚去望项链上面的价钱牌。不过随着黄小淑接下来的一句话,这帮旅客几乎没给雷到吐血,黄小淑说:“虽然贵,但我喜欢,谢谢你啊——哥。”

我能想象黄小淑这个“哥”喊出来把多少人心里的想法颠覆,只是我也没有时间去欣赏这些错综复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