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是夜总会的小姐，花钱就能成事儿。不瞒你说，我也被她抓过......”话一说出，我就意识到坏事了。这事儿不能说的啊。

果然，肖小虎的眼睛马上扫过来，盯着我看。那眼神儿和那晚洪处长的一样。血红冰冷。

我讪讪地，赶紧解释：“你被多心啊。我被胡清爽抓脸是在大街上。她打我同学，叫我碰到了。我上去劝架，结果......我和你不同，我压根不喜欢圆规身材的女性。”

说得够多的了。

肖小虎瞪着我看，眼睛里的火焰慢慢熄灭了。真想得出，吃醋吃到我头上。你的热饽饽，在我这里并不值钱。

清官难断家务事，红尘男女之间，感情纠葛闹翻的，不止这一对。在给胡清爽打过电话之后，肖小虎神色黯然地离开了。人家没委托我，我也没资格中间当和事佬。同时我心里也有个恶毒的念头，我想看俩人的笑话。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去了一趟胡总的房间。胡清爽不开门，叫我自便。我就自便了。反正礼数到了。

下午，胡总和小韩终于回来。明天论坛就要开始了。

晚上我们四个人一起吃晚饭。当女儿的面，胡总是十分光辉正派的。只说一些和工作有关的事儿。

“胡秘书，你明天上午陪清爽到深圳转转吧。她好容易来一次。明天论坛只是个开幕式。”胡国富喝着酒，慢条斯理地说。

我看看低头吃饭的胡清爽，动了动嘴唇，终于还是说道：“胡总，明天开幕式我要递送公司的文件。安排一些杂事儿。要是方便的话，叫韩哥陪着清爽去玩，您看成吗？”

尽管我的口吻十分和缓，小韩没有说话，胡清爽已经摔下手里的筷子，起身离开了。胡国富坐在女儿身边，也吓了一跳。

“去，叫她回来！”胡国富恼羞成怒着，对我喝道。

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很多事儿不会拿捏。赶紧起身跑了出去。

胡清爽在走廊快步往前走着，我不敢大喊，只能快步追。晚饭是在荔枝园酒楼吃的，老店。这里人来人往，生意红火。一直追到街上，我才追上她。

“清爽，你这干什么啊？这里很多坏人，你别乱跑行吗？”我跑过去，拦住在胡清爽身前。很多人在我们身边走过，都以为是小夫妻，或者恋人闹别扭。

“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到深圳去！”胡清爽喘着粗气，怒道。

“我不是不愿意。我是胡总的秘书，在开幕式上确实是有很多事儿要做。这是宣传我们公司形象的好机会。其实，你也可以到论坛上去转转。那里由世界各地的食品企业，有很多吃的免费试吃。”

胡清爽看着我，忽然笑起来：“你以为我是个土包子。没去过那种场合是不是？”

“我没有，没有这意思。我是说，能把工作和游玩结合到一起，那是最完美的了。你也知道我是个打工的，不管是你，还是你父亲，我都不能得罪。如果工作出现纰漏，也是我的责任。”

胡清爽看着我，绷紧了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她说：“那好，就听你的。明天不去深圳了。肖小虎这混蛋，直接把我的心情败坏掉。”

肖小虎的事儿，我不敢多言。只是劝她回去继续吃饭。刚才的事儿我向她表示歉意。最后胡清爽就跟我回去了。

胡国富见到女儿能被我劝说回来，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随即胡清爽坐下，和她父亲说，明天不去深圳了，就留在广州玩玩。

“好吧，那明天我们一起去论坛上看看。那里有很多企业展销食品，你都见过的。”

胡清爽笑了，点点头。小韩看着我，满满的都是欣赏和羡慕。刚才胡清爽摔筷子的举动，无形中就是对他的轻视。小韩和老板出外冶游，胡清爽是不可能一点不知道的。而肖小虎的忽然消失也是一件乌龙事件。胡国富晓得女儿的脾气，他不过是稍微问了问，就不再提了。

胡清爽回来，大家的面子上都过去，于是又开始吃饭。我小心翼翼地，不敢多说一个字。古人说万言万当不如一默。我还是小心一些吧。我干的这份工作，本就是个小心谨慎的工作。

当天晚上，胡国富单独给女儿开了一个套间。我和小韩睡觉的时候，他很罕见地没有套问我什么话。我们都喝了一点酒，就洗了洗睡了。

想知道更多秘密的人，往往会有个秘密的下场。

第二天八点钟吃完早餐，我们乘坐租来的一辆奔驰去会展中心。那里早就被闻讯而来的人们挤得水泄不通。这不是我第一次来这里。但参加此地的论坛则是第一次。到哪个山唱哪支歌，我要立刻入戏。

按照事先了解的路线图，我先去大会组委会递交了公司的宣传册，宣传画，以及胡总个人的一些资料。这些东西会被立刻贴到有关的位置展出。

按照我当初的打算，其实我们公司也可以弄个展位。胡总说，没必要我们亲自弄这个。我们公司的华南区代理就会出面。

论坛的开幕式比较简单，大约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一些分开的演讲和座谈，这是胡国富和一些老板会面交流的上好时机。这种时候是需要我这个秘书鞍前马后的。可是，胡国富却叫我陪着胡清爽去玩。

“有小韩，你去转转吧。和清爽一起去。”

既然老板这么说，我立刻点头表示服从。乱提异议的后果我不想再尝了。

我就跟着胡清爽，在几个巨大展馆里随意地逛着。看到喜欢吃的就立刻买下来。这样我又成了一个跟班仆人。我自己虽然看着新鲜，但是在胡清爽面前我再不能造次。

在一个展馆里，几家台湾企业在展览他们的食品。是一种小蛋糕一类的面食。看上去软软甜甜的挺诱人。胡清爽挤过去，也领到了两小纸袋。每个纸袋里都有一根长竹签，方便使用。

“来，这一袋给你吃。”胡清爽的心情看着挺好。看我双手里拿着东西，就拿起一根竹签，插一个小蛋糕往我嘴里送。

我有些窘迫，这种喂食的亲密举动，应该是发生在恋人之间的。但胡清爽的眼神里分明没有那种意思，就是当个朋友亲昵。我愣了两秒钟，还是张开嘴去咬那个小蛋糕。胡清爽半张着嘴看着，开心笑起来。

就在我咬到那个金黄色小蛋糕时，我的眼睛掠过胡清爽瘦削的肩头。我看到了一双眯着的凤眼，一张美丽绝伦的脸。那双眼冷冷地看着我，满是讥讽和鄙视。

“你怎么了，吃啊你。”胡清爽看我冷冻的表情，诧异地叫起来。我赶紧把那小蛋糕吞了下去。然后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要不要和董贵妃打声招呼？可是，那天晚上她分明是叫我滚蛋的啊。现在她的眼神是不友好的，我不上去热脸贴冷屁股。楞了一下，我就装作什么都没看到，随着胡清爽继续往前走了。但我身的后分明被一双冷眼追着，弄得我如芒刺在背。

心情一下子变坏了，好像是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胡清爽不明就里，又用竹签喂我吃了两个，接着她自己也吃了。只有我知道，我和胡清爽用的竹签不是一根。但别人看上去，就是两个恋人之间的亲密之举。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像我也是郝明远那种人，背叛爱人，背叛家庭。联想到那天晚上我和洪处长一起喝酒，我们俩都分明是董贵妃无条件的爱慕者。

想想那天晚上董老师羞涩又恼怒的眼神，我的心里充满迷茫。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去觊觎人妻。我只是被动地搅进一个又一个局里。偏偏这些暧昧看似有形却无踪。只能彼此心会了。

又转了几圈，两个人都有些累了。我说：“清爽，不如我们找个地方一坐，喝点什么吧。”

“好啊。那就坐坐。我告诉你，我买的这些东西，吃的。分一些给你，回去送给丽莎。也是你的一份心意。”胡清爽建议道。

提到吴丽莎我就头大，但我不想再生出不愉快。就不置可否的笑笑。

我们两个人走到自动滚梯旁一家咖啡屋前。那里摆着几张小圆桌，提供咖啡和饮料。我和胡清爽都要了冰咖啡。这种咖啡甜甜的，很有味道。坐圆桌旁，能看到一楼大厅的方方面面。我发现这个论坛的外国客人也不少。现在他们越发的注重中国市场了。

和胡清爽相对而坐，并没有什么话题交谈。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我和她不会是一类人。我坐着看人，胡清爽则掏出了手机。扭过身子往下看。那边正好有两个金发女郎在溜达，身材傲人，看上去十分养眼。我就一边吃小蛋糕喝咖啡，一边观赏异国美女。

我没有留意到，董林洁和洪春什么时候坐到了我身后。一直到洪春那爽朗的笑声传来，我才猛一回头。我看到了董林洁那性感的腰身背对着我，一头乌黑的秀发披在脑后，漂亮而雍容。董林洁喜欢穿深色衣服，特别是黑色。这叫她看上去更加白皙美貌。

美女的石榴裙下追着一帮人，这是毫不奇怪的。但是董林洁坐到了我身后，却是万分意外。这是跟我斗气，还是故意过来示威？可是对我来说，示威有啥意义啊？我又不是郝明远。

董林洁这个人，是我压根看不懂的人。但是她的背影又分明在说话。我一下子觉出了点什么来。

于是，我就对着那背影说道：“董老师，是您吗？”